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哈利・波特全集(1-7)

第176章 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遺囑

  拂曉時空氣涼爽,晨光熹微,哈利走在一條山路上。
下面裹在濃霧裡的是一座朦朦胧胧的小鎮。
他尋找的那個人在下面嗎?
他迫切地、不顧一切地需要那個人,那個人知道答案,知道他那個問題的答案……

  “喂,醒醒。

  哈利睜開眼睛。
他還是躺在羅恩昏暗髒亂的閣樓間的行軍床上。
太陽還沒有升起,屋裡仍然很暗。
小豬把腦袋埋在小翅膀底下睡得正香。
哈利額頭上的傷疤一刺一刺地疼。

  “你說夢話了。

  “是嗎?

  “是啊。
‘格裡戈維奇。
’你一直在說‘格裡戈維奇’。

  哈利沒戴眼鏡,羅恩的臉看上去模糊不清。

  “誰是格裡戈維奇?

  “我怎麼知道?
說夢話的是你啊。

  哈利揉着額頭,陷入了沉思。
他隐約覺得以前聽過這個名字,但想不起來是在什麼地方。

  “我想伏地魔是在找他。

  “可憐的家夥。
”羅恩激動地說。

  哈利坐起身子,仍然揉着傷疤,現在完全清醒了。
他努力回憶剛才夢中見到的情景,卻隻能想起一片連綿的群山和位于深深峽谷裡的小村莊的輪廓。

  “我想他是在國外。

  “誰?
格裡戈維奇?

  “伏地魔。
我想他是在國外某個地方尋找格裡戈維奇。
看樣子不像是在英國。

  “怎麼你又在窺探他的思想?

  羅恩的聲音裡透着擔憂。

  “行行好,别告訴赫敏,”哈利說,“她那麼希望我别在夢裡再看到那些東西……”

  他擡頭望着小豬的籠子,繼續思索……為什麼“格裡戈維奇”這個名字聽着耳熟呢?

  “我想,”他慢悠悠地說,“他大概跟魁地奇有關。
這中間有某種聯系,但我――我想不起來是什麼了。

  “魁地奇?
”羅恩問,“你該不會是想到高爾格維奇了吧?

  “誰?

  “德拉戈米爾・高爾格維奇,追球手,兩年前轉到查德裡火炮隊,轉會費破了紀錄。
他保持了單賽季裡投鬼飛球最多的紀錄。

  “不是,”哈利說,“我想的肯定不是高爾格維奇。

  “我也盡量不想他。
”羅恩說,“好了,祝你生日快樂吧。

  “哇――對了,我怎麼忘了!
我十七歲了!

  哈利抓起行軍床旁邊的魔杖,指着他放眼鏡的亂糟糟的書桌,說了聲:“眼鏡飛來!
”雖然眼鏡離他隻有一尺來遠,但看着它嗖地朝他飛來,還是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滿足。
不過好景不長:眼鏡飛過來戳了他的眼睛。

  “真不賴。
”羅恩哼了一聲。

  哈利陶醉在蹤絲消失的喜悅中,他讓羅恩的東西在房間裡到處亂飛,讓小豬醒來在籠子裡興奮地撲扇翅膀。
哈利還試着用魔法給旅遊鞋系鞋帶(結果用手花了好幾分鐘才把那個疙瘩解開),然後,純粹是為了取樂,他把羅恩那些查德裡火炮隊海報上的橘黃色隊服變成了鮮藍色。

  “我要空手對付你的褲子拉鍊。
”羅恩警告哈利,哈利趕緊查看,羅恩在一旁咯咯笑出了聲。
“這是給你的禮物,就在這兒拆吧。
可不能給我媽媽看見。

  “一本書?
”哈利接過那個長方形的包裹,說道,“有點告别傳統了,是不是?

  “這可不是一般的書,”羅恩說,“是沉甸甸的金子啊:《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解釋了你需要知道的關于女孩子的所有事情。
如果我去年有了這本書,就會知道怎麼甩掉拉文德,也會知道怎麼接近……咳,弗雷德和喬治給了我一本,我弄懂了許多東西。
你會大吃一驚的,而且并不都需要使用魔杖。

  他們來到廚房,發現桌上有一大堆禮物在等着哈利。
比爾和德拉庫爾先生快吃完早飯了,韋斯萊夫人站在煎鍋前跟他們聊天。

  “哈利,亞瑟叫我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
”韋斯萊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他說,“他必須早早地去上班,但會趕回來吃晚飯的。
我們的禮物在最頂上。

  哈利坐下來,拿起韋斯萊夫人指的那個方形包裹,拆了開來。
裡面是一塊手表,跟羅恩十七歲時韋斯萊夫婦送給他的那塊很像。
質地是金的,表盤上沒有指針,隻有幾顆星星在跑動。

  “巫師成年時送他一塊手表,這是一種傳統。
”韋斯萊夫人說着,在廚竈旁不安地注視着他,“這塊手表恐怕不如羅恩那塊那麼新,實際上它以前是我哥哥費比安的,他用東西特别不仔細,表的背面有點不平了,但――”

  她的話沒說完,哈利已經站起來緊緊摟住了她。
哈利想把許多沒有說出口的意思都傾注在這個擁抱裡,韋斯萊夫人大概理解了。
哈利松開她時,她不自然地拍拍哈利的面頰,然後有點雜亂無章地揮舞着她的魔杖,弄得一半腌豬肉都從煎鍋裡跳出來,掉在地闆上。

  “生日快樂,哈利!
”赫敏匆匆走進廚房說,把她的一份禮物放在那堆禮物的最上面,“沒多少東西,但願你會喜歡。
你給他準備了什麼?
”她又問羅恩,羅恩假裝沒有聽見。

  “來吧,快打開赫敏的!
”羅恩說。

  赫敏給他買了個新的窺鏡。
另外幾個包裹裡有比爾和芙蓉送的一把魔術剃須刀(“沒錯,這會讓你剃須時感到前所未有的光滑舒服,”德拉庫爾先生向他保證,“但你必須把你的想法清清楚楚地告訴它……不然你可能會發現你的毛發有點太少了……”),有德拉庫爾夫婦送的巧克力,還有弗雷德和喬治送的一大盒韋斯萊魔法把戲坊的最新商品。

  哈利、羅恩和赫敏沒有在桌邊逗留,因為德拉庫爾夫人、芙蓉和加布麗來了,廚房裡顯得擁擠不堪。

  “我幫你把它們收拾起來。
”赫敏愉快地說,從哈利懷裡接過那些禮物,三人一起朝樓上走去,“我差不多快收拾完了,羅恩,就等你的另外幾條内褲洗出來――”

  二樓平台上的一扇門突然打開,打斷了羅恩急赤白臉的抗議。

  “哈利,你能進來一下嗎?

  是金妮。
羅恩猛地停住腳步,但赫敏抓住他的胳膊肘,拉着他繼續往樓上走。
哈利有點忐忑不安地跟着金妮走進她的房間。

  他以前從沒有進來過。
房間不大,但很明亮,一面牆上貼着古怪姐妹演唱組的大幅海報,另一面牆上貼着女巫魁地奇球隊霍利黑德哈比隊的隊長格韋諾格・瓊斯的照片,一張書桌面對敞開的窗戶。
窗外是果園,他和金妮曾在那裡跟羅恩和赫敏玩過兩人對兩人的魁地奇,現在那裡紮了個很大的、乳白色的帳篷。
帳篷頂上的金色旗子正好齊着金妮的窗戶。

  金妮擡頭望着哈利的臉,深深吸了口氣,說:“十七歲快樂。

  “嗯……謝謝。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他卻覺得很難與她的目光對視,就像不敢凝視耀眼的亮光一樣。

  “風景不錯。
”他指着窗外,沒話找話地說。

  金妮沒有接茬兒。
他不能怪她。

  “我想不好送給你什麼。
”金妮說。

  “你用不着送我什麼。

  金妮還是沒有接茬兒。

  “我不知道什麼東西有用。
不能太大,不然你沒法随身帶着。

  哈利鼓足勇氣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哭,這是金妮許多了不起的地方之一,她很少哭。
哈利有時候想,上面有六個哥哥肯定把她磨練得堅強了。

  金妮朝他走近一步。

  “所以,我希望你有一件能夠想起我的東西,我是說,如果你在外面做事的時候碰到了某個媚娃。

  “說句實話,我認為那時談戀愛的機會很少很少。

  “我希望能有這麼點兒安慰。
”她低聲說,然後她吻住了他,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吻住了他,哈利也回吻着她。
他飄飄欲仙,腦子裡一片空白,比火焰威士忌的感覺還好。
她是世界上唯一真實的東西,金妮,她給他的感覺。
他一隻手摟在她的背上,一隻手撫着她長長的、散發着淡淡香味的秀發――

  身後的門突然被撞開,兩人趕緊分開。

  “噢,”羅恩尖刻地說,“對不起。

  “羅恩!
”赫敏跟在他後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沉默中氣氛緊張,然後金妮用平淡的口氣小聲說:“好了,哈利,祝你生日快樂吧。

  羅恩耳朵通紅,赫敏顯得忐忑不安。
哈利真想對着他們砰地把門關上,可是剛才門一打開,仿佛有一股冷風刮進屋來,使他那輝煌的瞬間像肥皂泡一樣爆裂了。
與金妮斷絕關系、盡量疏遠金妮的種種理由,似乎跟着羅恩一起鑽進屋來,使所有忘懷一切的幸福都消失了。

  他看着金妮,想說幾句話――雖然并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金妮已經把身子轉過去了。
哈利心想這次她大概終于忍不住哭了。
當着羅恩的面,他沒有任何辦法安慰她。

  “待會兒見。
”他說,便跟着羅恩和赫敏走出了卧室。

  羅恩大步走下樓梯,穿過仍然擁擠的廚房走進院子,哈利一路尾随着他,赫敏小跑着跟在他們後面,神色驚慌。

  剛來到新剪過的草坪的僻靜處,羅恩就轉身朝哈利發難了。

  “你把她給甩了,現在又想幹什麼,勾引她?

  “我沒有勾引她。
”哈利說,這時赫敏也趕了上來。

  “羅恩――”

  羅恩舉起一隻手讓她閉嘴。

  “當初你提出一刀兩斷,她心都碎了――”

  “我也是。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終止,我也不想那麼做。

  “是啊,可是現在你跟她勾勾搭搭,又讓她重新燃起希望――”

  “她不是傻瓜,她知道這不可能,她并不指望我們――最後結婚,或者――”

  哈利說着,腦海裡浮現出一幅逼真的畫面:金妮一襲白衣,嫁給一個面目不清、不招人喜歡的高個子陌生男子。
在轉瞬即逝的一刹那,他一陣心痛:金妮的未來自由自在、無牽無挂,而他……他的前面除了伏地魔什麼也沒有。

  “如果你一逮住機會就跟她調情――”

  “再也不會了。
”哈利生硬地說。
天空蔚藍無雲,他卻似乎覺得太陽被烏雲遮住了。
“滿意了嗎?

  羅恩看上去又是憤恨又有點局促不安,他把身子前後搖晃了一會兒,說:“好吧,那就……好吧。

  在這天剩下來的時間裡,金妮沒有再找機會跟哈利單獨在一起。
從她的神情舉止上,也看不出他們曾在她房間裡有過超越禮貌的交談。
不過,查理的到來給了哈利些許安慰。
韋斯萊夫人逼着查理坐在椅子上,氣勢洶洶地舉起魔杖,大聲說要給他好好剪剪頭發,哈利在一旁看着,忘記了自己的煩惱。

  早在查理、盧平、唐克斯和海格還沒到來之前,哈利的生日宴就把陋居廚房擠得快要爆炸了,于是就在花園裡拼了幾張桌子。
弗雷德和喬治用魔法變出一大批紫色的燈籠,懸挂在客人們的頭頂上。
燈籠上閃着耀眼醒目的數字:“17”。
多虧韋斯萊夫人的精心照料,喬治的傷口已變得光滑平整,但哈利還是不習慣他腦袋側面那個黑乎乎的洞口,雖然雙胞胎兄弟拿它開了許多玩笑。

  赫敏從她的魔杖頂上噴出紫色和金色的橫幅,很有藝術性地懸挂在樹上和灌木叢中。

  “真好,”羅恩看着赫敏最後一揮魔杖,把沙果樹的樹葉變成了金色,不禁贊歎道,“你在這方面真有絕活兒。

  “謝謝你,羅恩!
”赫敏說,顯得既高興又有點困惑。
哈利轉過身暗自發笑。
他有一種奇怪的想法:等他有時間浏覽那本《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準會發現有一章是專門講如何奉承人的。
他碰到了金妮的目光,對她報以微笑,卻突然想起自己對羅恩的承諾,便趕緊跟德拉庫爾先生聊起天來。

  “讓開,讓開!
”韋斯萊夫人大聲說着走進了花園的門,一個浮水氣球那麼大的金色飛賊在她面前飄浮着。
幾秒鐘後,哈利才意識到那是他的生日蛋糕。
韋斯萊夫人用魔杖讓它懸在半空,而不是冒險端着它走過坑窪不平的地面。
蛋糕終于落到桌子中央,哈利說道:“真是太棒了,韋斯萊夫人。

  “哦,沒什麼,親愛的。
”韋斯萊夫人慈愛地說。
羅恩在她身後朝哈利豎起兩個大拇指,用口型說:好樣的。

  七點鐘,客人們都來了,弗雷德和喬治站在小路盡頭迎候,把他們領進屋子。
海格為了表示重視,穿上了他最好的那件毛茸茸的褐色西服,難看極了。
盧平跟哈利握手時雖然面帶微笑,但哈利卻覺得他似乎很不高興。
這可真奇怪。
他身邊的唐克斯看上去簡直光彩照人。

  “生日快樂,哈利。
”唐克斯說着,緊緊地摟抱了他一下。

  “十七了,是不?
”海格一邊從弗雷德手裡接過小桶那麼大的一杯酒,一邊說,“六年前的今天我們倆相見,哈利,你還記得嗎?

  “有點印象,”哈利笑嘻嘻地擡頭看着他說,“你是不是撞爛了大門,給了達力一條豬尾巴,還對我說我是個巫師?

  “具體細節我記不清了。
”海格咯咯笑着,“怎麼樣啊,羅恩,赫敏?

  “挺好的,”赫敏說,“你呢?
"

  “哦,還行。
忙着呢,我們有了幾隻剛生下來的獨角獸,等你們回去了我讓你們看――”哈利躲避着羅恩和赫敏的目光。
海格在他的口袋裡翻找着什麼。
“給,哈利――想不出送你什麼好,後來我想起了這個。
”他掏出一個有點毛茸茸的拉繩小袋子,袋子上拴着一根長長的帶子,顯然是為了挂在脖子上的。
“驢皮的。
不管把什麼東西藏在裡面,隻有主人自己才拿得出來。
挺稀罕的,這玩意兒。

  “海格,太謝謝了!

  “沒什麼。
”海格揮了揮垃圾桶蓋那麼大的手,“喲,查理來了!
我一向喜歡他――喂!
查理!

  查理一邊走過來,一邊無可奈何地摸着他那新剪的、短得慘不忍睹的頭發。
他個子比羅恩矮,體格粗壯,肌肉結實的胳膊上滿是灼傷和撓傷的痕迹。

  “你好,海格,一切都好吧?

  “早就想給你寫信。
諾伯怎麼樣了?

  “諾伯?
”查理笑了起來,“那條挪威脊背龍?
我們現在叫它諾貝塔了。

  “什麼――諾伯是個姑娘?

  “是啊。
”查理說。

  “怎麼能看出來呢?
”赫敏問。

  “母的要兇惡得多。
”查理說。
他扭頭看看,壓低了聲音:“真希望爸爸趕緊回來,媽媽開始煩躁了。

  他們都朝韋斯萊夫人望去,隻見她一邊打起精神跟德拉庫爾夫人說話,一邊不住地朝大門口張望。

  過了片刻,她對着花園大聲說:“我想,我們最好别等亞瑟了,現在就開始吧,他準是有事耽擱了――哦!

  大家同時都看到:一道光掠過院子,蹿到桌上,變成了一隻明亮的銀色鼬鼠,它後腿直立,用韋斯萊先生的聲音說話了。

  “魔法部部長和我一起來了。

  守護神突然不見了蹤影,芙蓉一家人驚愕地盯着它消失的地方。

  “我們不應該在這兒,”盧平立刻說道,“哈利――抱歉了――我下次再解釋――”

  他抓住唐克斯的手腕把她拉走了。
他們跑到栅欄前,翻過去不見了。
韋斯萊夫人一臉迷惑。

  “部長――可是為什麼――?
我不明白――”

  沒有時間讨論這個問題了,一秒鐘後,韋斯萊先生在大門口突然出現,身邊跟着魯弗斯・斯克林傑,他那頭花白的長發一眼就能認出來。

  新來的兩個人大步穿過院子,朝花園和點着燈籠的桌子走來,桌旁的每個人都默默無語,看着他們一步步走近。
斯克林傑走到燈籠的亮光裡,哈利發現他比他們上次見面時蒼老了許多,消瘦憔悴,神色嚴峻。

  “抱歉,打擾了,”斯克林傑一瘸一拐地走到桌旁停下,說道,“而且我發現我擅自闖入了一個晚會。

  他的目光在那個巨大的飛賊蛋糕上停留了片刻。

  “祝你長命百歲。

  “謝謝。
”哈利說。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斯克林傑繼續說,“還有羅恩・韋斯萊先生和赫敏・格蘭傑小姐。

  “我們?
”羅恩說,聲音裡透着驚訝,“叫我們幹嗎?

  “等我們找到更隐蔽的地方,我會告訴你們的。
”斯克林傑說,“有這樣的地方嗎?
”他問韋斯萊先生。

  “有,當然有。
”韋斯萊先生說,他顯得有點緊張,“嗯,客廳,客廳不就可以嘛。

  “你在前面走。
”斯克林傑對羅恩說,“亞瑟,你就不用陪着我們了。

  同羅恩和赫敏站起來的時候,哈利看見韋斯萊先生和韋斯萊夫人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
三個人一聲不吭地向房子裡走去,哈利知道另外兩個人心裡的想法和他一樣:斯克林傑肯定不知從哪兒得知他們三個打算從霍格沃茨退學了。

  四個人穿過雜亂擁擠的廚房,進入陋居的客廳,斯克林傑一直沒有說話。
花園裡雖然映着柔和的金色晚霞,但客廳裡已經很暗了。
哈利進屋時朝那些油燈揮了揮魔杖,它們便放出光來,照亮了這個破舊然而舒适的房間。
斯克林傑在韋斯萊先生平常坐的那把松軟凹陷的扶手椅上坐了下來,哈利、羅恩和赫敏隻好一個挨一個地擠坐在沙發上。
他們剛一坐定,斯克林傑就說話了。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們三個,我想最好一個一個地問。
你們倆――”他指着哈利和赫敏“――到樓上去等着,我先跟羅恩談談。

  “我們哪兒也不去。
”哈利說,赫敏也在一旁拼命點頭,“要麼跟我們三個談,要麼一個也别談。

  斯克林傑用冷冷的、審視的目光看着哈利。
哈利覺得部長似乎在考慮是否值得這麼早就把敵意公開。

  “好吧,那就一起談。
”他聳聳肩說,然後清了清嗓子,“我相信你們知道,我是為了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遺囑來的。

  哈利、羅恩和赫敏面面相觑。

  “看來很意外啊!
難道你們沒有意識到鄧布利多給你們留了東西?

  “我――我們都有?
”羅恩說,“我和赫敏也有?

  “對,你們都有――”

  但哈利打斷了他的話。

  “鄧布利多死了一個多月了,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才把他留給我們的東西給我們?

  “這還用說嗎?
”沒等斯克林傑回答,赫敏就說道,“他們要檢查他留給我們的東西。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她說,聲音微微有點發抖。

  “我當然有權利,”斯克林傑輕蔑地說,“根據《正當沒收物資法》,魔法部有權沒收遺囑所涉及的東西――”

  “那個法律是為了阻止巫師轉移黑魔法用品才制定的,”赫敏說,“魔法部應有确鑿證據證明死者的東西是非法的才能沒收它們!
難道你是說你認為鄧布利多想留給我們一些邪惡的東西?

  “你打算将來從事魔法法律的職業嗎,格蘭傑小姐?
”斯克林傑問。

  “不是,”赫敏反唇相譏,“我希望在世上做些好事!

  羅恩笑出聲來。
斯克林傑的目光朝他掃了一下又挪開了,這時哈利說話了。

  “現在你怎麼又決定讓我們拿到我們的東西了?
找不到借口扣留它們了?

  “不,是因為三十一天的期限到了,”赫敏立刻說道,“他們扣留的時間不能超過這個期限,除非能證明東西是危險的。
對嗎?

  “你能說你和鄧布利多很親密嗎,羅恩?
”斯克林傑沒有理睬赫敏,說道。
羅恩顯得很吃驚。

  “我?
不――不太親密……一向都是哈利……”

  羅恩轉臉看看哈利和赫敏,卻見赫敏朝他丢了個“趕緊閉嘴!
”的眼神,但是危害已經造成:斯克林傑似乎聽到了他所期待和需要的話。
他像餓鳥撲食似的撲向羅恩的回答。

  “如果你和鄧布利多并不十分親密,又怎麼解釋他在遺囑裡給你留下禮物呢?
他專門給幾個人遺贈了東西。
他的大部分财物――他的私人藏書室,他的魔法儀器和其他個人财産――都留給了霍格沃茨。
你認為他為什麼對你另眼相看呢?

  “我……不知道,”羅恩說,“我……我剛才說我們不太親密……其實我是說我覺得他挺喜歡我……”

  “你太謙虛了,羅恩,”赫敏說,“鄧布利多非常喜歡你。

  這其實是誇大事實了。
據哈利所知,羅恩和鄧布利多從來沒有單獨在一起待過,他們之間的直接接觸少得可憐。
然而,斯克林傑似乎并沒在聽。
他把手伸進鬥篷裡掏出一個拉繩小袋,比海格送給哈利的那個要大得多。
他從裡面抽出一卷羊皮紙,展開來大聲讀道:

  “‘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的遺囑……’對,在這裡‘……我的熄燈器留給羅恩・比利爾斯・韋斯萊,希望他使用時能想起我。
’”

  斯克林傑從袋子裡掏出一個哈利以前見過的東西:看上去像銀質的打火機,但哈利知道隻要輕輕一彈,它就能把一個地方的所有燈光都吸走,然後再重新點亮。
斯克林傑探身把熄燈器遞給羅恩,羅恩接過來拿在手裡翻看着,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這是一件很有價值的東西,”斯克林傑注視着羅恩說,“甚至可能是獨一無二的。
肯定是鄧布利多自己設計的。
他為什麼要把這麼稀罕的東西留給你呢?

  羅恩搖搖頭,一臉茫然。

  “鄧布利多教過的學生準有好幾千,”斯克林傑固執地追問,“但他在遺囑裡隻給你們三個留了禮物,這是為什麼呢?
韋斯萊先生,他認為你會拿他的熄燈器做什麼用呢?

  “大概是把燈熄滅吧。
”羅恩喃喃地說,“我還能拿它做什麼用?
"

  斯克林傑顯然也提不出什麼建議。
他眯着眼睛看了羅恩一會兒,又轉向鄧布利多的遺囑。

  “‘我的《詩翁彼豆故事集》留給赫敏・簡・格蘭傑小姐,希望她會覺得這本書有趣而有教益。
’”

  斯克林傑又從袋子裡掏出一本小書,看上去跟樓上那本《尖端黑魔法揭秘》一樣破舊,封皮上斑斑點點,好幾處都剝落了。
赫敏一言不發地從斯克林傑手裡接過書,放在膝蓋上,低頭望着。
哈利看見書名是用魔文寫的,他從來沒學會認魔文。
他看着看着,一顆淚珠啪地落在那些凸出的符号上。

  “你認為鄧布利多為什麼要把這本書留給你,格蘭傑小姐?
”斯克林傑問。

  “他……他知道我喜歡書。
”赫敏聲音嘶啞地說,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但為什麼是這本書呢?

  “不知道,他肯定認為我會喜歡。

  “你跟鄧布利多談論過密碼和傳遞秘密情報的其他方式嗎?

  “沒有,”赫敏仍然用袖子擦着眼睛說,“如果魔法部三十一天都沒能發現這本書裡藏着密碼,恐怕我也不能。

  她忍住一聲啜泣。
三個人擠坐得太緊了,羅恩很難把胳膊抽出來摟住赫敏的肩膀。
斯克林傑又轉向遺囑。

  “‘我留給哈利・詹姆・波特的,’”他念道,哈利一下子興奮得五髒六腑都抽緊了,“‘是他在霍格沃茨第一次參加魁地奇比賽時抓到的金色飛賊,以提醒他記住毅力和技巧的報償。
’”

  斯克林傑掏出那個胡桃大的小小金球,它的一對銀翅膀有氣無力地扇動着,哈利看了不禁一陣掃興。

  “鄧布利多為什麼要把這個飛賊留給你呢?
”斯克林傑問。

  “不知道,”哈利說,“大概是為了你剛才念的那些理由吧……提醒我隻要有毅力,還有那什麼……就能得到怎樣的收獲。

  “這麼說,你認為這隻是一個有象征意義的紀念品?

  “我想是吧,”哈利說,“還會是什麼呢?

  “我在問你呢。
”斯克林傑把椅子挪得離沙發更近了一點兒。
外面暮色真的降臨了,窗外的大帳篷高聳在樹籬上方,白得令人害怕。

  “我注意到你的生日蛋糕是一個飛賊的形狀,”斯克林傑對哈利說,“為什麼?

  赫敏大聲發出嘲笑。

  “哦,不可能是指哈利是個出色的找球手,那太明顯了,”她說,“糖霜裡肯定藏着鄧布利多的一條秘密情報!

  “我倒不認為糖霜裡藏着什麼東西,”斯克林傑說,“飛賊本身就是個藏小東西的絕妙地方。
我相信你們知道為什麼吧?

  哈利聳聳肩膀,赫敏卻做出了回答。
哈利覺得,正确回答問題是赫敏的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慣,她無法克制這種欲望。

  “因為飛賊有肉體記憶。
”她說。

  “什麼?
”哈利和羅恩同時問。
他們都以為赫敏的魁地奇知識少得可憐。

  “正确,”斯克林傑說,“飛賊被放出來前,沒有被裸露的皮膚觸摸過,就連制造者也沒有摸過,他們都戴着手套。
飛賊身上帶有一種魔法,它能辨認第一個用手觸摸它的人,以防抓球時産生争議。
這個飛賊――”他舉起小小的金球,“――會記得你的觸摸,波特。
我突然想起,鄧布利多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魔法技藝卻十分高超,他大概給這個飛賊施了魔法,隻有你才能打開。

  哈利的心怦怦狂跳。
他相信斯克林傑的分析是對的。
他怎麼能避免當着部長的面用光裸的手接過飛賊呢?

  “你什麼話也不說,”斯克林傑說,“難道你已經知道飛賊裡藏着什麼了?

  “不知道。
”哈利說,仍然在想怎樣才能假裝碰到飛賊、實際上并不真的接觸它。
如果他知道并且精通攝神取念咒就好了,就能讀到赫敏的思想。
他簡直可以聽見赫敏的大腦在他旁邊呼呼旋轉。

  “拿着。
”斯克林傑輕聲說。

  哈利碰上了部長的一雙黃眼睛,知道除了服從别無選擇。
他伸出手去,斯克林傑又俯身向前,把飛賊慢慢地、慎重地放在哈利的手心裡。

  什麼也沒發生。
哈利用手指團住飛賊,飛賊疲倦的翅膀撲扇幾下,就不動了。
斯克林傑、羅恩和赫敏繼續用急切的目光盯着被哈利握住的金球,似乎仍然希望它會有所變化。

  “很有戲劇性。
”哈利冷冷地說。
羅恩和赫敏都笑了起來。

  “完事兒了吧?
”赫敏問,掙紮着想從沙發上站起來。

  “還沒完呢,”斯克林傑說,他此刻顯得有點煩躁了,“鄧布利多還遺贈給你一件東西,波特。

  “是什麼?
”哈利問,心情再一次激動起來。

  斯克林傑這次沒有去看遺囑。

  “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寶劍。
”他說。

  赫敏和羅恩都呆住了。
哈利扭頭尋找那鑲着紅寶石的劍柄,但斯克林傑并沒有從皮袋裡抽出寶劍,而且皮袋子太小,根本不可能裝得下寶劍。

  “在哪兒呢?
”哈利懷疑地問。

  “很不幸,”斯克林傑說,“鄧布利多沒有權利把寶劍贈送給他人。
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寶劍是一件重要的曆史文物,它屬于――”

  “它屬于哈利!
”赫敏激動地說,“它選擇了哈利,是哈利發現了它,它從分院帽裡出來找哈利――”

  “根據可靠的曆史資料,”斯克林傑說,“寶劍會呈現在每一個出色的格蘭芬多學生面前。
”斯克林傑說,“那并不能使它成為波特先生的個人财産,不管鄧布利多怎麼決定。
”斯克林傑撓了撓沒剃幹淨的面頰,審視着哈利,“你說為什麼――”

  “――鄧布利多想把寶劍給我?
”哈利說,拼命克制着自己的火氣,“他大概認為寶劍挂在我的牆上會很好看吧。

  “這不是開玩笑,波特!
”斯克林傑咆哮道,“是不是鄧布利多相信隻有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寶劍才能打敗斯萊特林的繼承人?
波特,他希望把寶劍給你,是不是因為他像許多人一樣,相信你注定要消滅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有趣的理論,”哈利說,“有人試過用寶劍去刺伏地魔嗎?
也許魔法部應該安排一些人去做這件事,而不是整天把時間浪費在拆熄燈器和封鎖阿茲卡班越獄的消息上。
原來你是在幹這個,部長,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絞盡腦汁想打開一個飛賊?
到處都在死人――我差點兒也死了――伏地魔追着我過了三個郡,他殺死了瘋眼漢,可是魔法部對這些事情隻字不提,不是嗎?
你還指望我們跟你合作?

  “你太過分了!
”斯克林傑大喊一聲站了起來。
哈利也一躍而起。
斯克林傑一瘸一拐地跳到哈利跟前,用他的魔杖尖狠狠戳了戳哈利的兇口:魔杖像點燃的香煙一樣在哈利的T恤衫上燒了個洞。

  “嘿!
”羅恩大叫,跳起來舉起自己的魔杖,可是哈利說:“别!
你想讓他有借口逮捕我們嗎?

  “你想起了不是在學校,對嗎?
”斯克林傑說,他粗重的呼吸噴到哈利的臉上,“想起了我不是鄧布利多,不會原諒你的無禮和放肆,對嗎?
你可以把那道傷疤當成王冠,波特,但是還輪不到一個十七歲的毛孩子來告訴我怎麼幹我的工作!
你該學會尊重别人!

  “你該學會赢得别人的尊重!
”哈利說。

  地闆在顫抖,傳來了奔跑的腳步聲,接着客廳的門突然打開,韋斯萊夫婦沖了進來。

  “我們――我們好像聽見――”韋斯萊先生看到哈利和部長幾乎鼻尖碰着鼻尖,一下子驚呆了。

  “――聽見高聲喧嘩。
”韋斯萊夫人氣喘籲籲地說。

  斯克林傑從哈利面前退後幾步,掃了一眼他在哈利T恤衫上燒出的那個小洞,似乎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悔。

  “沒――沒什麼,”他粗聲粗氣地說,“我……我為你的态度感到遺憾。
”他又一次盯着哈利的臉說道:“你好像以為魔法部的願望和你的――鄧布利多的――願望不一樣。
我們應該共同合作。

  “我不喜歡你的方式,部長,”哈利說,“記得嗎?

  他第二次舉起右手,給斯克林傑看他手背上那些泛白的傷痕:我不可以說謊。
斯克林傑的表情僵住了。
他一言不發地轉過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間。
韋斯萊夫人急忙跟了過去。
哈利聽見她在後門口停住腳步。
過了一分鐘左右,她喊道:“他走了!

  “他想做什麼?
”韋斯萊先生問,轉頭看着哈利、羅恩和赫敏,這時韋斯萊夫人又匆匆回到他們身邊。

  “把鄧布利多留給我們的東西給我們。
”哈利說,“他們剛把他遺贈的東西拿出來。

  來到外面的花園裡,在晚餐桌上,斯克林傑給他們的那三樣東西從一人手裡遞到另一個人手裡。
每個人都為熄燈器和《詩翁彼豆故事集》發出驚叫,都為斯克林傑不肯把寶劍傳給哈利而感到遺憾,但是,至于鄧布利多為什麼要送給哈利一個舊的飛賊,誰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韋斯萊先生三番五次地仔細端詳熄燈器時,韋斯萊夫人試探性地說:“哈利,親愛的,大家都餓壞了,我們不願意在你缺席的時候開始……現在我可以上菜了嗎?

  大家都吃得很匆忙,然後草草唱了一首《祝你生日快樂》,三口兩口地吃完了蛋糕,晚會就散了。
海格被邀請參加第二天的婚禮,但他塊頭實在太大,在已經擠得滿滿當當的陋居裡睡不下,隻好自己在旁邊的田地裡搭了個帳篷。

  “到樓上找我們,”他們幫韋斯萊夫人把花園恢複原樣時,哈利小聲對赫敏說,“等大家都睡了以後。

  在閣樓間裡,羅恩研究着他的熄燈器,哈利把海格送給他的那個驢皮袋裝滿,裝的不是金子,而是他最珍貴的幾樣東西,雖然有些看上去沒有什麼價值:活點地圖,小天狼星魔鏡的碎片,R.A.B.的挂墜盒。
他紮緊帶子,把皮袋挂在脖子上,然後拿着舊飛賊坐了下來,注視着飛賊有氣無力地撲扇翅膀。
終于,赫敏在門上敲了敲,踮着腳尖走了進來。

  “閉耳塞聽。
”她用魔杖朝樓梯的方向揮了揮,小聲說道。

  “你好像不贊成那個咒語的呀?
”羅恩說。

  “此一時彼一時嘛,”赫敏說,“來,給我們看看熄燈器。

  羅恩立刻照辦。
他把熄燈器舉在面前,咔哒一聲,他們剛才點亮的那盞孤燈立刻熄滅了。

  “問題是,”赫敏在黑暗中說,“我們用秘魯隐身煙霧彈也能辦到。

  随着輕微的咔哒一聲,那盞燈裡的光球飛到天花闆上,一下子把他們都照亮了。

  “它還是挺酷的,”羅恩有點替自己辯護,“而且他們說這是鄧布利多自己發明的!

  “我知道,但他在遺囑裡單獨把你挑出來,肯定不會就讓你幫我們滅燈吧!

  “你們說,他是不是知道魔法部會沒收他的遺囑,檢查他留給我們的每一樣東西?
”哈利問。

  “肯定知道,”赫敏說,“他不能在遺囑裡告訴我們為什麼留給我們這些東西,但那仍然不能解釋……”

  “……他為什麼沒在活着的時候給我們一點暗示,對嗎?
”羅恩問。

  “對啊,”赫敏翻着《詩翁彼豆故事集》說,“如果這些東西非常重要,必須在魔法部的鼻子底下傳給我們,至少他應該讓我們知道為什麼呀……除非他認為這是明擺着的?

  “他的認為錯了,不是嗎?
”羅恩說,“我總說他腦子壞了。
聰明智慧,那沒說的,但瘋瘋癫癫的。
留給哈利一個舊飛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呀?

  “不知道。
”赫敏說,“哈利,斯克林傑叫你接過它時,我以為肯定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是啊,不過,”哈利說,他用手指托起飛賊,脈搏突然加快了,“當着斯克林傑的面,我可不能使勁嘗試,對不?

  “什麼意思?
”赫敏問。

  “我第一次參加魁地奇比賽抓住的飛賊?
”哈利說,“你們不記得了嗎?

  赫敏看上去一頭霧水。
羅恩激動得喘不過氣來,他胡亂地指指哈利,指指飛賊,又指指哈利,然後才說出話來。

  “就是你差點吞下去的那個!

  “正是。
”哈利說,他把嘴貼向飛賊,心怦怦地狂跳。

  飛賊沒有打開。
哈利内心一陣失望和沮喪。
他放下金球,赫敏卻突然叫了起來。

  “有字!
球上有字,快,快看!

  哈利既驚訝又激動,差點把球掉在地上。
赫敏說得對。
光溜溜的金球表面刻着幾個剛才還沒有的字,細細的,歪向一邊,哈利認出是鄧布利多的筆迹:

  我在結束時打開。

  他剛念完,字迹又消失了。

  “‘我在結束時打開……’這是什麼意思呢?

  赫敏和羅恩都搖搖頭,一臉茫然。

  “我在結束時打開……結束時……結束時打開……”

  他們變着各種腔調把這幾個字念了許多遍,還是琢磨不出更多的意思。

  “還有那把寶劍,”當他們終于不再猜測飛賊上文字的意思時,羅恩說道:“他為什麼希望哈利得到寶劍呢?

  “他為什麼不能直接告訴我呢?
”哈利輕聲地說,“我們去年有過那麼多次談話,寶劍就在那兒,挂在他辦公室的牆上!
如果他想讓我得到它,為什麼當時不直接給我呢?

  哈利覺得自己像在進行考試,面對一個他應該能夠回答的問題,而他的大腦反應遲鈍。
他是否忽略了去年與鄧布利多長談中的什麼東西?
他是否應該知道所有這一切的意思?
鄧布利多是否指望他能夠理解?

  “還有這本書,”赫敏說,“《詩翁彼豆故事集》……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詩翁彼豆故事集》?
”羅恩不敢相信地說,“你是在開玩笑吧?

  “沒有啊!
”赫敏吃驚地說,“難道你知道?

  “嘿,我當然知道!

  哈利被吸引住了,擡起頭來。
羅恩居然讀過一本赫敏沒讀過的書,這真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兒。
羅恩卻被他們的驚訝弄糊塗了。

  “哦,别逗了!
小孩子聽的老故事據說都是彼豆寫的,不是嗎?
《好運泉》……《巫師和跳跳埚》……《兔子巴比蒂和她的呱呱樹樁》……”

  “對不起,”赫敏咯咯笑着說,“最後一個是什麼?

  “得了得了!
”羅恩說,他不相信地看看哈利又看看赫敏,“你們肯定聽過兔子巴比蒂――”

  “羅恩,你完全清楚哈利和我都是由麻瓜帶大的!
”赫敏說,“小時候沒聽過那樣的故事,我們聽的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

  “那是什麼,一種病嗎?
”羅恩問。

  “這麼說,這些都是兒童故事?
”赫敏問,又埋頭研究那些魔文。

  “是啊,”羅恩不能肯定地說,“反正我聽說所有的老故事都是彼豆寫的,但我不知道它們最初的版本是什麼樣的。

  “可我不明白為什麼鄧布利多認為我應該讀這些故事呢?

  樓下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

  “大概是查理,趁媽媽睡着了偷偷摸摸地讓頭發再長出來。
”羅恩緊張地說。

  “不管怎樣,我們應該睡覺了,”赫敏小聲說,“明天可不能睡過頭。

  “絕對不能,”羅恩同意道,“新郎的母親殘忍殺死三人,會使整個婚禮有點煞風景的。
我來把燈點亮。

  他又咔哒按下了熄燈器,赫敏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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