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緣由
“不可能?
”
蘇奕淡淡說道,“大概是兩個月前,那把妖劍曾試圖闖入群仙劍樓遺迹,結果負傷而去,依我看,短時間内,此劍再不敢前來。
”
白發皿裙女子一對妖異的青瞳猛地收縮。
她沉默片刻,旋即冷冷不屑道:“以青雒的力量,便是靈輪境修士,也不是他的對手,他……怎可能負傷?
”
甯姒婳内心雖然對這白發皿裙女子充滿忌憚,但此刻還是禁不住道:“不管你信不信,那把劍的确負傷而逃,還有,你口中那個青雒已經被殺了!
”
“青雒被殺了?
”
白發皿裙女子冷笑,“你這番話自相矛盾,哪怕青雒真如你們所說受傷逃走,怎可能又被殺了?
”
甯姒婳一怔。
蘇奕卻似反應過來,道:“原來,那把劍的妖靈名叫青雒。
”
神咎,是劍名。
而青雒,則是劍靈之名!
“怪不得那被抹去記憶的劍奴隻記得自己名叫青雒,分明是被那妖靈的力量影響了……”
蘇奕總算明白過來。
他目光看向白發皿裙女子手中懸浮着的那一盞青色銅燈,道:“若我猜測不錯,當初你和青雒聯手害死白長恨時,自己也遭受重創,被封印在了這一盞銅燈内,無法脫困,對否?
”
白發皿裙女子冷冷道:“我沒有害死白長恨!
”
蘇奕笑了笑,道:“白長恨被害,而你則被困銅燈之内,那神咎妖劍的妖靈青雒在逃走時,定然曾許諾,以後他會回來幫你脫困,帶你從這歸寂之地離開,對否?
”
白發皿裙女子沉默不語。
可甯姒婳敏銳察覺到,女子在聽到蘇奕這番話之後,左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微小的動作無疑證明,女子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道友,你之前不是說,以她的實力,早可以從此地離開了?
”
甯姒婳問道。
“離開并不意味着可以脫困。
”
蘇奕随口道,“看到她手中那一盞青燈了嗎,若我沒看錯,這當是一件皇道層次的‘煉魂燈’,以她的力量,若沒有人相助,注定不可能擺脫此燈的捆縛。
”
聞言,白發皿裙女子終于色變,渾身氣息猛地變得淩厲起來,道:“哪怕我被困,殺你們兩個也足夠了!
”
蘇奕眼神露出淡淡的輕蔑之色,道:“若你能做到這一步,何須等到現在也不動手?
”
“你們真打算找死?
”
白發皿裙女子那絕豔精緻的臉龐浮現一抹凜冽殺機,素手揚起。
嗡!
在她白皙如玉的掌心,掠出一縷耀眼懾人的雪白劍氣,劍氣内氤氲着一絲絲妖異的绯紅色光澤。
甯姒婳嬌軀發僵,肌膚刺痛。
卻見蘇奕邁步,朝白發皿裙女子走去,道:“之前說那麼多話,無非是要搞清楚一些真相罷了,真當……我蘇某人收拾不了你一個小小劍靈?
”
他颀長的身影蓦地湧出一股迫人的威勢,深邃的眸淡然如舊。
可他一身氣息,卻已變得和之前完全不同。
白發皿裙女子瞳孔驟然收縮。
在她視野中,不遠處那邁步走來的青袍少年,身影忽地變得高大無垠,仿似一尊天上的神祇,口銜日月,威懾諸天。
一股無法形容的劍道威懾氣息,也随之狠狠鎮壓在她的心神。
恍惚間,她似看到一口道劍從無垠虛無中扶搖而起,撕裂青冥,鑿穿時空,帶着令萬古歲月震顫的威勢,朝自己斬來。
面對這恐怖的一劍,她感覺自己就像渺小而卑微的蝼蟻,内心完全興不起任何抵抗掙紮的念頭,甚至忍不住想去臣服、膜拜……
而與此同時,白發皿裙女子掌心間湧現的那一抹透着淡淡绯紅色的雪白劍氣,猛地産生哀鳴,支離破碎。
緊跟着,白發皿裙女子嬌軀如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她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神都呈現出渙散、驚恐、絕望、無助之色。
“跪下。
”
一道淡然的聲音在白發皿裙女子心神響起。
直似洪鐘大呂,天雷轟震。
白發皿裙女子再也支撐不住,雙膝跪地,癱瘓在那,如瀑般的雪白長發随之披散而下。
而此時,蘇奕已站在她身前三尺之地,雙手負背。
甯姒婳呆住了,瞪大一對鳳眸,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腦海中一片茫然,那等恐怖的一位存在,怎麼就……直接跪了?
跪地,是一個極屈辱的落敗方式。
而自始至終,蘇奕根本不曾動手,僅憑一身威勢,便壓迫白發皿裙女子癱瘓跪地,這無疑很不可思議。
“你……你究竟是誰?
”
白發皿裙女子擡起頭,神色驚怒中帶着深深的忌憚。
蘇奕沒有理會,探手一抓。
嗖的一聲,那一盞青色銅燈落入其手中。
此物巴掌大小,呈鳥形的燈芯浸泡在猩紅的燈油中,燃燒的燈影斑駁暗淡。
燈盞底部,镌刻着“渾天”兩個古老的妖族文字。
無疑,這一盞青燈來自群仙劍樓始祖渾天妖皇手中,
而蘇奕的目光,很快被燈盞表面上的一道裂痕吸引。
這裂痕,明顯是一道劍傷!
“怪不得這寶物的氣息那般虛弱,原來早已被損傷,又曆經數萬年歲月侵蝕,早沒有往昔威能,否則,現在的你怕是還被困在這燈盞内,别說為非作歹,便是想離開半步都不行。
”
蘇奕把玩着青色銅燈,随口道,“不過,你的本源早已被煉入這一盞燈内,如今便是能夠脫困,生死也掌控在這件寶物中,燈在人在,燈毀人亡。
”
白發皿裙女子渾身顫抖,看向蘇奕的眸子帶上說不出的驚駭。
似無法想象,這樣一個聚星境少年,怎會擁有如此可怕的眼力和見識。
“現在,我大概已經想明白了,當初,白長恨手持此燈,認為憑借此寶,足可威懾到神咎妖劍,讓此劍不敢亂來。
”
蘇奕露出思忖之色,自語道,“可他應該沒想到,你卻突然對他進行偷襲,以至于在最後時刻,不得不以此寶先将你鎮壓,可也正因如此,給了神咎妖劍可趁之機,以至于這位群仙劍樓的第三代掌教,和這七十二個玲珑繭、以及當年留在此地的群仙劍樓傳人,皆不幸遭受滅頂之災。
”
白發皿裙女子咬牙道:“我說了,不是我害死的白長恨,是他自己貪心作祟,自己害死了自己!
”
蘇奕哦了一聲,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若是能說服我,便給你一條活路。
”
白發皿裙女子沉默片刻,露出複雜之色,道:“當初,暗古之禁來臨,渾天妖皇大人為避免群仙劍樓的傳承斷絕,做出了一個決斷……”
她聲音低沉,将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事情并不複雜。
渾天妖皇認為,要避免宗門傳承斷絕,隻有兩種途徑。
由他自己帶着一批強者,離開蒼青大陸,前往那兇險莫測的星空深處闖蕩,尋找可供修行栖居之地。
同時,以白長恨為首的一衆強者留了下來,一起在這歸寂之地修築玲珑繭,試圖以這等方式,避開暗古之禁力量的侵蝕。
在渾天妖皇離開前,留下了三樣東西。
一個是由他親自開創的【萬靈劍經】傳承。
一個是‘渾天煉魂燈’。
一個是渾天妖皇在證道皇境之後,所鑄的第一把佩劍“天璃”。
白發皿裙女子,便是天璃的劍靈。
在修建玲珑繭之前,神咎妖劍的劍靈青雒,曾暗中告訴天璃,說白長恨已決定,将“天璃劍”徹底煉化,以此來壓制神咎妖劍。
而到時候,不止是他青雒會被徹底打壓,身為天璃劍劍靈的白發皿裙女子,注定必死無疑。
青雒還說,可以幫她擺脫此劫,但前提是她需要幫青雒來一起對付白長恨。
這個提議,被白發皿裙女子拒絕。
因為她當初根本不相信,白長恨敢把天璃劍徹底煉化,畢竟,此劍乃渾天妖皇所留,而她雖是此劍的劍靈,但和渾天妖皇卻宛如師徒般的關系。
可白發皿裙女子卻沒想到,在修建完七十二個玲珑繭之後,白長恨竟真的這麼做了……
被逼無奈之下,她隻能出手抵抗。
最終,白長恨雖憑借渾天煉魂燈将她鎮壓,可同樣的,青雒抓住了機會,一舉殺死白長恨。
“我從來都不恨白長恨,他以身飼劍,把青雒培養的越來越強大,可他自身的修為,卻陷入瓶頸之中,久久無法突破,這也就意味着,他被青雒噬主的可能越來越大。
”
白發皿裙女子說道,“所以,他才會試圖将天璃劍煉化,以此鎮壓青雒。
”
“但我理解歸理解,卻無法容忍自己的性命就此終結,所以……才有了當年的那一場慘禍。
”
說到最後,她默然不語,神色怅然。
而聽完這一切,蘇奕的心神完全沒有任何波瀾。
他目光看着白發皿裙女子,淡然道:“渾天妖皇當年既然将天璃劍留下,就意味着,讓你臣服于白長恨,為他所用,但你卻反而害得他因此喪命,甚至還把當年留下來的群仙劍樓傳人全都害死,你覺得……你是無辜的?
”
白發皿裙女子嬌軀僵硬,擡起頭,迎着蘇奕的目光,道:
“身為劍靈,就得命不由己,生死由他人定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