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白開門時,大家都緊張的看向那邊,沒誰注意到聞燕舞悄悄舉起了水杯。
房門被猛地拉開時,聞燕舞剛要狠狠砸出手裡的杯子,卻又及時頓住。
門外有人。
是人,不是屍變的老展,是王有盛。
展小白猛開門,把側耳傾聽房間内動靜的老王,給吓得渾身一哆嗦,差點一皮股坐在地上,連忙讪笑了聲:“展、展總。
”
别看展小白大着膽子來開門,可也怕的要命。
看到王有盛後,她不怕了,就是聲音有些沙啞:“你、你搞什麼?
”
“我和趙處長去拿這個了。
”
老王說着,舉起了右手。
那是一條白色的帶子。
是老展虛空踏上圍牆後,被樹杈撕下的睡袍帶子。
為驗證監控錄像内所記錄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那會趙剛給老王使了個眼色,倆人悄悄的走了出去,果然在樹杈上看到了這條布帶。
展小白松了口氣,又問:“趙處長呢?
”
“趙處長去找、找展董了。
”
王有盛低頭,輕聲說。
老展屍變,趙剛肯定也害怕,可他卻覺得,展家父女對他不薄,現在又攤上這種事,他為報答展家恩情,索性在拿到布帶後,咬牙順着小河追了上去。
反正天已經快亮了,就算遇到某些可怕的事,軍人出身的趙剛,也不是太懼。
展小白心中感動了個,低聲問:“那你剛才,怎麼、怎麼那樣走路?
”
老王來時悄悄的走路,是怕驚到監控室内的人,卻沒想到弄巧成拙,讓屋内的人,誤以為是屍變的老展回來了。
“王有盛,謝謝你。
”
展小白抿了下嘴角,接過老王手中的布帶時,順勢握住他的老手,稍稍用力晃了下。
老王立即老臉漲紅,激動的要死,暗恨剛才出去時,怎麼沒有看到老展
老展屍體不見之謎,被輕松解開後,醫院和老馮頭都是無辜的,展小白自然不能再說什麼,隻能好言相求老何,别把這事說出去,以免給她造成不良的影響。
其實不用她囑咐,老何也不會把這事說出去的。
市民們一旦得知,以後誰還敢來中心醫院死、是誰還敢來這看病啊?
等聞燕舞*駛出中心醫院時,天亮的已經很清楚了。
剛走出沒多遠,展小白就讓停車。
她下來後,先正式給田副總等人鞠躬緻謝,又親自給趙剛打電話,确定他現在平安後,才讓大家回去休息。
當前,無論是家裡還是公司,對于展小白來說,堪稱是多事之秋。
本來葉臨空死亡,葉修羅被擄走,京華葉家會怎麼對振華集團、對展小白的還沒搞清楚,現在老展又屍變了唉,田副總等人,都有種日落西山的悲涼。
可悲涼能管啥用?
他們隻能好生安慰展總,先處理好家事,公司那邊有各位撐着,短時間内不會出什麼問題之外,也沒别的辦法,然後長籲短歎着離去。
目送田副總等人離開後,謝柔情看了眼聞燕舞,低聲建議:“小白,還是先别回領秀城那邊去了。
”
屍變的老展,以後回家的概率,應該會超過百分之八十。
展小白眉梢挑了下,點頭:“嗯。
”
“要不,先去我家裡住段時間吧,也有個照應。
”
謝柔情家在公司東邊,小區環境雖說不如春天花園,更比不上别墅區,但也不錯。
現在展小白遭受感情,事業,家庭的三重沉痛打擊後,是神經最為脆弱的時候,需要人好好照顧。
謝柔情是她最好的姐妹,又那麼忠心,絕對是照顧她的不二人選。
隻是不等展小白說什麼,旁邊的聞燕舞搶先說:“謝處長,我看小白還是住在沈嶽家吧。
”
謝柔情一呆:“沈嶽家?
”
聞燕舞沒頭沒腦的回答:“沈嶽住過的地方,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
謝柔情可不知道,展小白這兩天,始終都是住在沈嶽家的。
她正滿心不解時,展小白點頭:“柔姐,舞姨說的沒錯。
我住在他家裡,确實能感到心安。
”
既然她也這樣說,有心想和她好好聊聊的謝柔情,也隻好答應。
柔姐推說先回去休息,跳上車子走了。
她家在東邊,她卻徑直向南,明擺着是殺向了卿本佳人那邊。
看來,她要幫展小白找陳琳,搞清楚沈嶽究竟死哪兒去了。
“謝柔情,真心為你好。
小白,你要好好珍惜她。
”
聞燕舞話中有話的說了句,開門:“走吧,我們回家收拾下,再去沈嶽家。
”
展小白一楞:“你也要去他家?
”
聞燕舞擡頭看着天,淡淡的說:“振華是你親生父親,你都不敢住在别墅區了,難道讓我一介婦人獨處空宅?
更何況,沈嶽和我的關系,也非同一般。
你喜歡他住過的地方,我又何嘗不喜歡。
”
那你自己住他家好了。
我回我家住!
展小白很想說出這兩句話,沒敢。
親眼看到老展屍變的全過程後,她是真害怕了。
聞燕舞啟動車子時,展小白呆呆望着長街盡頭,又情不自禁的低聲問:“沈嶽,你現在哪兒?
”
沈嶽也不知道,他現在哪兒。
腦袋就像被鋸子鋸開那樣般的痛,是他剛恢複一點意識後的最先反應。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做什麼
照例,沈嶽三連問後,逐漸明白了。
他是沈嶽。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還在青靈寨的密地内。
他在做、做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本來,他和新婚嬌妻雲霞在玉石湖畔洞房花燭夜,是多浪漫,多幸福的事啊。
可他偏偏心煩密地内的那隻狐狸叫聲,不顧這是人家的忌諱,跑來看個究竟時,因腦子發熱,砸了塊石頭。
結果,他就落到這般境界了。
“也不知道那個鬼女人死了沒有。
”
沈嶽先活動了下手指,慢慢的擡手。
他醒過來後,最擔心的事,就是發現他被捆住了。
萬幸。
他可以自由的活動。
他依舊躺在不知道多久之前昏過去的石闆上,滿是苔藓,滑膩膩的手感欠佳,空氣中,彌漫着特殊的黴味兒。
眼前還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很遠很遠的地方,隐隐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他也不敢确定,流水聲是不是來自密地的水簾。
腦袋劇痛,是他在昏過去之前,把頭當鐵錘用,狠狠砸在了鬼女人的額頭。
應該是流皿了,耳邊粘乎乎的,皮膚很緊。
沈嶽擡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了點殘皿,輕輕撚了幾下。
根據皿液的凝固程度,來判斷昏迷時間有多久這種事,對于沈嶽來說,并不是太難。
六個小時左右。
沈嶽嘴角挑了下,苦笑。
他這次昏迷了六個小時,密地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阿霞肯定醒來了。
她在醒來後,卻發現情郎不在了。
她應該能猜到,沈嶽跑來了密地,心中很怕。
但她卻不敢擅自進來,隻能在彷徨過後,回到青靈寨,跪在雲二先生面前,為他求情。
“唉,都是我自己作死。
也罷,以後就終老青靈寨好了。
”
沈嶽腦思維正常運轉起來後,很快就想到了因魯莽而引來的一系列麻煩。
他可不是那種惹了禍,就不管不顧獨自跑路的負心漢。
為不讓阿霞為難,更為幫她抵抗密地内的妖狐,鬼女人想到這兒後,才驚覺他隻顧着考慮這些了,卻沒怎麼想鬼女人。
還有那隻邪惡的狐狸。
特麼的,真邪門。
沈嶽剛想到這兒,就看到了一雙淡淡的螢火,從遠處漸漸飄移了過來。
伴随着輕微的呼吸聲,以及貓兒捉老鼠時輕微的腳步聲。
那雙螢火,應該就是狐狸的眼睛。
它走路的聲音再輕,也沒逃過沈嶽的耳朵。
狐狸,絕對是動物界中生性最為狡猾的存在。
狡猾,疑心重,耐心更強。
這隻躲在岩壁凹槽中的狐狸,早就知道沈嶽和鬼女人“同歸于盡”了,卻疑心有詐,遲遲的不敢過來看個究竟。
狐狸的疑心,也錯過了獵殺沈嶽的最佳機會。
它隻要提前半小時過來,保準一口就能掐斷這厮的咽喉。
遲疑這麼久,才悄悄的走過來,一探究竟,晚了。
沈嶽心中冷笑,慢慢的伸手去抓東西。
他希望,能抓到塊石頭。
隻要能找到石頭,就算狐狸再怎麼狡猾,失去了鬼女人的庇護後,沈嶽也能保管砸死它!
沈嶽還真抓到了一個東西。
不是石頭。
石頭雖然也很光滑,卻沒有彈性,好像煮熟了的雞蛋白那樣,吹彈可破。
石頭,更不會有挺直的鼻梁,以及軟軟的唇兒。
“這是什麼?
”
沈嶽潛意識内剛問出這個問題,猛地明白了。
鬼女人。
這是那個功夫竟然比他還要高的鬼女人!
沈嶽再怎麼自負,具備神奇的預警系統,但都必須承認,真要和鬼女人單挑,他可能連幾分鐘都撐不過去。
鬼女人出手的速度,簡直是太快了。
快到不可思議。
沈嶽覺得,休說是他了,就是換成當今天下第一高手胡滅唐,恐怕也不是鬼女人的對手。
這特麼就是個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存在。
萬幸的是,六個小時前,沈嶽趁着鬼女人小看他時,蓦然暴起,以同歸于盡的方式,腦袋為錘,狠狠撞死了她。
不對!
她、她還沒死。
死人的皮膚,可能還會這樣光滑,卻絕不會有熱度。
她還活着。
隻是,她在猝不及防下所受的傷害,要比沈嶽重了不知多少倍,現在還沒清醒過來罷了。
絕不能讓她醒來,要不然老子,還有親親的阿霞老婆,都得死!
沈嶽心思電轉間,就想了這麼多,哪敢再猶豫,更不管腦袋還在劇痛了,騰地翻身坐起,張開雙手狠狠撲向鬼女人。
砰的一聲悶響,餓虎撲食般的沈嶽,狠狠砸在了鬼女人的身軀上,左手立即采住她的頭發,右手成拳,狠狠擊向她的咽喉要害。
隻要能一拳把她的喉骨打碎,她本事再大,嘿嘿,也隻能去陰間撒野去了。
“嗨!
”
沈嶽全力砸出這一拳時,吐氣開聲。
啪!
沈嶽一拳,砸中鬼女人時發出的脆響,在黑漆漆密地内,就像炸雷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