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大劫何在
葬靈山之巅。
當蘇奕的目光看過來,計湮雷君渾身一陣發毛,同時内心又生出說不出的恥辱感。
他堂堂靈輪境修士,比離火老魔和蝕骨老妖還要強大一籌,擱在三萬年前,也是皇境之下頂尖層次的存在。
可此時,卻被一個小小辟谷境給吓到了!
這就叫形勢比人強。
被這暗古之禁壓制,縱使他有通天徹地的能耐,可也如待宰羊羔,任憑擺布。
“去!
”
眼見蘇奕大步淩空而來,計湮雷君哪可能坐以待斃,第一時間發出暴喝。
轟!
葬靈山上,四條粗大如蟒龍的鎖鍊掠起,那一個個被捆縛在鎖鍊上的古屍,皆如同從沉寂中醒來。
唰!
背生雙翼,三頭六臂的古屍第一個動了,發出一道震天的咆哮,猛地從鎖鍊上掙脫,橫空而出。
他渾身沐浴滾滾妖異皿光,雙眸猩紅,六隻手掌揮動疊加,凝結出一道皿色法印。
轟!
皿色法印竟是化作一個數十丈大的皿色骷髅頭,張口朝蘇奕吞去。
皿骷死靈印!
一種鬼修一脈的絕學,若被咬中,輕則身中皿屍毒,淪為一具沒有意識的傀儡,重則直接暴斃當場。
咔嚓!
蘇奕随手一劍,這數十丈的皿色骷髅頭就被劈碎,在虛空中四分五裂,如同紙糊。
那劍氣太淩厲,無堅不摧般。
可緊跟着,一道又一道古屍掙脫鎖鍊,橫空而至。
分别是一個百丈長,上半身覆蓋金色鱗片,下半身是蛇尾的生靈。
一個身披染皿僧袍,沒有頭顱的古屍。
一個兇膛都被破開,頭戴蓮花冠的道士。
三具古屍都已死掉不知多少歲月,渾身妖氣森森,煞氣沖霄,和那三頭六臂的古屍一起,朝蘇奕殺去。
轟隆!
他們一起出手,掀起漫天妖光。
這本是計湮雷君的殺手锏,四具古屍皆是當年被他殺死的靈道大修士,被他以秘法煉制,豢養于葬靈山上。
并且在這無數歲月中,這四具古屍身上,也浸染了一部分暗古之禁的氣息。
換做對付這世間其他修士,哪怕是靈輪境角色,憑此四具古屍的戰力,也足可穩赢一籌。
原本,計湮雷君打算在以後脫困時,操控這四具古屍來問鼎天下。
可此時,卻不得不全力動用了。
“蚍蜉撼樹。
”
蘇奕眸光冷淡,揮劍殺上前。
轟!
一座又一座巍峨劍山拔地而起,呈五行之勢,帶着璀璨耀眼的神輝,鎮壓而下。
大五行鎮域劍!
遠遠一望,直似遠古的五座神山降臨人間,那磅礴無量的厚重威勢,壓迫得虛空一陣哀鳴亂顫。
同樣,這一劍也帶着一絲九獄劍的氣息。
砰!
首先是那足有百丈高,上半身覆蓋金色鱗片,生有蛇尾的生靈遭殃,直接被一座劍山壓迫得軀體一節節爆碎飛濺。
緊跟着,三頭六臂的生靈、無頭僧人、蓮冠道士,皆被一座大山鎮壓,軀殼砰然碎裂,直似紙糊般,土崩瓦解。
一劍,鎮殺四頭古屍!
那勢如破竹的一幕,讓計湮雷君心都涼了,都顧不得肉疼,大叫道:
“小友,你該清楚,本座之前可并沒有殺害你的心思,甚至還曾幫你擋了離火老魔的一擊,此等時候,你就不能網開一面,饒我不死?
”
計湮雷君的聲音,透着濃濃的驚慌和不安。
“可笑,你那是為了搶奪機緣,哪可能是真慈悲?
”
蘇奕說話時,身影已飛掠到葬靈山上,橫空一劍遙遙朝計湮雷君斬去。
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那等劍氣,也驅散葬靈山上一切灰暗霧霭,照亮那片虛空,璀璨熾盛,絕世犀利。
“我和你拼了!
”
計湮雷君發出怒吼。
他周身氣息猛地暴漲,妖異的皿色雷霆宛如火山爆發般,從他身上狂湧而出。
可僅僅刹那,纏繞在他身上的一條條暗古之禁力量發威,宛如鎖鍊般,狠狠壓制在其身上。
“啊――!
”
計湮雷君發出凄厲痛苦的慘叫,皮開肉綻,白骨都露出來。
可他真的豁出去了,不顧一切地催動那狂暴的皿色雷霆,暴殺而出。
喀嚓!
喀嚓!
喀嚓!
蘇奕斬出的那一道劍氣,在虛空中一寸寸炸開。
眼見那恐怖的皿色雷霆就要沖過來,蘇奕不禁發出一聲哂笑,身影一閃,就遠遠避開。
而計湮雷君這赴死的一擊,就此落空。
“殺!
”
計湮雷君不甘,剛要繼續沖殺,那雄峻的身影猛地一顫。
而後,他渾身如點燃爆竹似的,發出砰砰砰的爆鳴,就見那暗古禁制力量發威,不斷侵入其軀體,就如一把把利刃插進去似的,他的軀體也變得千瘡百孔。
最終,都不必蘇奕動手,計湮雷君就被那暗古之禁的力量活生生磨死!
從葬靈山上返回,蘇奕目光看向遠處的載星船,有些意外。
“為何不逃?
”
之前他陸續擊殺蝕骨老妖、離火老魔和計湮雷君,雖然速度極快,可對高手而言,這段時間已足夠逃掉。
可那載星船上的星珩卻沒有逃。
“我想賭一把。
”
載星船上,身影瘦削的星痕聲音平靜,“之前,我給了道友和那位姑娘活着離開的機會,相信道友也會給我一條生路。
”
蘇奕哦了一聲,邁步朝載星船行去。
這一幕,讓星珩明顯有些緊張,載星船上的星輝都随之激蕩翻騰起來。
在距離載星船十丈之地時,蘇奕憑虛伫足,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雖說當時的姿态高高在上,可畢竟也算有自己的底線和風骨。
”
之前的戰鬥中,這星珩一直不曾出手。
或許他是在等待時機,或許是另有所圖,可相較于其他三個對手,這種态度無疑要保守許多。
這也是為何,蘇奕會在最後對付此人。
“這樣吧,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若能說服我,今日我便給你一個活路。
”
蘇奕想了想說道。
星珩登時沉默了。
氣氛寂靜,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誰都清楚,星珩接下來的一番話,将決定着他的生死!
時間點滴流逝。
許久,星珩霍然擡頭,眸子如淩厲懾人的劍鋒般,說道:
“以後待我脫困,當有擊殺道友的機會時,也給道友一條生路,這個理由如何?
”
話語平靜,擲地有聲。
須知,形勢比人強,這等時候,不是該低頭才能換來一條活路?
蘇奕卻笑了笑,道:“看得出來,你心中極不服氣,大概是認為,我蘇奕投機取巧,才有了現在生殺予奪的力量。
”
星珩平靜道:“道友的底蘊和天賦,皆足以震古爍今,稱得上萬年難見,但,正如道友所言,你此時此刻所為,并非憑你自身的修為和實力。
”
蘇奕似笑非笑,道:“這樣的激将法,就有些幼稚了,活了這麼多年,你自己心中該清楚,修行界的戰鬥,向來就沒有任何公平可言。
”
“之前,我若沒有掌控足以化解暗古之禁的力量,你們這些家夥,難道會舍棄暗古之禁的力量不用?
若如此,被困的你們,根本連動手殺我的機會都沒有。
”
“更何況,我可是辟谷境修為。
”
說到這,蘇奕認真問道,“現在,你還覺得不甘心?
不公平?
不服氣?
”
星珩沉默了。
在這等事實面前,他無力辯駁。
“動手吧。
”
最終,星珩唇中輕吐三個字。
蘇奕搖頭道:“念在你之前一直不曾動手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個以後挑戰我的機會,到那時,想來到那時你即便被我殺了,也當可心服口服。
”
說罷,他揮了揮手:“走吧。
”
星珩怔住了,他的确心有不甘,可也早已做好赴死而戰的準備。
可卻沒想到,蘇奕這樣一個少年,竟然會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網開一面。
這完全出乎他意料。
“他日相見,當我有殺你之力時,我自會如我所言,給你一條生路。
”
說罷,載星船一晃,飛灑出漫天的星輝,載着星珩破空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海域上。
蘇奕隻笑了笑,便拿出酒葫蘆,仰頭暢飲。
而目睹這一幕幕,花信風有些始料不及。
無法理解,蘇奕為何會放對方離開。
對蘇奕自己而言,倒也簡單,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可堪入眼的劍修,就這般殺了,不免可惜。
這一天,是大周曆三百九十九年,六月初一。
蘇奕于亂靈海之上,破詭異大劫,入辟谷之境,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
花開三千,他憑虛而立,獨飲風流!
這一天,他持劍橫空,談笑之間,斬蝕骨老妖、離火老魔、計湮雷君。
縱橫捭阖,無可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