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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父子僵持祖孫漫遊(5)

孫子傳 曹堯德 2904 2024-01-31 01:07

  “這千斤重負是什麼呢?
”田武打斷了爺爺的話。

  “是戰争,是罪惡的戰争!
”田書義憤填膺:“戰争奪去了無數青壯年的生命,戰争使億萬人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戰争使田園荒蕪,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戰争……”

  “既然如此,爺爺為何總在外邊帶兵打仗,這不是在作孽嗎?
”田武瞪大了驚疑的眼睛。

  田書長歎一聲說道:“你還小,難懂這其中的道理。
譬如有一隻惡狼正張牙舞爪地向你撲來,你怎麼辦?
要不要奮起将它打死呢?

  “當然要将它打死!
”田武毫不含糊地說。
“你不打死狼,狼就要把你吃掉。

  田書喘了一口舒心的氣:“是呀,所以爺爺總是在外邊帶兵打仗。

  田武說:“爺爺真好,常年在外辛苦打狼……”他突然停住了,呆怔怔地盯着爺爺問道:“咱們齊國是否也是一隻惡狼,正在到處欺淩弱小的國家呢?

  “這個……”田書語塞,沙場老将被十幾歲的孩子問住了。

  一日,他們來到了北海邊。
面對茫無際涯的滄海,迎着喧嚣的滔天巨浪,田書向孫子講述了大海的兇懷,大海的氣魄,大海的性格,大海的富有,大海的貢獻,大海的功勳。
漁船像一隻隻蠡瓢,在風浪中颠簸出沒,鷗鳥追逐着浪花嬉戲,海燕穿雲破霧,去迎接那隐隐雷聲,這一切,無不引起田武的濃厚興緻,他指指點點地問這問那,爺爺順勢給他講漁夫的勇敢,鷗鳥的堅毅,海燕的膽識……

  自海邊回返,碾過海灘,穿過叢林,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鹽堿灘,鹽堿地裡點綴着一幢幢茅草房,頗似明亮的夜空中的顆顆星鬥。
每一幢草房上都聳着一個高高的煙囪,突突地冒着黑煙。
草房周圍,人影匆匆,看樣子十分忙碌,很辛苦。
海灘上,密林中,白茫茫的田野裡,三三兩兩的男女正穿梭似的來往,他們肌膚黝黑,衣衫褴褛,頭戴葦籬,肩挑木桶,桶裡盛的是海水。
爺爺告訴田武,這是些鹽工,他們正在忙着擔海水煮鹽。
富漁鹽之利,是齊國經濟的特點,也是齊國強盛的重要原因。

  遊覽歸來,田武的腦海裡總是翻騰着洶湧的波濤,活躍着那些辛勤耕耘和擔海水煮鹽的窮苦百姓,他不隻一次地做夢,自己正駕着一葉輕舟,劈波斬浪地駛向大海的彼岸;或者變作一隻海鷗,在碧波洶湧的大海上飛翔,是那樣歡暢,那麼惬意,有時竟從夢中笑醒。

  春風徐徐,春光融融,陽氣上升,春天裡,人最易困乏,所以有詩人說“春眠不覺曉”,然而公元前531年春的一個夜晚,小田武翻來覆去,興奮得一夜不曾合眼,因為第二天祖父要帶他去遊都城臨淄。

  田班村離臨淄不過四十餘裡,田家又世代在齊廷為官,眼下爸爸和爺爺得寵于景公,是左右齊國命運的決策人物,可是因田家世代為官清廉,眷屬一直遠離都城而居,小田武都十幾歲了,還一直未到過臨淄呢。
雖則從未見過,但他卻并不陌生,因為他在書中讀過,爸爸和爺爺經常談過,來往的客人不斷提過。

  齊國的始祖是姜尚,姜姓在殷商時期就是名門望族,其祖先曾在呂地(今河南南陽)為官,後代從其封地為姓,故又稱呂尚。
姜尚是商周之際姜族的首領,周文王求賢與之相逢,非常高興地尊其為師尚父。
因姜尚曾是文王祖父生前日夜盼望之人,遂又稱其為太公耀,史稱姜太公。
武王伐纣,姜尚為軍師,勞苦而功高。
姜姓同姬氏周族結有世代姻親之好,周滅商後,便将姜尚封于齊,建立了齊國。
公元前九世紀五十年代,姜氏第三代國君齊獻公由薄姑遷都于臨淄至今。
西周時期,齊首先兼并了周圍諸小國,國力開始逐步強盛起來。
公元前678年,桓公稱霸。
挾周室以令諸侯,被推為五霸之首。
公元前567年靈公滅萊後,國土擴展至東海。
成為東方第一大國,臨淄是列國中最繁華的名都。
城南山巒起伏,丘嶺綿亘,有牛山、稷山、博山和名泉“天齊淵”;東與北面原野遼闊,土地肥沃,盛産五谷,距渤海僅百餘裡,有漁鹽之利;西依系水(俗稱泥河);東瀕淄河,臨淄則因緊靠淄河而得名。

  田武随祖父來臨淄一看,嘿,好大呀,大城小城相套,大城是官吏、平民及商人居住的郭城,小城是國君料理政務及其居住的宮城。
爺爺介紹說,大城南北長九裡,東西寬七裡;小城南北四裡多,東西近三裡;兩城周長四十三裡,總面積六十平方裡。
小城内宮殿巍峨,鱗次栉比,錯落有緻,金碧輝煌;大城裡街道縱橫似棋盤,橫平豎直,寬闊整潔,街兩旁店鋪林立,店内貨物琳琅滿目。
長街之上,車水馬龍,往來行人,比肩接踵。
循街而行,處處弦歌,人人昂揚……那情景,正如後世有人所描繪的那樣:“臨淄之中七萬戶……臨淄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擊築、彈琴、鬥雞、走犬、六搏、蹋鞠(tàjū)者。
臨淄之途,車毂(gǔ)擊,人肩摩,連衽(rèn)成帷,舉袂(mèi)成幕,揮汗成雨,家敦而富,志高而揚。
”最令小田武流連忘返的還是那些手工業作坊,大大小小的工場,如冶鐵場,紡織場,煉銅場,鑄鐵場和制骨場等。
規模最大的冶鐵場位于城的南部,占地面積約120萬平方尺,廣場上排滿了小高爐、工棚、帳篷和茅草房,鐵礦石、石灰石、柞木炭源源不斷地從南山運來,肩挑人擡,車拉驢馱,川流不息,工人們将這些原料與燃料按比例混合裝入小高爐内,投入火種,然後以排橐(tuó)用力鼓風。
橐是一種鼓風器具,上下兩片木闆,中間用皮革連接,構成一個富有彈性的皮囊,上片木闆後端鑲一把柄,用腳踏柄,皮囊上下伸縮而生風。
所謂連橐,就是将許多大橐排連起來,衆人一起踏之,以達到風大、火猛、爐溫高的目的。
鼓風者,裝料者,看爐者,出鐵者,俱都煙炝火燎,一個個黑鬼燎神一般,隻有那一雙雙明亮閃爍的眼睛,告訴人們,他們是人而不是鬼。
出鐵的場景蔚為壯觀,兩個人,一人掌釺,一個輪錘,叮叮當當地鑿那密封的出鐵口,待鑿到一定程度,二人相繼離去,第三個人雙手端着比自己高幾倍的長釺,對準那被鑿得薄薄的出鐵口用力一捅,于是一條紅色的蛇蟒鑽出洞穴,循着事先築好的渠槽蜿蜒流淌,噴着火,閃着光,逞着兇,衆人遠離,以避灼熱……

  初夏一日,田書應樂安縣令之邀前往赴宴,小田武随祖父同往。
樂安縣城在田班村西北三十餘裡處,日上三竿,一輛裝飾古樸典雅的四乘馬車行駛在通往縣城的官道上,車内乘坐是田書祖孫二人,他們渡淄河,過時水,跨躍小清河。
時水自西南巨澱而來,東北入淄水,因系時令之河而得名,夏秋雨時,水流湍急,冬春旱時,則水流漸微,其支流經常竭涸,所以又名幹時。
時水之上,田書觸景生情,給田武講述了公元前685年,齊桓公初執政時,于幹時大敗魯莊公的故事,它給小田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田将軍屈尊光臨,樂安縣衙蓬荜生輝,縣令受寵若驚,以最隆重的儀式迎接,以最豐盛的美酒佳肴款待,對小田武的恭維則更是無以複加。
酒宴過後,縣令與田将軍在客廳内議事,田武則由下人陪同到樂安城觀光。
不知過了多久,忽有衙役慌張闖入廳堂,結結巴巴地說:“禀老爺,大,大事不好……”

  縣令瞪他一眼道:“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衙役說:“田,田少爺他,他……”

  “他怎麼樣了?
”賓主二人均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墜,墜到濟水裡不,不見了……”

  “啊!
”二人同聲驚呼,一個拍案而起,一個跌倒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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