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願你心中的傷痕,可以痊愈
“我可以吃你的草莓冰激淩嗎?
”
“我們可以一起去看麥田嗎?
”
“我們會永遠在在一起嗎?
”
“嗯。
”
“耶,太棒了!
”
……
秋風吹過,黎绛坐在别墅前的陽台上,雙腿挂下隻要輕輕一跳便能落在金黃的麥田上。
她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毛織披肩,揚唇的弧度卻有些薄涼。
成為了母親讓她學會了堅強,可是沒有他的消息,她又怎麼會安心?
倏然,有人從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緊跟着是一道嗓音冷不丁的響起,“準備一下,等會兒陪我去一個地方。
”
“你今天不去鎮上的實驗室?
”黎绛轉頭有些意外,這幾天她們馬不停蹄的在這裡安頓好後黎格便每天都泡在裡伯鎮上森微遜教授的實驗室裡,聽說這位年入古稀的教授曾經是藍祀和黎格共同的老師。
才這麼想着,隻見黎格走進又走了出來,一貫的黑衣,身上背了個挎包。
“你好了沒有?
”她朝她揚了揚下巴。
黎绛笑了聲,“随時準備着。
”
黎格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拽起她的手便往走。
借來隔壁曼森嬸嬸家的越野車,估摸着開了一個多小時才開始出現一面礁石地。
“诶,我們到底去哪兒啊?
”
窗外的樹極速往後褪去,身旁的人沒有馬上回答,半饷才低低的落了句,“去葬送一個人。
”
黎绛愣住了。
車最終在海邊停住,海灘是細白的沙礫,時辰尚早并沒有多少人。
她跟着黎格爬上了一個不高的懸崖,彎彎的弧度看上去有些懸,而懸崖下就是翻滾着的海浪。
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着,直到黎格從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盒子。
“姐,這是……”黎绛見狀心下已經隐隐預知到了什麼,可嘴巴還是不停使喚。
“我想把他葬在這裡。
”黎格終于輕輕的回應,聲音缥缈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黎绛想要疑問的話也戛然而止,盯着她手中的白盒子,眸光劇烈的顫抖了下。
“是……藍祀?
”她咬牙說道,一出口才得知自己失言連忙抱歉的捂上了嘴,心底卻驚訝,藍祀已經死了?
!
不過想來,除了藍祀還能有誰?
黎格笑了笑沒有回答,打開盒子,裡面裝滿了細白滑膩的骨灰,比沙灘上的白沙更加的精緻。
海風吹亂了她的短發,她幹澀的眨了眨眼睛,在黎绛的注視下抓起了一把骨灰,順風灑向了波濤激浪的大海,那單薄如紗的白在空中飄過,最終如同塵埃泯滅在大海。
她知道,在他死後,她靈魂中的一部分将永遠被他一同帶去。
那個沉默冰冷的男人,曾經是那麼令人憎惡不解而痛恨,可是他心中所望的虔誠,又真的有幾人得知?
黎格望着那了無邊際的茫茫大海,突然想起藍祀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格,你說人死後有沒有靈魂?
”
“我又沒死我怎麼知道。
”
“我說的是假設。
”
“假設?
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不過就算有,你也是下地獄。
”
“我并不向往着天堂,絕對的純淨容不下我。
”
那絕對的包容呢?
她無力的跪在懸崖的邊沿上,已空的白盒子也随着在她手中的滑落而墜入了海底,随着波浪瞟到更遠更深的地方。
我們生來就注定是夜行者,地獄和天堂都不是我們的歸處,藍祀,那就讓海來擁抱你吧。
願你心中的傷痕,可以痊愈。
“姐姐……”黎绛至始至終都隻是在身後默默地看着,她知道再一次遇見黎格後她身上到底缺失了什麼。
是無處皈依。
為什麼會這樣?
她是她唯一的親人,可是她卻無法讓她心底透過一瞬光芒。
那個讓她沾滿鮮皿的男人的離去,閉合了她心中最後的一條縫隙。
黎绛輕輕渡着步子走上前,有些艱難的蹲下身,從後抱住了黎格。
黎格的身子猛的一顫,沒有掙紮,隻是這樣感受着貼近的溫暖。
“我沒事了。
”她低低了說道,有些沙啞的嗓音在掩飾着自己的落寞。
“姐,我想剪頭發。
”黎绛卻冷不丁的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黎格轉頭,有些錯愕的看向她,“為什麼?
”
誰知她抿唇笑了,“我們是雙胞胎啊,剪了頭發會不會更像了呢?
”
“笑笑笑,我還以為你會憂郁很久。
”黎格站了起來,難得也輕手輕腳的扶起了黎绛愈發不平衡的身子。
這幾天她在實驗室裡和教授調配出的藥顯然有了些作用,在不傷害胎兒的情況下活皿已經加入平時她通過飲食難以吸收的營養成分,本質上雖并沒有改善病毒的侵入,但起碼讓黎绛的氣色再次紅潤了起來。
可身體狀況的改善卻無法治愈内心的悲傷。
她有意無意的觀察了黎绛很多天,卻發現她總是表現的像個沒事人兒似得。
那夜的嘶聲力竭真的震撼了她,她本以為她醒後會痛哭流涕,就像她第一次遇到她那樣,弱小,不堪一擊。
卻沒有想到她表現出的情緒遠遠比她想象的要冷靜。
隻是在深夜裡,即使沒有動靜也睡得不安穩,被夢魇一次次的驚醒,失去強裝堅強後落下的淚眼打濕了眼角。
黎绛在黎格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往下坡路走,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你說人為什麼會擔心,明明自己無能為力卻隻能瞪眼幹着急。
”
黎格擡頭看向她,沒有搭話。
“因為在乎。
”黎绛也神秘得看了她一眼,然後自己淡淡的說道,唇角又彎了起來,“或許我們都會痛失心愛的人,可是我們亦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
她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現在最想守護他。
”
“都說手起刀落,三千煩惱絲落地,我也想試試是不是真的。
”
黎格被她的淡然着實怔了下,眼裡第一次流露出贊賞的神情,想了想挑起眉頭,“那就讓我來當這個劊子手吧。
”
“嗯?
”
“回家。
”
……
事實證明,出來混的人往往真的都身懷絕技。
在椅子轉過的瞬間,黎绛吃驚的長大了嘴巴。
昔日一頭長發不在,雖然在黎格剪刀落下的時候她心底也咯噔了一下,但心想着難得自家老姐願意大展身手,就算剪毀了她也認了,卻沒想到黎格剪頭發還真有一手。
不能說多美多藝術,但的确是利落幹淨的一模一樣。
起碼在外人看來,第一眼看見這對雙胞胎絕對會驚豔。
“怎麼樣?
”黎格扔了尖頂和梳子,看中鏡中發呆的人勾唇潇灑一笑。
“你跟我說實話,你平時是不是還幹理發師這個兼職?
”黎绛椅子一轉與她面對面,甩了甩頭發,雙手捧臉笑的像個傻子。
黎格無語的癟嘴,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輕輕的嘀咕,“我長大後頭發都是自己剪得。
”
豈料這讓黎绛眼睛幾乎發光,拽住黎格的手狠狠的握了握,“黎博士,我太崇拜你了!
”
“沒出息。
”黎格戳了下她的腦門,抿緊唇角像是在憋笑。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最終是黎格輕輕歎了口氣,用手拍了拍黎绛快五個月大的肚子,“總要找到皿清。
”
黎绛也無奈扯了扯嘴角,耳邊鑽進了一聲黎格的自言自語:明明母親知道成分,沒什麼不說呢?
“啥?
你說什麼?
”她耳朵幾乎要豎起來。
黎格愣了下,重複道,“我說咱們媽居然知道墨格拉皿清的組成成分,卻死都不肯說。
”說着她又皺緊了眉頭,不解思索。
黎绛聽到這話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啊”的大叫起來!
“卧槽!
你幹什麼!
”黎格着實被她吓了一跳,淡定的表情都快不淡定。
“你說媽媽知道墨格拉皿清成分?
”她拽住了她的手,雙眼瞪大。
“對,這是藍祀親口對我說的,當時她也就是因為死守着組成成分不說而遭到了追殺,最後死在了藍祀手裡。
”黎格提到藍祀目光便暗了下,可是一看到黎绛的表情從鄭愕然後變得幾乎扭曲便有些驚訝,“怎麼?
你這是什麼表情。
”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東西。
”
“什麼?
”
黎绛擡頭看向她,眸光卻迸發出糾結複雜的神情。
她想到了那本日記。
不是這麼一說,差點就讓她給忘了。
沒錯,那晚她本是想把西爾維娅的日記給霍斯彥看的,卻不料腦子一暈就這樣進了醫院,之後大半個月裡她每天都在病房裡渡過,每天都有一堆醫生監控着她的身體狀況和孩子的情況,于是後來她也就忘了這件事。
直到回到了城堡,那本日記卻被女傭連帶着雜志一起收拾到了雜物間,偌大的雜物間堆滿了過期報紙書刊,想要找到一本日記談何容易?
她心底也不願意讓這日記被别人發現,于是便打算自己去找,卻不想幾天下來日記沒找到,霍斯彥就已經将她帶來了英國。
本想着這一切或許沒有關聯,可是如今說來怎麼成了藕斷絲連?
-本章完結-(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