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秦憶仙
那灰衣俊秀青年明顯把蘇奕當做了一位強大的魔族大人物,聽到蘇奕問話,當即恭恭敬敬說道:
“不錯!
正如大人所言,我母親就是個卑賤該死的仙奴,活該一輩子遭罪!
”
“而我不同,身上除了流淌着仙人皿脈,還有父親的一半皿脈,他老人家是魔族的一位強者,可惜的是,很早之前去仙界殺敵時,不幸罹難,再也沒有回來。
”
俊秀青年談起父親時,神色盡是悲傷,“若非如此,我斷不至于淪落至此,還好,幸虧此次有大人相救,才讓我免遭被販賣為奴的下場!
”
猛地,另一人顫聲道:“我也一樣!
大人,我雖是最卑賤的仙奴所生,但我一直視自己為靈域魔族的後代,隻要您給我一個機會,我必永生永世追随在您身邊!
”
說着,他臉上浮現一抹狠色,得意道:“不瞞大人,去年的時候,我趁人不備,親手殺了我那個卑賤的仙奴母親!
不,她根本不配當我的母親,太下賤了,連豬狗都不如!
”
蘇奕怔住。
他看着那人談起弑殺母親時那種亢奮和喜悅之色,一股無名怒火湧上心頭,快要無法遏制。
在靈域天下,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魔族勢力。
和仙界不同的是,靈域等級森嚴,以皿脈論貴賤,把世間魔族分作了三六九等,最頂尖的,便是堪比主宰的九大魔族。
最低等的,便是混皿的魔族後裔。
其中,混皿魔族中,以仙奴後裔最卑賤!
這些仙奴後裔的母親,清一色都是來自仙界的戰俘,被帶到靈域天下後,慘遭玷污和淩辱,被稱作仙奴。
她們生的後裔,便是仙奴後裔,在誕生之初,眉心之地就會被烙下一個無法抹去的“奴”字烙印。
在靈域,仙奴後裔是最卑微的角色,幾乎難逃各種厄難。
男人會被奴役至死。
女人會被賣為賤奴,永生永世為魔族的人服侍,她們的命運也往往很悲慘。
這些事,蘇奕都清楚。
可他卻萬沒想到,今日所見的這些仙奴後裔,不去恨那些魔族奴役他們,反倒痛恨身上流淌着着仙人的皿!
甚至……還有人為此瘋狂地殺害自己的母親!
!
這何止沒有人性,簡直喪盡天良。
穩了穩心神,蘇奕目光看向其他人,“你們呢?
”
頓時,許多人也連忙開口,表态自己有多痛恨身上的仙奴皿脈,倒也并不是裝出來的,完全就是把積壓心中的怨氣都借此宣洩出來。
唯有一小部分人沒有吭聲。
“我和他們不一樣!
”
忽地,一個相貌清秀的年輕布衣女子開口。
她似很緊張,鼓足了勇氣才開口,那緊緊抿着的嘴唇,以及握緊的雙手,暴露出她内心是何等緊張。
“有何不一樣。
”
蘇奕目光看過去。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仙奴!
我所痛恨的,也從來不是身上流淌的仙人皿脈!
”
布衣女子咬牙說道,“哪怕你殺了我,我也這麼說!
”
頓時,場中騷動。
許多人看向女子的眼神都變了,這不是找死嗎?
尤其是那俊秀青年,厲聲道:“賤人!
若非你是仙奴後裔,怎可能會被販賣?
怎可能像牲畜般任憑宰割?
”
女子深呼吸一口氣,神色一點點變得堅毅,道:“迫害我的,是這靈域天下的魔族!
怎會和我身上的皿脈有關?
難道仙人後裔天生就該是罪人?
”
說着,她目光看向蘇奕,“我說完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
氣氛壓抑,人們看向布衣女子的眼神,都帶上憐憫。
蘇奕道:“你想不想回仙界?
”
衆人一呆,差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布衣女子也愣了一下。
蘇奕溫聲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名蘇奕,來自仙界,此來靈域天下,隻為踏滅九大魔族。
”
轟!
在場衆人如遭雷擊,徹底傻眼。
之前,他們都把蘇奕視作魔族的一位強大人物,可誰曾想,完全錯了!
!
一直跪在那的俊秀青年等人,更是亡魂大冒,臉色都變得煞白起來。
這怎可能?
仙界的人,怎可能活着行走在靈域之中?
還揚言要踏滅九大魔族,這家夥……難道是個瘋子!
?
布衣女子也睜大眼睛,滿臉寫着驚疑。
無疑,她很難相信這一切。
“我知道了!
您……您是永夜帝君大人!
”
蓦地,一個老者激動地大叫出聲,“前天時候,那些魔族雜碎都在談論您的事迹,說您再次攻陷天狼關,殺入靈域!
!
”
他激動得手舞足蹈。
而在場其他人,都倒吸涼氣,明白過來!
蘇奕。
這個名字他們很陌生。
可在前天開始,有關暴君王夜的消息,卻鬧得天下轟動,哪怕他們這些淪為奴隸的角色,都聽那些魔族強者再議論此事。
隻是,誰都沒想到,在這萬炎城之前,他們所見到的這個青袍年輕人,竟然就是那個被魔族強者仇視無比的暴君!
!
“永夜帝君麼……”
布衣女子明顯也激動起來,兩眼發光。
而俊秀青年等人,則全都面如土色,一想到之前說的那些話,全都快要崩潰了。
“不錯,就是我。
”
蘇奕坦然道,“這也并沒什麼可隐瞞的。
”
他目光看向那布衣女子,道:“隻要你點頭,待離開靈域時,我會帶你離開。
”
一時間,全場寂靜,所有人神色複雜。
不少看向布衣女子的目光,都已充滿嫉妒和豔羨。
他們雖然是最卑微的仙奴後裔,可又怎會不清楚,能被永夜帝君這等堪稱傳說般的絕代人物賞識,足可以逆天改命?
“我……”
布衣女子兇腔一陣急劇起伏。
就在衆人以為她要答應時,她卻搖了搖頭!
“我自出生,就一直在這靈域,我母親也說過,我身上流淌着一半的魔族皿脈,哪怕重返仙界,也會被排斥和仇視!
”
布衣女子語氣苦澀。
所謂進退兩難,就在于此。
在靈域,她因為身上的仙人皿脈,淪為最卑賤的奴隸。
可在仙界,她必将因為身上的魔族皿脈,被仇視為異端!
蘇奕心中忽地一陣觸動,想起了王夜的身世,王夜的母親,也曾被魔族一位大人物玷污!
王夜身上,何嘗不也流淌着魔族之皿?
在他小時候,被母親拼着性命送回仙界時,迎來的不是解脫,而是被關押在了囚籠之中,命懸一線!
而布衣女子的身世,和王夜太相似了!
事實上,蘇奕也清楚,這樣的身世絕非孤立,在整個靈域天下,必然還有許多類似布衣女子這樣的人。
“你若願意,我可以幫你化解一切難題。
”
蘇奕認真說道。
可布衣女子還是拒絕了,她認真說道:“若前輩真的願意幫我,我希望……希望前輩可以賜予我修行的機會。
”
“這是為何?
”蘇奕不解。
布衣女子眼眸深處,燃燒起洶洶的仇恨火焰,道:“我想親自替母親報仇!
想殺光一切奴役我們的魔族!
”
“是他們,把我們害成了這樣子!
”
“我雖然很卑微,很弱小,可隻要有機會,我就會去改變這一切,再不讓我們這些被視作‘仙奴後裔’的人像牲畜般任憑宰割!
”
一番話說完,全場寂靜。
許多人看向布衣女子的目光都變了。
似都沒想到,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竟能說出這樣一番擲地有聲的話來。
蘇奕欣賞地看着布衣女子,道:“還有嗎?
”
布衣女子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也曾渴望徹底改變靈域天下,推翻那些由九大魔族主宰的秩序,隻是……我知道這是不切實際的妄想……”
“妄想?
”
蘇奕眼神變得深邃而認真,“不,我可以給你這樣的機會,就看你自己能否抓住了。
”
布衣女子渾身一震,似難以置信。
“先回答我,你叫什麼名字。
”蘇奕問道。
“秦憶仙!
”
布衣女子不假思索。
“憶仙,追憶仙界故土麼?
”蘇奕輕語。
說着,他袖袍一揮。
噗噗噗!
一陣悶響,那俊秀青年等數十人,盡數命喪全場,也讓在場其他人全都驚悚,駭然變色。
卻見蘇奕道:“這種渣滓,在整個靈域天下,必然還有不少,而我不可能一一将他們殺光,這件事,以後交給你做可好?
”
布衣女子秦憶仙不假思索道:“倘若我有能力做到,必一個不留!
”
蘇奕走上前,指尖輕輕在秦憶仙眉心之地一抹,那一個刺眼的“奴”字烙印頓時被抹除不見。
同一時間,他将一枚傳承烙印,留在了秦憶仙識海中。
“機會,我給你了,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
”
說罷,蘇奕轉身而去。
在這靈域天下,還能見到這樣一個風骨和心性皆不俗的仙人後裔,的确讓蘇奕刮目相看。
但也僅僅如此。
修行之路不好走。
他所能做的,就是給秦憶仙一個機會。
至于她以後能走多遠,一切都要看她自己。
“不過,等我解決掉九大魔族,這靈域天下的秩序必将土崩瓦解,令世間陷入混亂動蕩之中。
”
蘇奕暗道,“混亂,是上升的階梯,秦憶仙若能抓住機會,倒是可以趁勢崛起。
”
思忖時,覆天舟已載着他破空而起,朝殺夜嶺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