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正的孤獨
與其坐在大樹底下對風感傷、對月流淚,不如出去浪一番。
不要把悲傷壓抑在心底,壓抑久了,心就會被凍壞,人的身體就會憋出毛病。
換了T恤和牛仔褲,穿上滑輪鞋,行雲流水般地滑向江邊。
在涼爽的夜風中,我半眯着眼睛,風一般地逆風飛馳。
我喜歡這種感覺,上帝忘記給我們翅膀,我們就用輪子飛翔。
這是喜歡輪滑的朋友們才懂得的美妙體驗。
到了江邊,我已滿身是汗,濕了衣衫,也濕了額前的劉海。
有不少行人在散步,小孩子們互相追逐嬉戲,也有些人像我一樣,穿着滑輪鞋在滑行。
攤販們的叫賣聲,孩子們的笑聲,還有玩具車裡的叮咚聲,年輕人手機裡的音樂聲,聲聲不絕,熱鬧非凡。
我扶着欄杆站在風裡,身邊的行人川流不息,在嘈雜的人群中,卻倍感孤獨。
有人說:孤獨是一種病,直到遇見你喜歡的那個人,就會好了。
可是,我的人生卻是遇見了鐘子晨後,才體會到真正意義上的孤獨。
曾經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守衛在祖國的邊關,我隻能默默地遙望星空,孤獨落淚,卻隻能暗自抹淚,他說:“你不要哭,我心疼,卻抱不到你。
”
每一次他探親回來,送他離開的時候,都是一場生離死别。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每次分開,都是隔着千百個秋,等到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彼此的長相都發生變化了,有時候真會懷疑,這個是不是我的哥哥?
多少次打電話的時候,說不到兩句,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先不說了,集合了。
”
人家談戀愛約會,分别時會說“明天見”、“下周見”,再不濟也是“暑假見”、“開學見”。
而我們約會,分别的時候隻能說:“明年見。
”
每次他回來的時候,都特爺們地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會極盡溫柔像一個無法自理的小屁孩。
每次他走了之後,我就活得特像個爺們,凡事都要靠自己。
他曾感歎:“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祖國不負卿?
”
造化弄人,如今我們從天涯變成咫尺,但心的距離,卻成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分開的四年,難道真的跨不過來了嗎?
擦去眼角的淚,我繼續向前滑行。
過了T字路口,行人漸少,路燈也沒有那麼稠密了。
一間新開的農莊呈現在眼前,LED燈的大招牌亮得有些刺眼,一看就是葉秋明開的,竟然用他鄉下的村名起的農莊名稱。
他真是膽子大了去了,還想着光宗耀祖嗎?
一個這麼小的農莊,也敢把村名搬出來。
他這樣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如果他出了什麼幺蛾子,他的農莊受到牽連的話,那麼他們整個村的人都被黑了。
我真恨不得他早點死,拿出手機發微信給表姐,詢問她有沒有找人套路财務葉文,有沒有查到葉秋明公司的經營狀況。
等了一會兒,沒見她回複我。
此時已經過了吃飯時間,但也不是很晚,農莊門口隻停着兩輛車子,其中一部是葉秋明的,可見生意不是很好。
收起手機想轉身離開,見葉秋明在農莊旁邊的洗手間出來,他走路搖搖晃晃,估計是喝多了。
他走了兩步,“哇”的一下吐了。
在生意場上,應酬喝多是常有的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隔着綠化帶上的花草樹木,還有一條雙行道的馬路,我望着他落魄的樣子。
同為商人,我心底裡情不自禁升起一絲惺惺相惜的感覺。
我回過頭,轉身滑行到江邊人多的地方去。
回想起葉秋明寫給我的情書,他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一陣心酸。
我才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呢,我和鐘子晨分開四年,其中不可避免地經曆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如今我還是一心一意地愛着他、念着他,可是他呢?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溝。
葉秋明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說的,自從認識我之後,就一心一意對我一個人,而我卻離他而去,那麼,現在我和葉秋明的情況有什麼分别?
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一廂情願的傻缺。
鐘子晨如果真的和羅小雪還有關系,那麼他和葉秋明又有什麼分别?
天下男人一般兇,都是朝三暮四的浪蕩子。
社會是一個大染缸,作為人海中的一粒浮塵,誰能清白?
誰對誰錯?
人們都想出淤泥而不染,但又免不了近墨者黑。
社會是一個矛盾體,人的本身也是一個矛盾體。
但是,不論如何,人活着,總要有點原則,總該有些底線。
否則,人跟動物有什麼區别?
葉秋明曾腳踏兩隻船,我離開他是對的,轉身就像揮手一樣容易,永生都不會後悔,因為我不愛他。
可是鐘子晨卻不一樣,這個掌控着我喜怒哀樂的男人,想要把他放下,就像自己拿着刀子,剝開自己的心髒,承受着難以忍受的痛楚,親手在皿淋淋的心裡面,用刀子把他挑出來,而那顆心髒也已傷得支離破碎,然後再塞回去,一針一針縫上兇腔,這可是大手術啊。
回去餐廳的路上,黃麗萍打電話問我在哪裡,說她哥哥回來了,正在我們餐廳,叫我回去一起喝酒。
她哥哥在鄰市工作,平時比較忙,現在有空回來,估計又有不少同學和朋友聚在我們餐廳。
我加快了速度,回到餐廳,果然遠遠望見大樹下坐着黃麗萍的哥哥黃俊宇,還有胡清泉、陳大喜、朱劍平、阿超,以及禍國殃民的妖孽――鐘子晨。
另外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一男一女,估計是黃俊宇的朋友。
“Hello!
我回來啦!
”我對大夥兒打招呼。
“終于回來了,去換鞋子吧,你的茶幫你沏好了。
”黃麗萍笑呵呵地說道。
我走過去打開車後廂,換好了鞋子,回到餐桌邊,大家緊挨地坐着,隻有鐘子晨旁邊有一個空位置,明顯是為我準備的。
“拿兩罐菠蘿啤過來!
”我坐下就招手對服務員喊道,大家都喝酒,我怎麼也要湊一份,否則沒有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