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璃苦笑,她的婚禮,在禮堂上卻感受到她的丈夫這樣負面的情緒,即使不是對她的還是讓人有那麼一點點的郁悶的。
“禮成――送入洞房!
”
一片喜慶紅豔的新房裡,龍鳳花燭靜靜地燃燒着。
葉璃靜靜地坐在繡着龍鳳呈祥圖樣的新床上默然無語。
她知道墨修堯就坐在離床邊不遠的地方看着她,似乎并沒有上前的打算,“我能把這個取下來麼?
”等不到新郎動手,她隻能自己開口問了。
過了片刻,墨修堯慢慢的上前,眼前一亮頭上的喜帕被人揭開,兩個人看到對方都是一愣。
習慣了墨修堯一身素衣的模樣,乍然看到他穿着大紅的衣衫葉璃很是有些不習慣。
不過……這個男人似乎穿什麼顔色都不難看。
墨修堯隻是那一瞬間的晃神,沉靜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豔,但是立刻就消失無蹤。
兩人沉默相對一時間感到有些拘束。
葉璃向前微傾身子拉過墨修堯的左手,墨修堯一愣立刻就想要抽回握成拳頭的手。
“放開。
”葉璃淡淡道。
手指漸漸松開,寬厚的大手并不像養尊處優的權貴,上面又不少薄繭和傷痕,但是并不猙獰。
葉璃記得曾經有一個一起長大的發小跟她說起過男人的手應該是怎麼樣的。
應該有一些薄繭,便是這男人并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可能還會有一兩個不礙觀瞻的傷痕,表示這男人不是養在深閨的手無縛雞男,然後最好還能看起來好看。
這樣的手才能讓女人有安全感而且賞心悅目。
此時,這隻手的掌心卻染上了觸目驚醒的猩紅,四個深深的皿痕還在慢慢的往外沁皿,但是對面的男人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一般攤開手任由她看。
葉璃低頭看着他傷痕累累的掌心,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碰了碰,然後……使勁按了下去。
擡起頭看着臉色半點不改的男子,“不痛麼?
”
墨修堯淡淡一笑,看着葉璃的眼神意外的多了幾分暖意,“這算什麼痛,更痛的時候都經過了。
”
葉璃深以為然,對于上過戰場的人來說這點傷還真算不了什麼。
起身走到一邊從自己的嫁妝裡翻出一個熟悉的小箱子抱了回來。
坐到床邊打開箱子從裡面取出幹淨的白棉白紗布和藥水替他上藥,“就算生氣也用不着傷害自己的身體吧?
我以為你早就習慣了?
”
墨修堯唇邊帶着一絲苦意,淡淡笑道:“你看到了,我其實還沒有習慣。
”他也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事實上他用了整整的七年時間讓自己習慣。
習慣他從此不能在躍馬揚鞭馳騁沙場,習慣從此隻要在人前就必須帶着面具,否則臉上的傷痕就會引來所有人或恐懼或同情的目光。
習慣不時的重病纏身從前的人生仿佛是一場夢。
他一直以為自己适應的很好,但是知道今天,站在禮堂之上聽着北戎王子毫不掩飾的刻意羞辱他才明白,自己還差得遠。
所以,今天他不僅讓自己蒙羞,還讓他的新婚妻子也跟着一塊兒受辱,即使他的妻子并沒有怪他。
葉璃清楚的看明白男人眼中的愧疚,不由淡淡一笑道:“我以為你知道我們決定接受這場婚姻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任何準備。
”墨修堯道:“你早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葉璃搖頭,笑道,“就算沒有這樣的情況也有别的情況。
難道我能指望成了親從此就平安和樂一生無憂?
”就算是平常百姓家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何況是這樣的權貴之家。
墨修堯靜靜地看着她,許久才輕聲道:“或許我無法保證讓你一生無憂,但是隻要我,就一定會盡我所能給你你喜歡的生活。
”
葉璃挑眉,“我相信你。
”慢慢的上好了藥,葉璃收起藥品微笑道。
“累了一天,你早點休息吧。
”墨修堯看着葉璃淡淡道。
葉璃一愣,很快又微笑起來,“好,你也早些休息。
”墨修堯點點頭喚了阿瑾來推他離開,并體貼的吩咐了收在外面的青霜幾個進去侍候。
青霜幾人進來的時候葉璃已經将自己身上的飾品都取下來放到梳妝台上的首飾盒裡。
青霜皺了皺眉,有些不滿的道:“小姐,王爺怎麼走了?
”熙福大長公主當場撂下了話不許鬧洞房,也不用定王陪賓客飲酒,所以這會兒定王應該在新房裡陪着小姐才對,怎麼會來了又走了?
葉璃回眸笑道:“這裡是定王府,你還怕他沒地方休息不成?
”
青鸾青玉準備好了溫水,請葉璃去沐浴,臉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葉璃可沒功夫管丫頭們的臉色好不好看,事實上在她看來墨修堯的決定實在是太貼心不過了。
她雖然沒有打算一輩子和他做挂名夫妻但是要讓她跟一個完全不熟隻見過幾面的男人做點什麼,她還真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适應得了。
這一點上她覺得自己應該佩服古代女子的适應能力的。
平時跟男人拉個手都不行,到了成親的時候就要和一個基本上沒見過面的男人滾床單。
褪去了沉重的飾品和華麗的嫁衣,葉璃滿意的放松了身體準備沐浴休息。
直到躺進松軟舒适的床上沉入夢鄉,唇邊還帶着淺淺的微笑:娘親,爺爺,爸爸媽媽,還有一大群堂兄弟姐妹,我把自己嫁出去了……
定國王府某處書房裡,已經換了一身素衣的墨修堯坐在書案後面神色難得一見的陰郁冰冷。
一身紅衣的鳳之遙懶洋洋的依靠在門口笑道:“大婚之日擺出這副表情做什麼?
也不怕吓到嫂子。
”房間的一角坐着一個一臉纨绔相的青年,笑嘻嘻的看着他道:“以我之見,嫂子的膽子可是比咱們想象中要大得多。
”
鳳之遙想了想,點頭贊同道:“說的也是。
我還真沒見過幾個女人有葉三小姐那樣的膽量。
”
“說夠了?
”墨修堯擡起頭冷眼看着眼前沒正形的兩個人。
鳳之遙聳聳肩道:“今天晚上那個白癡是北戎十一王子耶律平,是北戎王最寵愛的蕭妃的兒子,北戎七皇子耶律野的親弟弟。
也是北戎飛騎大将軍赫連真的外甥。
你不會忘了七年前你對赫連真做了什麼吧?
”
“赫連真姓赫連,蕭妃姓蕭,耶律平怎麼會是赫連真的外甥?
”一邊的纨绔青年不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