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索,樹葉沙沙。
“疼疼疼,屁股都要裂成兩半。
”淩有衣撓頭大呼,也不知道今天倒了什麼大黴,堂堂一個兩儀上境的玄者,竟然能從樹上掉下來
“臭小子别吵,人的屁股本來就是兩半的。
”探花爺沒事還來調侃一句,神補刀。
“你大爺的,我隻是....”淩有衣說到一半,正想着怎麼圓場,可在看清當前形式的情況下,實在沒這心情。
天劍派大弟子,柳月兒未婚夫?
前一個身份暫時不用考慮,因為這麼多天下來,大街小道到處流傳着關于天劍派的小道消息,淩有衣光是聽龍全轉口描述,也知道其中關系複雜,存在不同派系。
眼前的銀發少年是否屬于凝霜堂他不知道,但僅僅後面這個身份,就已足夠他雷霆大怒,朝我們幾人拔劍相向。
剛才的發言實在太爆炸了,設計謀殺柳月兒?
她是司徒雲朗的未婚妻,結果正好被司徒雲朗聽見了。
淩有衣扪心自問,如果他與司徒雲朗的立場對調一下,若今日設計謀害的人換成慕甯,我去,老子管你什麼韓三鬼,韓五鬼,早就提着木劍砍上來拼命了好吧。
所以說,司徒雲朗現在大概是個什麼心情,淩有衣特别了解,這也是他為什麼失神摔到地上的原因。
卻看萬河門三人衆,在聽到銀發少年說出:“我都聽到了”那句話後,乘影吳殺二人已經亮出彎刀護在韓三鬼的身前,而後者的神情,同樣凝重萬分。
銀發少年司徒雲朗雙手環抱站在上方,冷冷俯視着衆人。
微風緩緩拂過,時間好像停滞在此刻,大戰一觸即發。
卻聽司徒雲朗十分淡定地說道,“剛才我被蟲子咬了一口,不得已才現身,你們聊的話題不錯,請繼續。
”
噗通!
淩有衣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瞬間又摔到地上,“大哥,你别這麼開我玩笑行嗎,心髒受不了啊。
”
萬河門三人衆也是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面面相觑,一時間摸不着頭腦。
這話究竟什麼意思?
是在嘲笑我們的計劃很愚蠢,根本不可能實現?
這是對于未婚妻極度的自信,狠狠朝我們撒狗糧嗎?
太惡毒了!
不對不對,他可是司徒雲朗啊,怎麼可能這麼無聊。
對了,三人一齊看向一臉迷茫的淩有衣,“閣主大人剛剛殺了天劍派二弟子費羽明,名聲在外,他一定是慫了,沒把握拿下我們四人,這才故意扯犢子撇清幹系。
”
也不對啊,司徒雲朗可是益州出了名的劍癡,由于在同輩中實在罕逢敵手,于是天天跑到彩雲觀找蘇紅妝比劍,可憐偌大的益州,隻有蘇女神能和他一較高下,這也算是強者的悲哀了。
這麼一個好鬥的人,怎麼可能會慫。
萬河門三人衆怎麼想也想不通,忽然,樹蔭中嗡嗡嗡地飛出來一個豆大的蟲子,司徒雲朗目光一凝,劍如白光掠過,“唰”的一聲,蟲子的身子瞬間變成了兩半。
“啊啊啊....真有蟲子,這家夥,難道說的都是真的!
”韓三鬼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極度精彩,他甚至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可像司徒雲朗這麼冷冰冰,面無表情的人,實在難以揣摩他的心境。
司徒雲朗淡淡掃過衆人,也不多作解釋,順勢在樹蔭上坐定,既不走也不說話,不知什麼意圖。
冷風撲面,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忽地,上方傳來一道甜酥的女聲,“哎呀呀,探花爺,有趣的小哥哥,我們又見面了。
”
“是玉麟劍。
”淩有衣擡頭望去,朝着司徒雲朗方向揮了揮手,然後也不知怎地,拿起木劍狠狠砸地闆,随後一把扔掉,腳底狂踩。
萬河門三人衆人看得一臉懵逼。
“閣主大人這是在幹嘛?
”
“誰知道呢。
”
“算了,别管這兩瘋子了,我們先去吃完飯再說。
”
......
“小玉麟,我問你個問題,你家主人沒事來這兒,有什麼意圖?
”探花爺很懶,原本是不太想問這種問題的,可到最後,仍是屈服在淩有衣的“拳打腳踢”之下。
玉麟劍笑着回道:“小哥哥放心,雲朗這一次來沒有惡意,隻是要暗中保護你而已。
”
“暗中保護我?
”淩有衣吓了一跳,随後輕聲和探花爺說了一些話。
“小玉麟,反正你話多,從頭到尾将天劍派的反應說一說,别停嘴,省得這小子煩我。
”探花爺很無奈地說道。
“小哥哥真是好玩。
”玉麟劍哈哈一笑,随後娓娓道:“不瞞你們說,這一次費羽明被殺事件影響很大,不但驚動了整個天劍派上下,就連益州官府,都受到了很大的牽連,刺史大人未能按照“建宗令”給予天劍派應有的懲罰,洛陽皇朝已經派人出面調查此事,一旦證據确鑿,刺史大人就将面臨革職的下場。
”
“革職?
洛陽皇朝...”淩有衣低着頭,若有所思。
玉麟劍繼續道:“這一次襲擊洞天派的人中,費羽明已經死亡,剩下的隻有松雲子以及十五名新月堂精英弟子,陳掌門向來大公無私,原本打算将這些人交給益州官府處置,可是冷冽堂主聯合刺史大人暗中阻擾,陳掌門迫于壓力,最終也就将他們發配至劍冢。
”
“既要保下新月堂的實力,又要應付洛陽皇朝派來的人,冷冽堂主的心的确很大,雲朗昨天想了一晚上,懷疑他們會把黑鍋甩到你的頭上,随時有可能下殺手,因此在洛陽皇朝的使者到來前,必須确保你的安全。
”
“下殺手!
甩到我的頭上?
”淩有衣目光一凝,腦中飛快旋轉。
如今是非黑白,公正對錯都已明擺在賬面上,天劍派這一次的黑點,哪怕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即便冷冽殺了我,又能如何力挽狂瀾。
如果要死無對證,不應該将整個洞天派都抹殺。
等等,洞天派.....俠隐閣,原來如此,竟是這樣。
淩有衣忽然意識到很重要的一點,自己并非洞天派的弟子,而僅僅是混在其中的一員。
對于洞天派的所有弟子,以及當前世人的認知來講,他是拯救了門派的英雄。
然而經過稍稍改動,他也可以是天劍派追殺的惡徒,假扮洞天派弟子私藏在其中。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費羽明察覺到這一點,不願打草驚蛇,率領新月堂成員進行追捕,洞天派的人一時糊塗,沒有搞清現狀,誤以為天劍派的人前來攻打,奮力反擊。
一場大戰後,費羽明英勇犧牲,而真正的惡人淩有衣借此機會迷惑衆人,小人得志。
凝霜堂隻要在洛陽使者來這之前,成功将淩有衣擊殺,再以此劇本李代桃僵,一切,就可完美收官。
輿論的傾倒往往隻在瞬間,聲音大的蓋過聲音小的。
以冷冽的手段,找到前者無疑是件很輕松的事。
唯一的難點隻在于:如何将這場局中聲音最大,最具煽動力的主事人淩有衣,徹底扼殺!
此時此刻,天劍派,凝霜堂内,寒氣密布,空氣仿佛都凝結,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年微微揖手,朝一錦衣中年道:“堂主,洛陽使者已經出發,不如由弟子出手,去将淩有衣殺了。
”
錦衣中年坐在華椅上,面沉如水,右手把玩着兩顆魚龍珠,冷冷瞥向他道:“小五,你知道很多枭雄,為什麼最後都會失敗嗎?
”
“死于話多?
”素衣小五猜測道。
“盡會胡扯,一定是最近新話書城的小說又看多了。
”錦衣中年哼了一聲,倒也不怒,緩緩起身道:“是他們不夠狠辣,淩有衣必須得死,派誰去我都不安心,這一次,你們幾個都别動,老夫親自去了結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