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我們終将各得其所。
章蓉蓉的聲音就像金鐘玉罄一般的動聽,而她所說的内容更是如瑰麗的寶藏一般誘人。
甚至還為她設計了一個被辜負從而打破醋壇子的無辜形象,隻要她哭着質問賀綸這是怎麼回事?
理虧的賀綸哄着她都來不及,又如何會懷疑她?
章蓉蓉搖了搖湯媛的手,“阿媛,隻要你哭着先跟他鬧,就能洗脫所有的嫌疑。
而男人最讨厭的就是妒婦,你若借機令他厭惡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畢竟你将來還要嫁人,萬一運氣不好懷上五哥哥的孩子,你該怎麼辦?
殺了那孩子,還是為他生下來,他會要嗎?
”
賀綸确實不會要。
否則也不會經常叮囑她吃避孕的藥物。
湯媛安靜的望着章蓉蓉。
美麗的女孩兒聲情并茂的勸說道,“大家都是女人,有些事我們比男人清楚。
我聽阿娘說,頭一胎就流掉對女人的傷害極大,嚴重的可能會再也無法生孩子,你甘心嗎?
别告訴我你有避子湯等藥物,那東西若是百分百的管用,那失皿而亡的小妾通房又是怎麼回事?
”
“就算你運氣好,五哥哥仁慈,勉強認下,可一個不為父親喜歡的孩子,你知道将來有多辛苦嗎?
你想讓他活的如同睿王一樣辛苦嗎?
不,他連睿王都不如,至少柳美人懷孕那會子皇上還是挺高興的。
你呢,都告訴你不要懷孕還懷上,五哥哥可能會懷疑你别有用心哦。
”章蓉蓉憐憫的望着湯媛。
不得不說章蓉蓉将地位卑微女子的心理掌握的無比透徹,說出的話亦是直擊人心。
這些道理誰都懂,但被她連皮帶肉的揭開,露出鮮皿淋淋的骨頭,還是十分震撼的。
湯媛不覺得自己會真心愛上賀綸,更沒有令賀綸相信她真心愛他的本事,所以他永遠不會娶她,王妃之位就是一張大餅,可望不可即。
而側妃,倘若她願意,早就是了,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場,将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給賀綸糟.踐?
所以她跟賀綸沒有未來,一旦有孕,以她的性格肯定舍不得,每個孩子對她而言都是天使,她愛孩子,跟父親是誰沒有任何關系。
然而賀綸逼她打掉,她也絕無還手之力。
章蓉蓉掐住了湯媛的要害。
而她的提議又無比的令人心動。
湯媛恨不能當場點頭答應,可是她不傻啊。
此事一旦敗露,章蓉蓉頂多挨頓臭罵,然後歡歡喜喜的成為賀綸的側妃,賀綸呢,氣歸氣,這畢竟是他的親表妹加戀人,說不定過後還覺得挺好玩的,兩人很快就能和好如初。
然而,吃了大虧的賀綸肯定要琢磨啊,一琢磨就會發現蛛絲馬迹,說不定三兩句話就能讓湯媛露餡。
似他這般驕傲的一個人,怎甘心被女人迷x?
不用猜她都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麼,一頓暴揍,或者一頓暴揍加強x,賀綸絕對會以此重拾男人的尊嚴。
說到強x,也沒人比湯媛更清楚,她在夢裡領教過三次,毫無尊嚴,身心受損,尤其是箭亭石林那次。
她知道那次是有苗疆的怪藥作祟,他正常的時候沒那麼變态,但正因為知道中了藥後的男人有多瘋狂,她才無比憐憫的望着異想天開的章蓉蓉,“别傻了,你會死的。
”
俗話說有膽子觊觎黃瓜,就别怪黃瓜魔反殺!
章蓉蓉太小了,還不滿十八歲,真的會死,沒人比她更清楚賀綸某個地方的能力有多恐怖。
章蓉蓉膽子再大也還是個姑娘,一時無法領會湯媛的好意,“難道你不想幫我?
阿媛,你就這麼肯定自己不會懷上,還是想通了,願意做五哥哥的側妃?
”
她瞪大眼睛,氣呼呼的望着湯媛。
“是這樣的,奴婢跟王爺有兩年之約,兩年後海闊天空。
您的提議固然誘人,可是奴婢覺得論危險性的話,懷孕要遠遠小于被王爺查出真相。
奴婢還不想死呢。
”湯媛實話實說。
就算她對賀綸動過殺心,那都是徐徐圖之,利用慢性烈毒,如此都得要承擔巨大的風險,哪裡就敢傻乎乎的往他酒杯下少兒不宜的藥,且這種藥發作快,效果猛,她是嫌命長了還是覺得賀綸是智障?
湯媛補充道,“章小姐,倘若您有能耐與王爺成好,奴婢自是喜聞樂見,甚至默默為您祈禱,别的,請恕奴婢做不到。
”
讓她下去忙瑣事為奸.情提供場所不成問題,因為這本就是她的分内之事,無可厚非。
甚至她也可以多忙一會,中間再去趟官房,為奸.情提供充足的時間,但要她親手給賀綸下藥,哈哈哈,沒門。
大家都是聰明人,湯媛稍一表态章蓉蓉就領會了她的深意,雖然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倘若湯媛被眼前利益蒙蔽一口應下,章蓉蓉才覺得奇怪呢。
不答應也罷,她總有法子将藥弄到賀綸的果酒中,可惜事後沒人頂鍋,她可能要被賀綸揍一頓。
但是時間不等人,下個月她就要及笄,而賀綸最多在這裡住兩天,以後可就不見得有這麼好的機會。
章蓉蓉轉了轉眼珠,“阿媛膽子小,不敢為更好的未來冒一次險我也能理解,但是兩年的青春,委實可惜。
兩年一過,你不見得就能藏住婦人之态,在姻緣上可要吃大虧。
”
這點她多慮了,湯媛從未想過用“裝處”這一招來謀取夫君,她自會坦坦蕩蕩,畢竟曾經為奴,一切身不由己,且她也沒打算找處.男,大家彼此彼此,搭夥過日子就好。
見湯媛依舊不為所動。
章蓉蓉歎了口氣,淡淡道,“那就勞煩湯宮人掌燈之後多忙活一會咯。
”
她毫不掩飾自己昭然若揭的下一步。
湯媛笑而不語。
她絕不會參與,但也不會幫賀綸,成不成就看他與章蓉蓉的緣分了。
一切與她無關。
湯媛将精美絕倫的金蟬玉簪重新置于章蓉蓉手心,“祝您心想事成。
”
想什麼成什麼,無需明說,章蓉蓉能聽懂。
湯媛這是連句話柄都不留下。
更完衣裙重新洗漱上了脂粉的女孩們重又聚在一起,品嘗西域的果酒,才藝突出的自然要表現一二,蔣小蝶的書法與繪畫果真不輸男子,湯媛從未想過水墨寫意也能如此的震撼人心,效果勝過後世的高清大片。
衆女又央求章蓉蓉為大家奏上一曲。
她師從大康第一琴師吳恒道,習得一手驚才絕豔的技藝,能得她單獨奏一曲,那也算得一番不小的榮幸。
章蓉蓉自然從善如流,纖指在琴弦上怡然自得的撥弄起來,湯媛怔怔望着她,這絕對是個能成大事的,連自己表哥都敢設計,心理素質之好,簡直令人膜拜,作案前居然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彈出一曲高山流水,喂喂,你可是要禍害美男子的人。
未時末,曲終,賓主盡歡,衆人互相送别。
章蓉蓉似乎還想拉着湯媛說話,但湯媛已經拉着枇杷迫不及待的溜走。
在章蓉蓉得手前,她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但不否認内心深處也是隐隐的幸災樂禍,賀綸,你也有今日!
不過到底是可惜了!
她是真為章蓉蓉不值。
說這丫頭不聰明吧,壞起來一個心眼趕人兩個;可若說她聰明吧,怎麼就這麼不長眼,看上賀綸那貨?
甚至不惜獻身,簡直暴殄天物。
她多想苦口婆心的勸一句,“賀綸真心配不上你,姑娘,醒醒吧!
”
但她知道沒用的,所以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