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天和顧時遠的長談，司夜井已經徹底放下了那個小小的心結，跟戰墨辰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漆黑的眸子完全沒有黯然，隻有微亮的光。

　　“顧爺爺也一直陪在我身邊，這些年，他對我照顧有加，甚至為了我，連他自己的家人都顧不上。
”

　　“他的家人？
”戰墨辰聽着這話有些奇怪，“你是說顧小姐？
”

　　“不隻是姑姑。
”

　　司夜井轉頭看了一眼顧婉，眼底滿含深意。

　　戰墨辰一時怔住，若有所思。

　　旁邊顧婉卻很快領悟了司夜井的意思，笑着起身：“你們先聊，我去下洗手間。
”

　　“好。
”司夜井點點頭。

　　顧婉不在，戰墨辰也就沒了顧忌，好奇追問了幾句：“聽你的意思，顧先生還有别的家人？
可是據我所知，顧先生并沒有妻子，也沒有别的孩子。
”

　　“那是對外的資料而已，其實顧爺爺是有過自己的家人，甚至，他現在的名字，都是後來取的。
”

　　“改名字？
”戰墨辰心神一凜。

　　司夜井今天來找他，真正要和他說的，就是這個吧？

　　戰墨辰深吸一口氣，緊緊盯住了司夜井：“夜井，你還知道些什麼，能告訴我嗎？
”

　　“我隻知道顧爺爺在來到司家之前，曾經有過家人，但是後來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他改頭換面掩藏身份變成了我們司氏家族的人，專門負責保護我的安全。
至于他從前是做什麼的，他的身份又是什麼，我并不清楚。
”

　　司夜井把顧時遠告訴他的那些親身經曆盡量簡略地說了一遍，一雙漆黑的眸子也緊緊地盯着戰墨辰，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的反應。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彙片刻，戰墨辰卻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沒聽到一樣沉默着。

　　司夜井眼底有片刻失望，難道，戰墨辰真的就一點都沒有觸動嗎？

　　下一瞬，他卻聽到了戰墨辰低沉的聲音：“那你知不知道他改頭換面之前是哪裡人？
是M籍華裔，還是原本就是華國人？
”

　　他查了這麼久，就是查不到顧時遠的身世資料，這個人隐藏太深了。

　　司夜井微微舒了口氣。

　　原來他還是好奇的，這就好。

　　司夜井幾乎繃不住想要告訴戰墨辰，顧爺爺可能就是他的父親......

　　可是，話到嘴邊他又生生忍住了。

　　目前為止這件事隻是他的猜測而已，在沒有确切的證據證明顧時遠就是戰墨辰親生父親之前，他沒有把握讓戰墨辰相信。

　　萬一是他弄錯了，很可能會給顧時遠帶來麻煩。

　　他不敢就這麼亮出底牌，這會讓顧時遠很被動。

　　還是讓戰墨辰自己去查，如果能查到什麼确切的證據，那就最好不過。

　　心念急轉之間，司夜井穩住了心神，臉色平靜地搖頭：“不清楚，我隻知道顧爺爺在一次大火毀了容，後來整過容，手術是在M國的一家機構做的，但他本人非常喜歡華國，尤其是海城這個城市。
”

　　最後一句話，司夜井明顯加重了語氣。

　　戰墨辰一愣，頓時領會了司夜井的暗示。

　　司夜井是在告訴他，自己不方便跟他透露太多顧時遠的秘密，但司夜井明确告訴他，顧時遠的過去，必定和海城有關聯。

　　想起之前顧時遠對他的關心和幾次看向他時那種欲言又止的神情，戰墨辰心口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他幾乎在一瞬間确定：顧時遠的過去，不但和海城這座城市有關，也和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