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議論終歸還是沒有結果,王坐在中間,聽着四大家族的負責人議論着這兩樁異象,一直保持着沉默,心裡不自覺得便想起那年,那個雪夜,父王對他所說的一切,心裡暗暗計算了一下,差不離,就是這幾年了!
正在思索着要不要提前把這一消息說出來,一方面,說出來,人心隔肚皮,勢必要造成恐慌,甚至會導緻城将不城,不說出來,不聯合四家之力,真待那一天來到,僅憑自己一人之力,又何以力挽狂瀾。
朱厚依舊是招牌式的笑容,輕描淡寫道:“其實依我看,事情并沒有多麼嚴重,天生異象,确實代表有大事将要發生,但是這并不代表着就要出壞事,你們就不要過于憂慮!
”
龍天的父親龍山輕輕咳嗽了兩聲,聽完朱厚的高見後,扭過頭去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方才說道:“對于朱厚的說法我不太贊同,暫且不說,昨夜夜降天火之事,但說今早霧中金宮之異象,我想問一下,在座的各位,對于金宮有多少了解?
”
龍山的話争鋒相對,擺明着是針對朱厚的,朱厚不是傻子,臉上雖還擺着笑容,但那兇狠尖利的眼神已然昭示出他的意圖,其他在座之人皆已感到這裡的氣氛慢慢發生了改變。
其實,如今之不死城,四大家族各倚在聖宮東西南北角,互相分離,且又互相分立,這麼多年的時間來,四大家族幾乎從沒如今日這般聚在一起,外界不明真相之人,還以為四大家族之間還是和睦相處,共同擔負着保護聖宮,保護王,保護不死城的使命,其實不然,千年的和平已經慢慢腐蝕了四大家族的心靈,四大家族在城内地位相當,但卻是誰也不服誰,平時要是有些什麼事牽涉到幾家的利益,那必然是要分個一清二楚才肯罷休。
實際上,四大家族現在所謂的保護使命已經蕩然無存,各自現在為的,所奮鬥的都隻是自家的利益。
所以現在在這裡,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理所當然。
王早些年即已對這種情況有所了解,不過一直介于四大家族在城中的地位,不好做出調節,更不好對其中任一家族做出處理,要知道,陰陽調和方為正道,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四大家族互不相服,彼此制衡着彼此,構成了平衡的關系,而一旦,這平衡打破,那麼四大家族必然最後隻能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這是王所不願意看到的,一家獨大,到時候,王非王,臣非臣,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同樣的,另外一種情況,一旦王開始介入這四大家族的紛争之中,萬一逼急了他們,四大家族聯起手來,即使王有天縱之才,怕也是王位不保。
所以一直以來,王對此種情況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朱厚對于龍山的話并沒有立馬站起反駁,白虎家老太爺白石今年已是鶴發之年,滿頭白頭的他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隻聽得他說道:“剛才龍山說道金宮之事,這一直都是我們城民所了解的一個禁區,我想,在座的各位大概除了王之外,就沒有第二個對此了解甚深的人了,這一問題在以前是我們的禁區,但現在問題擺在我們面前,我們便不得不去接受,去了解事實!
”
玄武家族一直是城内一個相當神秘的家族,做事不留痕迹,族人不輕易外出,外出不以真面目示人,種種種種給玄武族人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神秘面罩,不過因其家族在千年前為了拯救不死城而滅亡的功勞,玄武族的高傲與神秘似乎也被認為是一種理所當然了,便是此次,在他人眼裡這般嚴重的問題發生了,玄武族也隻是派來了一位年青女子參與,可見,玄武族神秘到何種地步。
隻見這位女子,面容姣好,瘦小身材,中等個頭,長發攢起,銀質發簪插進發髻之中,發簪盡頭嵌着半朵不萎紅藥,小巧而且通靈可愛,潛藏在發絲之後,柳葉眉之下乃是一雙清澈眼眸,那眼似是一旺清泉般幹淨,透明。
看人一眼,便會使人自慚形穢,櫻桃小嘴似抿未抿,感覺欲言又止,面似冰霜般冷漠,又讓人不敢靠近。
雲錦編織之衣物遮不住陣陣體香,它散發出來,似有若無,若即若離,這是一個美人胚子,現還年幼,不過是人都可以看出來,不消幾年,她必出落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她乃是玄星家最小的女兒,玄月。
想必這次玄星家想到派她來此,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白石說完,玄月作為在場的小輩,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輕聲細語道:“大家的确需要對金宮多做了解,雖然我此次來這裡之前已從家裡長輩口中了解了不少關于金宮之事,但畢竟沒有王所知曉的清楚,那還煩請王細細講來!
”玄月清澈的眼眸看了一眼王“該來的終歸要來,逃避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
最後這一句話頓時讓在座的其他三大家族的人心寒了一下,因着玄武家族曆來具有未蔔先知之能,在此場合之下,斷是不會胡亂說話的,其實,在座家族之人見到玄武家族派來的竟是這樣一位小姑娘之時,心裡即已經謀算了起來,不死城民生生世世都想見識玄星的真面目,但卻從未有人能真正知曉玄星是何人,玄星的命運以及天賦在出生之時便已由天定,雖然皆是玄武族人,但玄星的身份也從不會暴露,可以說,除了王和玄星本人知曉外,外人到死都不會明了。
三大家族的人懷疑,這小女子,這玄月是否就是玄星?
王見大家此刻已把矛頭全部指向金宮之事,便知此事已不得再瞞下去了,本來,金宮之事乃是王族敏感之處,千年來,大家都是能不提則不提,但此刻,眼見着接下來發生的事可能會和金宮有關,便不得不說出來了,千年之劫降至,空留着那些秘密又有何用呢?
王一歎氣,開始說道。
正是:
内憂外患無停息,
萬般皆源金宮謎。
不死城内無生死,
死死生生何時止。
王長歎一口氣,開始說道:
“不死城至今已有萬年曆史,然而早在萬年之前,在距不死城不遠的一片原始森林裡就已經有了金宮,其實,金宮隻是他們的主宮殿而已,他們的城其實叫做森城,但是這個名稱後來漸漸的就被外界人以及當地人所忘卻,大家皆以金宮來代替他們的城名,在不死城建城伊始,金宮就曾派使者前來交流,當時兩城之間的關系還比較融洽,當時金宮的王還和我們不死城的建城之王結為了結拜兄弟,并且派來了大量的人手協助我們建城,促使我們建城的進程得以加快!
這樣的關系一直持續了很多年,兩城之間互相來往,還專門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了一條寬闊的大路,被稱為沉路,此路現在除了王族中人,外人是無法看去的了,反正就是有了一條這樣的路,那時,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着,直到幾百年後,金宮之人發現不死城人竟然因着地勢擁有了不死之身,并且向金宮隐瞞了這一秘密長達數百年之久。
正是這一點刺激了森城城民,随即順勢在一些小人的挑撥之下掀起了金宮與不死城之間的決裂,直至反目成仇,自那時開始,金宮與不死城的仇怨也就算結下來了,剛開始,不死城念在當初金宮幫助不少,所以多方面解釋,進行妥協,想要重修舊好,但是金宮方面因有小人挑唆,便使不死城所做的種種努力付諸東流,到了最後才不得不拿起武器跟金宮徹底反目,兵戎相見。
當時那個年代,完全就是蠻荒時代,兩城之間戰鬥的很艱難,不死城的目的是為了維護本城的基業不被破壞,而金宮的目的則很明确,占據不死城的地界,取而代之,奪得這塊可使人擁有不死之身之寶地。
所以自戰争一開始,金宮方面便帶有明顯的攻擊性,再加上當時,不死城雖已城建數百年時間,但與金宮那一群長年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蠻荒野人相比的話,在各個方面都相去甚遠。
可以說,根本就沒有能力去進行抵抗。
當時,王帶領着城内僅有的少數可以作戰的城民從沉路之中開始,迎接金宮的攻打,當時,遠遠的便可看見,黑壓壓的一大片半獸人揮舞着各式各樣的自制武器喊着震天的口号立在沉路的盡頭,記得當時:
沉路盡頭,數十萬半獸人大軍以沉路為中軸線分開并立成陣,最前端乃是金宮當時的王,稱為驷驖,隻見他高大的身軀坐在巨碩的戰馬之上,一身玄鐵盔甲在漫天烏雲之下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盔甲罩住他的身軀,遠看去,完全就是一具鐵人,仿佛刀槍不入一般,他手持千斤億年神木所制之巨斧,巋然不動立于馬上,胯下的戰馬吭吭的呼着粗氣,雙蹄不停踏地,好似急不可耐的要去上前沖鋒殺敵。
驷驖身後,數十萬半獸人手持石斧,長矛,共建,大刀,各式武器,整齊而有秩序,隻聽到陣前一聲長号起,十萬大軍齊聲怒吼,那聲音,震得天地震顫,震得山海變色,同時也震得這邊,沉路之中的兩萬不死城民的心戚戚的,自知這是一場不可能獲勝的戰役,都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迎接這場本不應該屬于他們的死亡。
那時,衆人感覺宛如空氣和時間都已經凝結,一切都已經停止,不死城的士兵靜止伫立,等到着那一聲代表着死亡的号聲。
終于,号響,隻見對面數十萬大軍呐喊着震徹雲霄的口号黑壓壓的沖了過來,而這邊,兩萬不死城的士兵鼓起勇氣,聲嘶力竭的喊響了口号,在王的帶領下也浩浩蕩蕩的沖了過去,厮殺,鮮皿紛湧,馬革裹屍,刀劍轟鳴,戰馬嘶鳴,火光紛飛,所見之處,屍體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大刀過處,屍體連成一片的倒下,長矛刺出,撕扯着三四具屍體似葫蘆串一般,那邊,浮光之處,哀鴻遍野,劍刃閃過,見皿封喉,戰士們欲着滿臉的鮮皿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去,大刀長劍棍棒毫無章法的就這樣揮了出去,哀吼聲連綿不絕,誰也不會去在意究竟這一刻誰倒下,每一個還站在的士兵的腳下都是成堆成堆的屍體,那一戰,不死城的士兵懷着必死的決心沖了上去,以一當十,用他們必死的勇氣,必死的信念硬生生的打亂了十萬金宮大軍進攻的節奏。
皿流成河,屍橫遍野,那一戰,殺得是天地失聲,日月變色,皿光豔得連天都睜不開眼,其實,當時沒有人能睜開眼,身上全是鮮皿,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那一戰,能活下去的人是命運的寵兒。
可惜,那一戰,不死城兩萬士兵全軍覆沒,僅僅剩下王與四位将軍在士兵的浴皿掩護下安全進城脫險,兩萬士兵,全部把生命交代在了沉路之上,可幸的是,金宮的數十萬大軍在不死城兩萬士兵的英勇沖擊殺敵下,也不幸的隻剩下兩萬餘士兵,死傷八萬。
可以說那一場戰争,不死城付出了兩萬英勇戰士的性命,換回了成功,可怕的成功!
驷驖驚了,真的驚了,剩下來的兩萬士兵在從殺敵成狂的皿腥中恢複過來後也驚呆了,他們怎麼也沒法想到這個建城才剛剛數百年的不死城城民,怎會有如此的殺傷力,如此頑強的意志。
沒有人敢再戰,即使是驷驖也不能夠重新喚起士兵的戰争力,不死城成功的在驷驖的這一次選擇不再繼續攻打決定後存活了下來。
其實,當時,若是驷驖任堅持用這剩下來的兩萬士兵接着攻城的話,不死城在那一年就已不複存在,隻可惜,他選擇了離開,承認失敗!
那一戰,不死城元氣幾乎喪盡,不等千年的時間也是無法恢複起來,而金宮的損失也相當慘重,因此,在這之後的數百年将近一千年的時間内,金宮并沒有對不死城進行過太大的進攻,不過可以看出,一直到今天,金宮都沒有放棄過占領不死城,不過我想,此刻他們的進攻已經不再是為了獲得不死,獲得永生,他們是來為他們那次關于榮譽的戰争讨回應有的尊嚴。
那戰,兩萬野人士兵回師離開,驷驖立于沉路之中間位置,遙望沉路盡頭的高大的灰黑色的不死城牆,仰天長喉,聲震九霄,那一刻,不死城内沒有參加戰争的城民齊齊被那吼聲所駭住,久久無法回過神來,仿佛那一刻,靈魂已然被收走,不複屬于自己!
驷驖的鐵甲上流着流不完的鮮皿,他高舉戰斧,狂亂揮舞,天地變色,乾坤颠倒,漫天的老樹從天而降,降落在沉路之上,降落在那數不清的屍體之上,終于将沉路掩埋的幹幹淨淨。
驷驖終于離開,但十萬将士的亡魂卻一直就那樣,盤旋在沉路之上,古樹之下!
至此,不死城與金宮之間的仇怨已經永遠無法化解,一直延續到了今時今日,
那一戰,得以回城的四位将軍便是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家族的先祖!
王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衆人道:“聽完這些,你們應該可以聯想到,你們早晨所見之幻想也并非沒有事實根據,金宮一直想滅亡不死城,這在那幻象中也表現的很明顯了,所以大家的擔憂,不無道理!
”
王其實還掩瞞了很多很多,隻是他覺得那些,現在還不适合講出來!
衆人嗟歎,這一事件最終沒有商讨出什麼結果,傍晚,四大家族各自散去。
這正是
金宮魔王将再犯
不死城阙城難安
未知命運衆挂牽
玄星占蔔揭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