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王爺命人快馬傳來的書信。
”帳外有人禀告道。
呂近賢睜開眼睛掃了正在發鬧騷的衆人一眼,沉聲道:“進來。
”
一個士兵進來雙手奉上一封書信,呂近賢拆開了看了之後慢慢的皺起眉來。
其他人将主将變了神色,連忙問道:“将軍,王爺有何吩咐?
”
呂近賢将信順手遞給下首的一個副将。
副将看了也是一怔,有些茫然的看着呂近賢道:“王爺提醒将軍小心王妃?
”
其他人也紛紛傳閱着信件,呂近賢皺眉道:“說起來,這幾天以來,王妃似乎都完全沒有在軍中露過面。
”提起王妃,雖然是一名女子卻依然讓這些征戰沙場的将領們面露敬意。
不隻是因為王妃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軍事才能,更是因為這幾年王妃為整個墨家軍上下做了不少的事情。
例如将士的晉升,士兵的糧饷,傷殘士兵的安置,甚至是軍隊的編制許多行之有效的辦法都是王妃提出來并且實施的。
所以在這些将士眼中,定王妃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王妃那麼簡單,而是墨家軍真正意義上的掌控者之一。
能讓王爺專程寫信來提醒,這無形中讓衆人對定王妃也更加重視起來。
但是此時……他們卻不知道定王妃到底在幹什麼。
到此時,呂近賢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人物。
倒不是說呂近賢認為葉璃調兵遣将比張起瀾更厲害,而是張起瀾畢竟和他公事了十多年了,對彼此都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但是定王妃卻是他們完全不了解的存在。
對定王妃唯一的了解也隻限于幾年前擊敗鎮南王的那一仗。
當然那一仗就已經足以讓任何一個将領對她另眼相看了。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不知為何,呂近賢突然有些隐約的不安起來了。
正低頭思索着什麼,遠處有傳來了嘈雜的兵器和厮殺聲,很快外面的士兵來報,“将軍,敵軍又來偷襲了。
”
“打回去!
提醒前方的将士,不可掉以輕心。
”呂近賢将信件往桌上一拍,起身率先一步走出了大帳。
遠處離澗天崖不願的地方,葉璃居高臨下看着遠處火光隐隐的地方,以及身後依然一片甯靜的個澗天崖慢慢的勾起一絲笑容,沉聲道:“動手吧。
”
“是。
”
不多時,澗天崖上火光沖天。
原本甯靜的地方也漸漸地喧鬧起來了。
“将軍,你看!
”剛剛走出帳外的呂近賢回眸望去,澗天崖出冒起的沖天火光讓他心中一沉。
他想,他知道定王妃到哪裡去了。
“将軍,是澗天崖……有人偷襲?
!
”
“該死,他們是怎麼繞到那裡去的!
”打仗前一片喧鬧,呂近賢凝眉,沉聲道:“住嘴!
副将守住這裡,本将軍帶兵回去增援。
”因為不知道對方在澗天崖上有多少人,呂近賢不願冒險隻得親自帶兵回去增援。
他手下三萬餘人澗天崖上隻留了六七千人,一旦澗天崖失守,他們守在這裡根本就毫無意義。
衆人也不敢在争執,連忙應是各自調集兵馬去了。
山坡下的張起瀾同樣看到了遠處的火光,當然這不是澗天崖上的火光而是葉璃特意發出的信号。
沉穩剛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高聲道:“擊鼓!
”黎明之前,暗夜中鼓聲震天,一天喊殺聲中,如潮水一般的士兵往山坡上沖去。
正快馬往回趕去的呂近賢同樣聽到了身後的厮殺聲,唇邊露出一絲無奈的無效。
王爺提醒的太晚了啊,不着不慎……
澗天崖上此時也是一片混亂,還在睡夢中的将士們匆忙間起身應敵,自然不是憋着一口氣就等着出手的士兵們的對手。
何況這些人也沒有跟他們死戰的意思,點了一把火就跑,遇上了敵軍能打就打,不能打也跑。
隻将被從睡夢中進行的将士們氣的火冒三丈卻奈何頭腦不及人家情形,隻得在一片混亂中沒頭沒腦的厮殺着。
離戰場不遠處的高處,借着火光将跟前的戰場看的一清二楚。
鳳之遙站在葉璃身邊含笑看着底下奮力拼殺的士兵們笑問道:“這些小子不錯啊,若是真的到了戰場上也這般勇猛就好了。
”
這一次參加演習的不止是基層的将領是年輕人,就連普通士兵也大都是近幾年才進入墨家軍的新人。
以前的墨家軍老兵雖然不能說是身經百戰但是大多也都是上過幾次戰場的,這樣的演習對于他們來說意義遠沒有這些新兵來的重要。
隻見火光下的士兵有的還拿着刀槍拼殺,有的卻已經幹脆滾到地上抱着厮殺成一團了。
有的甚至連掐喉嚨,咬耳朵等等的伎倆都使了出來。
也難怪一向連在戰場上都要講究風度的鳳三公子要樂得直笑了。
葉璃平靜的看着下面,淡淡道:“至少能夠讓他們稍微熟悉一下,将來到了戰場上不至于慌亂。
戰場上死得最快的永遠都是新兵。
”
鳳之遙收住笑意,點頭道:“王妃說的是……呂将軍回來了。
”夜空中一道奇異的嘯聲傳來,鳳之遙神色一淩,肅然道。
葉璃點頭,擡頭看了看天色道:“時候不早了,撤吧。
”鳳之遙皺眉道:“但是張将軍那裡……”葉璃道:“呂近賢最少應該會調回一半的人馬,如果張将軍那邊還是攻不上去,我們也不能為力。
等呂将軍的人到了,咱們就走不了了。
上山。
”鳳之遙無奈,知道葉璃說的也是事實,隻得發出信号命令收兵。
殺得正興起的小将們被強行找了回來,一個個猶如一匹匹小馬駒一般的躁動不已。
呂近賢趕回澗天崖上大營時,天色已經完全放開。
原本整齊有緻的大營一副被大火燒過又被強盜蹂躏過的模樣,再看看大營中央圍坐成大片大片的陣亡将士,呂近賢一夜沒睡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你們的将領是誰?
有多少人?
”盯着一個坐在自己的士兵中間跟人聊天的東路軍士兵,呂近賢沉聲問道。
那士兵愣了愣,很快就答道:“啟禀将軍,小的已經陣亡了!
”死人是不能說話滴。
呂近賢的臉忍不住一陣扭曲,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那士兵有些擔心的皺眉,滿臉的疑惑不解,他沒有說什麼惹呂将軍生氣的話吧?
二十裡外的山坡上持續着一場激烈的陣地争奪戰。
但是驟然減少了一半兵馬的守軍漸漸的開始呈現頹勢。
而澗天崖上又是另外一種場景,東路軍三不五時的前來圍攻,被西路軍打退下去也不死纏爛打,退回去歇息夠了及再回來繼續打。
若是在平原上這種挑釁的打發純屬于自找死路,但是在澗天崖上這種山石嶙峋,道路崎岖的險關上,有時候一萬人和三千人其實是沒有什麼差别的。
等到呂近賢徹底摸清楚了對方的人馬扣除之前戰死了賴在他的大營裡白吃白喝的以外,連四千人都不到時後悔莫及卻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這四千人死死的站住了通往外面增援的要道。
上萬人馬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二十裡外自己的人馬被對方慢慢消滅殆盡。
郁悶不已的呂近賢誓要将這群人殲滅在澗天崖上。
于是澗天崖上開始了一場繁複的陣地争奪戰。
往外的要道地方就那麼一小塊,雙方都無法全軍出動,于是西路軍占住了路口,出去增援的兵馬還沒能離開關口就被沖上來的東路軍壓着打。
東路軍占領路路口,用不了半個時辰,西路軍又沖上來繼續打。
雙方死傷無數,最奇特的是打仗的時候雙方你死我活,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一旦真的判定陣亡,大家又是好兄弟,你好我好大家好坐在一邊繼續圍觀戰友們厮殺。
這場争奪戰一直持續到當天下午,小小的口路被兩軍反複争奪了四五次,雙方都是損失慘重。
葉璃和鳳之遙這邊原本的四千兵馬還剩下不到兩千,呂近賢那邊也同樣折損了近三千兵馬。
但是如果明天早上之前張起瀾還不能拿下前面的敵人的話,他們就要功歸一篑全軍覆沒了。
所以在看到張起瀾發出的信号之後,葉璃和鳳之遙都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而呂近賢則是黑了一張臉。
前面的關口已經破了,再執着于眼前的路口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呂近賢哼了一聲沉着臉收兵回營了。
遠遠地看着呂近賢離去的背影,鳳之遙坐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哈哈大笑。
葉璃坐在一邊睨了他一眼道:“什麼事情讓鳳三公子如此好笑?
”
鳳之遙坐起身來道:“還能有什麼?
王妃沒看到呂近賢的臉色麼?
哈哈……那家夥一向自诩墨家軍王爺以下用兵第一人,也就是對張起瀾稍微服氣一些。
偏偏現在張将軍還在二十裡外呢。
打了一整天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你說他的臉色能好看麼?
”
葉璃無奈的搖搖頭道:“這次可算是僥幸了,若是張将軍再晚幾個時辰。
鳳三公子,最會兒你我隻怕都要成呂将軍的俘虜了。
”
鳳之遙摸摸鼻子,抱怨道:“王妃為何不讓麒麟參戰?
”
葉璃沖着他一笑道:“這是演習,演習還開外挂那還不如去演戲。
”
外挂?
那是神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