柳雲湘送弟弟從書房出來,說起他們明日就要啟程回盛京的事。
“不想在西州一耽擱就是三年,我們早該回去了。
”柳雲湘有些感慨道。
時間過得太快,忙忙碌碌的就過去了。
柳雲珩低着頭走路,像是思量着什麼,好一會兒後道:“姐,你們經過虎口城的時候,去我府上一趟吧。
”
“我原也是要過去和思芙打一聲招呼的。
”
柳雲珩悶悶的點了個頭,沒有再說什麼。
柳雲湘一看他這樣便知有事,“你們夫妻又鬧矛盾了?
”
“沒有,隻是……”柳雲珩歎了口氣,“隻是我想方設法的讨好她,可我們之間還是越走越遠,以至到現在,生分到在一起都會尴尬。
”
“唐玉兒的事上,你讓她失望了。
”
“唐玉兒生下了興哥兒,我總不能逼死她,我也得為興哥兒想一想。
況,我還将他們母子送到外面養着,因怕她不高興,甚少去探望。
”
“總歸你将唐玉兒收到身邊,打從那時起,思芙心裡就有了疙瘩。
之後,你又辦了幾件糊塗事,她慢慢便與你離心了。
即便你意識到了錯誤,想要彌補,可感情的事,一旦散了,很難再拾起來。
”
“她心裡已經沒我了。
”
“所以呢?
”
柳雲湘看向弟弟,他仕途還算順遂,不想感情上這般磨難。
到底是自己的親弟弟,見他這般落寞,她還是心疼。
“與其讓她留在西州,日日面對我而受折磨,不如放她回京,一來和她母親團聚,二來日子也能輕快自由一些。
”
“你可想好了?
”
“嗯,想好了。
”
柳雲湘拍拍弟弟的肩膀,“我去問問她的意見。
”
翌日,柳雲湘二人啟程。
嚴暮為她裹緊披風,拉着她的手輕快的往外走。
“咱們不緊不慢的往盛京走,怎麼都能趕在年前到家。
”
柳雲湘伸手摸了摸嚴暮冒出來的胡茬,“昨晚宿在書房,什麼事這般讓你費心,竟連胡子都忘了刮。
”
嚴暮拉過她的手,低頭親了嘴唇一下。
“軍營裡的事,重新給他們立了一套規矩。
”
“不放心?
”
“不放心但也得放手,我們該回去了。
”
從王府出來,不想外面竟然聚集了很多百姓,他們正翹首望着這邊。
大清早的,又是冬天,百姓們裹着棉襖,擠在一起,也不知等了多久。
“這是?
”柳雲湘不解的問旁邊的守衛。
“娘娘,王爺,百姓們知您二位要回京了,天還沒亮就聚了過來,給您二位送行。
”
聽到這話,再看百姓們真切望着他們的樣子,柳雲湘和嚴暮心底泛起一陣暖意。
“太後,鎮北王,您二位讓我們西州百姓吃上了飽飯,穿上了暖衣,您二位就是我們西州的大恩人!
”
“我們西州永遠記得二位貴人!
”
“二位貴人一路順風,我們給您二位送行了!
”
百姓們一聲一聲喊着,讓這冬日凜冽的風都暖和了。
柳雲湘沖大家揮手,大聲道:“本宮和鎮北王在西州三年,與大家一起奮鬥三年,能有今日之成果,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回報。
我們雖然回京了,但也會時刻關照西州,大家夥好好過日子,争取讓西州變得更加繁榮。
”
柳雲湘慷慨激昂了一番,引得百姓振臂高呼,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嚴暮,想讓他也說兩聲。
他卻嗤了一聲,将她抱上馬車。
“啟程吧。
”他道。
柳雲湘瞪了嚴暮一眼,“大家這麼熱情,你好歹說兩句啊。
”
嚴暮好笑,“有什麼好說的,又不是唱大戲。
”
柳雲湘呲牙,“你說我唱大戲?
”
“哈,也就差敲鑼打鼓了。
”
柳雲湘氣得錘了嚴暮兇口一拳,而嚴暮順勢摟住她。
“這三年,你受苦了。
”
“苦倒沒什麼,主要是白花花的銀子沒了不少。
”
“建造各種工坊,鋪路,各種優惠的,确實賠進去不少銀子。
”
“三年五年的,還看不到銀子回流,十年八年才行。
”
“沒事,我有俸祿,我養你。
”
“你的俸祿還是你兒子給你發的,我靠你不如靠兒子。
”
嚴暮掐柳雲湘的腰,“不行,必須是我養你。
”
柳雲湘被他鬧得笑不停,“行行行,你養我。
”
不用着急忙慌的趕回去,嚴暮便吩咐下去,行程放慢一些,他和柳雲湘也好賞一賞沿路的景色。
他們到西州三年,馬不停蹄的忙了三年,還真沒閑暇欣賞西州的風景。
高原草甸,雪山綿延,一望無際,車隊走在其中,仿佛入了畫一半。
春夏秋有美景,冬天的景兒也是美的,是遼闊的。
而在路上,也時常遇到響着鈴铛的商隊,車馬前行,一眼望不到頭。
五日後,他們才來到虎口城。
嚴暮去軍營,柳雲湘去了節度使府。
得知她要來,韓思芙帶着女兒早早就在府門口候着了。
柳雲湘下了馬車,忙上前拉住妙妙的小手,放在手心裡暖着。
“姑母!
”小丫頭蹦跳着喊了一聲。
“乖,快随姑母回屋,不能凍着我們妙妙。
”
小丫頭六歲了,個子長高了不少,因經常跟着母親去盤龍城看望柳雲湘,因此和她這個姑母十分親近。
“姑母冷不冷?
”
“見到妙妙就不冷了。
”
小丫頭聽到這話,笑得更歡實了。
來到暖閣,柳雲湘見靠牆的衣箱上放着幾個包袱,便知柳雲珩已經和韓思芙說過回京的事了。
她微微歎了口氣,拉過韓思芙的手,“你決定好了?
”
韓思芙點頭,“我想回京。
”
“看來是雲珩這幾年做的還不夠多夠好。
”
“不,正因為他做了太多,讓我很感動,繼而卻是愧疚,如此實在折磨人。
”
“愧疚?
”
“他對我好,想修複我們的夫妻情,我也試着努力過,但我……我做不到。
我無法忘記先前他做過的事,無法當唐玉兒和興哥兒不存在。
與其兩方都難受,我想自私一些,過我想過的平靜的生活。
”
“遠離他?
”
“是。
”
柳雲湘能理解韓思芙,因此并不多勸。
“既然決定好了,那你們母女跟我一道回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