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聯手和防備
過了良久,他才拖着落寞的身體回到了自己的宅子裡。
管家見他回來,自然高興萬分,小厮們也興奮地忙碌起來。
月家這一處的偏院裡所有的下人,都是懂醫術的人,雖然個個頭上都頂着月家的姓,實際上卻是和月家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嚴格來說,他們都是神醫谷最低等的下人,生來就是為谷主大人服務的。
一生之中,他們效忠的也隻有認定的谷主大人。
月滿樓恰恰就是神醫谷的谷主,因此無論是月管家還是家中的小厮,對月滿樓完全有絕對的忠心。
月管家見他風塵仆仆,滿臉疲憊,立刻吩咐小厮給他準備了熱水梳洗。
月滿樓躺在浴桶中泡兒一會兒,頓時疲憊湧上心頭,整個人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後來還是小厮進來提醒了他,他才從浴桶中出來,換了衣褲。
不過當他真的躺到了床上想痛快睡一覺的時候,不知為什麼,隻要他一閉上眼睛,蕭堇顔的一笑一颦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耳邊也同時充斥着蕭堇顔和楚宣烨“打情罵俏”的聲音。
月滿樓努力想平靜身心,讓自己進入夢鄉,試了幾次後,他反而越發變得精神起來了。
最後,他實在睡不着,幹脆又穿了衣服,到了琴房前想彈奏幾曲,發洩一下心中的不快。
可是随即,他又想到,蕭宅和這邊隻有一牆之隔。
以蕭堇顔對音律的精通,肯定會聽出他心裡的難過、悲傷。
不,他不想蕭堇顔為此難過,愛一個人,不是為了得到她,而隻是要看到她幸福就好。
今日蕭堇顔對待楚宣烨的态度,無一不是說明,她是真的喜歡楚宣烨。
人,果然錯過了一次機會,步步都會跟着錯。
月滿樓并不擔心楚宣烨會對蕭堇顔不好,楚宣烨那家夥雖然幾乎“一無是處”,但實際上,那家夥在感情上絕對純白的一個人。
榮王府出來的男人,向來重情!
琴彈不成,月滿樓隻好吩咐小厮給他送來了酒和小菜。
酒是好東西,隻要喝醉了,什麼都可以忘記了。
“管家,你還是進去勸勸公子吧,小的已經送了兩壺酒進去了。
”小厮看到管家過來,立刻像逮住了救星一般。
“算了,讓他喝吧。
”月管家歎口氣。
世上最難醫治的就是情傷,哪怕他們是從神醫谷出來的也無濟于事。
月滿樓的個性一向冷情,誰會想到他遇上蕭堇顔以後,會一頭紮進去呢?
京城裡那麼多癡迷于主子的姑娘,可惜主子隻認定了蕭堇顔一個人。
偏偏蕭堇顔喜歡的人卻不是主子,她好像隻把主子當作了好友看待。
月老的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勸不得,說不得,月管家隻能順着月滿樓的心意去做了。
小厮年輕卻不解,他眼巴巴看着屋子裡一個人寂寞喝着酒的月滿樓,心裡對蕭堇顔暗自埋怨不已。
主子這麼好的人,蕭堇顔不選,居然選擇了楚宣烨那個大魔頭大纨绔,什麼眼光?
害得他家主子一個人隻能借酒澆愁。
“管家,林姑娘遞了帖子。
”一個小厮匆匆過來禀報。
拿着酒壺的小厮聽了眼睛一亮,就說嘛,他家主子是最好的,哼,蕭堇顔不喜歡主子,京城裡有的是好姑娘喜歡主子。
由于林芳菲時常到這邊來,月家下人對林芳菲也是十分熟悉的,月家上上下下的人,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林芳菲對月滿樓的那點兒心思。
月家,也就月滿樓對林芳菲無動于衷了。
管家負責家中的一切事務,月滿樓和林芳菲之間的相處之道,他一清二楚。
如果放在平時,月管家絕對不會擅自做主,讓林芳菲進去給月滿樓添堵。
今天卻不一樣,月管家很清楚,月滿樓風塵仆仆不分晝夜趕路,終于從神醫谷趕回了京城。
主子一定是滿懷歡喜去見蕭堇顔,事實卻給了主子一個沉重的打擊。
月管家甚至能想象出楚宣烨在月滿樓面前得瑟的模樣。
算了,多一個人開解一下主子也好,就算月滿樓不喜歡林芳菲,林芳菲來了,以主子的性子,也會溫和地招待她,隻要有人陪着主子說話,也能分散一下他的精力。
想到這兒,月管家擅自做主,也不進去向月滿樓詢問一聲,直接吩咐小厮,“去,将林姑娘領進花廳去。
”
“是,管家。
”小厮一聽,頓時興奮起來。
哼,就說嘛,沒有蕭堇顔,他家的主子行情還是很好的嘛。
林芳菲穿着嫩黃色的襖子,披着大紅色的披風站在門口等候着。
臨近年關,天氣并不怎麼好,天陰沉沉的,有下雨下雪的迹象。
說來有些讨厭,地上的積雪才剛剛融化了,陰暗處還有些雪沒有化了。
風吹在身上有些冷,為了過來見月滿樓,她是特意少穿了一些。
不過林芳菲一點兒也不介意天氣的冷,女為悅己者容,為了月滿樓,就算是讓她穿得再少一些,她也願意。
“小姐,帖子已經遞進去了,人怎麼還沒有出來?
”她身邊的小丫頭有些不耐煩地催問。
“急什麼?
公子剛剛回京,說不準在忙積壓下的事情了。
”林芳菲輕聲呵斥,眼睛卻半點兒也沒有離開大門的方向。
主仆兩個正說着,就看到守門的小厮跑了出來。
“我家公子在花廳,小人領林小姐過去。
”
林芳菲聽了,臉上頓時湧起了紅暈。
“多謝,勞煩帶路。
”
對于月家這邊的小厮,林芳菲知道他們都是神醫谷的人,因此她對待這些小厮向來十分客氣。
也正是因為她沒有架子,小厮們對她也算是比較喜歡。
“林小姐客氣了,小人不敢,請。
”小厮歡喜地領着她往院子走去。
林芳菲腳步輕快,她恨不得三步換做一步走,希望能早點兒看到月滿樓。
好在小厮的腳步快,他們很快就來到了花廳。
“我家公子從蕭宅回來後,就一個人在花廳中喝酒,林小姐,你進去勸勸我家公子吧。
”
小厮将人領到門口,并沒有往裡走。
守門的小厮正苦着臉往裡張望,他看到林芳菲過來,立刻過去給林芳菲請了安,“林小姐,你一定要好好勸勸我家公子呀。
”
林芳菲還沒有從領路的小厮話中回過神,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屋子的門。
月滿樓從蕭宅出來就開始喝酒?
為什麼喝酒?
難道月滿樓真的喜歡蕭堇顔,他是看到蕭堇顔和楚宣烨在一起而難過嗎?
這個打擊有些大,林芳菲忽然不想進花廳去了。
她生怕自己會因此受到什麼打擊!
“林小姐,請。
”一旁的小厮卻催着她進花廳去,并且還性急地自顧自敲開門,“公子,林小姐上門來拜訪。
”
月滿樓兩壺酒下肚,因為心裡有事,正有些微醉。
其實平時他的酒量還不錯,兩壺酒對他來說,并不會有任何醉意。
但今天不同,首先,他喝得是市面上最烈的酒,是楚宣烨酒廠出來的接近現代高度數的白酒,其次,他沒有任何防範意識,第三,他喝得特别急,身體還疲憊,多方面的原因,造成了他醉意襲來。
為什麼錯過了,就永遠要失去?
不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他對蕭堇顔的個性太明白了,動情了就是動情,沒有永遠不會再有。
蕭堇顔是真的将他當做要好的朋友。
呵呵,朋友?
知己?
是呀,這不是他一開始他追求的目的的嗎?
他不是輸給楚宣烨,而是輸給了他自己,輸給了蕭堇顔。
是他最開初接近蕭堇顔的時候,目的不對!
想到這兒,月滿樓又狠狠地喝下一大口的烈酒。
酒壺裡的酒很快就見底,他用力搖了搖,發現酒壺裡真的沒酒,立刻嚷了一聲,“酒,送酒來。
”
小厮看着手裡的酒都快哭了,他為難地看了一下酒壺,又看了一眼林芳菲,最後歎口氣,還是将酒壺送了進去。
月滿樓得了酒,繼續往杯子裡倒。
“公子,你醉了。
”小厮忍不住提醒他。
月滿樓冷漠地看了小厮一眼。
小厮吓得立刻不敢再多言了。
林芳菲站在門口看得心疼,她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月公子,酒大傷身,你喝醉了。
”
月滿樓聽到有女子的聲音,然後掙紮着擡起頭一看,原來是林芳菲,他的臉色變了一下。
他是微醉,并不是真的醉了,人他還是分得很清楚,“林小姐過來有事?
”
林芳菲聞言,淚水差點兒落下來。
難道她非得有事才能過來找他嗎?
她對着小厮擺擺手,小厮瞄了月滿樓一眼,松了一口氣悄悄地退下了。
月滿樓并沒有将林芳菲當作一回事,他繼續喝着自己手裡的酒,想着自己的心思。
林芳菲覺得有些尴尬,但她不會和一個喝醉的男人計較,她主動坐到了月滿樓的對面。
“月公子,少喝一些。
”
她仗着和月滿樓比較熟,伸手就想搶走月滿樓手裡的酒壺。
月滿樓一雙好看的眼睛,此刻有些發紅,他的眼神再無半點兒平時的溫和,而是充滿了陰冷,他也不說話,就那麼死死地盯着林芳菲看。
林芳菲一驚,這樣的月滿樓她從來沒有見過。
在她的心目中,月滿樓就是溫柔體貼的代名詞。
“酒喝大了,會傷身。
”她不安地勸說。
月滿樓手裡的酒壺本來就已經被他喝幹了,他本不是縱情失控的人,林芳菲坐在了他的對面,既然酒壺裡沒有酒了,他幹脆重重地放下酒壺,帶着醉意盯着林芳菲看。
林芳菲被他盯得發憷,緊張地不住絞着手裡的帕子。
“有事?
”良久,月滿樓終于收回了具有壓迫性的目光。
林芳菲見他願意開口,而且口氣十分和平時一樣冷靜,緊張的心情終于放松了。
“你離開京城一個月,我很擔心。
聽說你回來,就特意過來看看了。
”
“看?
有什麼好看?
”月滿樓十分不給面子,說話的語氣有些沖。
這樣的他,又是林芳菲沒有見過的。
難道是因為蕭堇顔,才讓月滿樓受到了太大的打擊嗎?
林芳菲暗自發呆,心裡微微将蕭堇顔埋怨上了。
“人既然看到了,請回吧。
”月滿樓直接下了逐客令。
小厮站在門外聽了,暗自搖頭,唉,主子果然對林小姐無意,如果換做蕭堇顔過來,想必主子一定十分高興。
“月公子,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這一個多月來,因為擔心你,幾乎是夜不成寐,人也消瘦了很多。
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小姐呢?
”林芳菲身邊的丫頭見她難過,立刻站出來為主子抱打不平。
“我求着她夜不成寐嗎?
求着她消瘦嗎?
”月滿樓一邊打着酒嗝一邊不客氣地回擊。
“月公子?
”林芳菲激動地站起來,吃驚地看着月滿樓。
意外,又是一個意外,難道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月滿樓才會像換了一個人嗎?
“林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以後還是别過來了,省得讓人落了口舌。
”月滿樓将冷酷進行到底了。
“男女授受不親?
”被打擊多了,林芳菲身體在不停顫抖,她凄涼地看着月滿樓,“我陪在你的身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說到落人口舌,好像也不多這麼一次。
”
話幾乎挑明了說,她愣愣地盯着月滿樓,想看看月滿樓的反應。
月滿樓臉色更難看了,“陪伴?
我從沒有答應讓你陪伴于我左右。
我們,最多算是比較熟悉罷了。
”
“月公子,你這樣會壞了小姐的名聲。
”丫頭氣得直跳腳。
“你願意站在我的身邊,名聲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何幹?
”月滿樓淡淡地回答,“我并不記得對你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
如此直白的言辭,讓林芳菲徹底愣住了。
她愣愣地回想起來,然後眼睛忽然睜圓了。
是呀,仔細一想,這些年來,月滿樓好像對她真的沒有任何特别之處,他對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樣,一直都是溫和地笑着,語氣也是溫和的。
她以為月滿樓對她是特别的,可這會兒認真回想才發覺,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因為不喜歡,所以才不在乎誰站在你的身邊,是嗎?
”林芳菲的淚水如斷掉的珍珠,一顆接着一顆往下落,滴在地上卻連半點兒的痕迹都找不到。
“你算是半個朋友。
”月滿樓淡淡地解釋。
“隻有半個?
”林芳菲不死心地追問。
“隻有半個。
”月滿樓的語氣十分堅定。
“原來隻能當半個朋友。
也對,名列天下三公子的月滿樓,又是神醫谷神醫的月滿樓,豈是我這樣的小女子能比得上?
”林芳菲自嘲地說。
“月滿樓,我很好奇,你大可繼續不在意不在乎地将我當作半個朋友,為什麼現在又要拒絕呢?
”
“因為我心有所屬。
”月滿樓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
“你又何必?
蕭堇顔已經和楚宣烨定親了,就算你在意她,為她潔身自好又有何用?
難道你以為這樣做,她就能回心轉意回過頭來找你嗎?
”激動之餘,林芳菲不管不顧将平時不敢說的話,直接全都吼了出來。
沒有人知道她此時的心痛得何種程度,她一直認為她比莫無雙幸運。
因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楚宣烨放蕩不羁,性格陰晴不定,雖然先帝給楚宣烨和莫無雙指定了親事,但實際上,楚宣烨對莫無雙向來很冷淡,也十分無情。
月滿樓和她這一對是不同的,這些年來,月滿樓的身邊隻有她一個女人,而且月滿樓性格溫和,是全京城女人夢中情郎。
呵呵,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月滿樓之所以對她很溫和,是因為他不在意身邊的人是誰。
或許,他隻是覺得她林芳菲在音律上稍微有些天賦,因此才會特别一些吧?
自以為是?
這麼多年的感情居然不如後來不到兩年的人。
蕭堇顔身上真的有毒嗎?
迷惑了一個男人又一個男人。
“以你的聰明不會看不出,楚宣祁對蕭堇顔也是不同的。
”林芳菲一邊哭一邊說。
“楚宣祁不愛蕭堇顔,他是敬重蕭堇顔罷了。
”月滿樓的語氣還是很淡。
“原來你都知道。
我早該夢醒不是?
你喜歡音律,如果沒有過人才氣的女人,你又如何看得上眼。
你的性情看似溫和,卻最是冷漠。
你為了蕭堇顔去做最俗氣的商人,我就該明白,你終究待蕭堇顔是不同的,我真傻!
”林芳菲最後哭得聲嘶力竭。
“她的确和任何人不同。
”月滿樓贊同。
“我累了,失陪。
”
說完,月滿樓站起身,直接出了花廳。
男人無情起來,真的很可怕。
林芳菲哭得天昏地暗,為什麼,為什麼?
“小姐。
”她哭,丫頭也跟着哭。
“我們回府去,他不珍惜小姐,終有一天他會後悔。
”
終有一天後悔有什麼用,林芳菲心裡想,她要的是月滿樓現在回心轉意。
月家小厮站在門外聽她們哭,不住歎氣。
唉,男女之間情情愛愛果然十分傷人。
月老還真會折磨人,瞧瞧這一個個的,喜歡自己的人,自己不喜歡。
自己喜歡的,偏偏人家又不喜歡,這叫什麼事呀?
林芳菲隻是哭了一小會兒,就出了月家。
月滿樓已經回房去了,沒有主人在,她就算哭死,又能如何呢?
林芳菲的眼睛都哭腫了,她怕回去後,家中的人看出不妥來,回去的路途中,她幹脆吩咐丫頭下車給她買回一個帷帽回來。
丫頭很快進了成衣鋪買回了帷帽。
“回府後不許多嘴。
”林芳菲嚴肅地叮囑丫頭。
“小姐,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
”丫頭為她抱打不平。
“你不懂。
”林芳菲傻傻地看着窗外,眼圈變得更紅了。
小丫頭怕惹了她更加難過,連忙岔開話題。
“小姐,試試這個帷帽。
”
說完,她拿起帷帽遞給林芳菲。
林芳菲興趣不大,“放着吧。
”
人動也未動,小丫頭見狀,偷偷歎口氣,準備将自己的荷包收好了。
“咦,誰放了紙張進來?
”忽然,丫頭驚叫起來。
林芳菲被吓了一跳,轉頭果然看到了一張紙條。
“小姐?
”丫頭先看了紙條上的内容,頓時面如土色,她驚恐地看着林芳菲。
林芳菲搶過紙條一看,人立刻跟着傻眼了,紙條上居然用蠅頭小字寫着,“聯手除去蕭堇顔可否?
”
沒有落款,也沒有時間。
“剛剛你出去遇上了何人?
”林芳菲一把拉住丫頭喝問。
“沒有遇上任何人,奴婢買了帽子就回來了。
”丫頭更加慌張。
“你想想可有不對勁的地方?
”林芳菲很快冷靜下來,她厲聲追問。
剛剛馬車就停在成衣鋪不遠處,丫頭下去不過片刻的時間就回來,這丫頭是打小就跟着她的,對她絕對算得上忠心,紙條到底是誰放入的呢?
“小姐,怎麼辦?
”小丫頭吓得渾身發抖。
“記住了,你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這件事你給我爛在肚子裡。
”林芳菲嚴厲地叮囑她。
六神無主的小丫頭立刻不住點着頭。
主仆兩個慌裡慌張回到了府中,好在林芳菲準備充分,居然沒有人發現她身上的不妥來。
蕭堇顔也沒有閑着,快要過年了,府裡的事務特别多。
楚宣烨是個寵媳婦的人,他說到做到,凡是蕭堇顔經受的生意,他從不阻攔,甚至還會陪着蕭堇顔到處去查賬,整理。
一年到頭,下人也是要放假的。
由于蕭堇顔太小心的緣故,作坊裡下人都是買的死契,不少下人就住在蕭宅的偏院中。
而莊子那邊就稍微複雜一些,除去死契以外,還有附近村子的村民。
大家辛苦一年,對獎金和年貨自然十分期待。
蕭堇顔帶着王平、王奇峰和各作坊的管事坐下來核對賬本,将獎金和福利都折算清楚了。
沒有現代化的設備,哪怕王奇峰等人再能幹,用的再是現代的表格統計方法,蕭堇顔還是耗了兩天的時間在盤賬上面。
“累的話,就歇兩天。
”楚宣烨見她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立刻心疼不已。
他現在恨不得将蕭堇顔當菩薩供着,哪裡舍得讓蕭堇顔吃半點兒苦頭。
不過,楚宣烨也知道,他和蕭堇顔還沒有成親,有些事情,他是不能沾手的。
因為要避嫌,他不能讓蕭堇顔誤認為他不喜蕭堇顔做生意。
愛一個人,患得患失完全是通病。
“莊子裡那邊已經盤點好了。
今年沒有經驗,等明年的時候,提前盤點就不會這麼麻煩了。
”蕭堇顔笑着回答,“夜店那邊,過年的時候要不要停業呢?
”
“不停。
”楚宣烨笑眯眯地回答,“三十、初一、初二三天,她們所賺的銀子,給她們八成就是。
”
這個辦法不錯,蕭堇顔眼睛一亮。
古代人沒有多少娛樂項目,夜店在京城中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繼續營業的話,生意肯定不會差。
就算是将利錢給姑娘小倌們八成,他們還是有得賺。
因為客人點歌、果盤、堅果、點心和酒類、茶水之類的,就能賺翻了。
姑娘們和小倌應該也沒有怨言,畢竟,他們賺到的也很多。
雙赢的事情,算是皆大歡喜的結果。
“不放心的話,明日一起過去看看。
”楚宣烨笑眯眯地又抛下一句。
“一起過去?
”蕭堇顔驚喜地問。
她和楚宣烨定親了,即使她不介意别人怎麼看,也得為榮王府的名聲着想。
所以自從換上女裝以後,她就從沒有去過夜店。
沒想到楚宣烨居然會主動提起讓她到夜店去。
“會不會給你帶去麻煩?
”蕭堇顔謹慎地問。
“你隻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誰要是敢多嘴多舌,爺拔了他的舌頭。
”楚宣烨笑眯眯回答,那麼皿腥的事情,被他一說,就像吃飯聊天那麼簡單。
“那我換上男裝過去。
”蕭堇顔遲疑一下回答。
夜店中的姑娘、小倌,她在她們身上花費過許多精力,相處過程中,她和大夥兒的關系也很不錯。
這麼久不見,說實話,她還真有些想念她們了。
既然楚宣烨不在乎,給她支持,她也不是古人,并不在乎别人怎麼看待她。
“好。
”楚宣烨看她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情意。
過年盤賬是大事情,夜店現在基本上是金庫,說它日進鬥金都不為過。
京城裡不知道多少對此眼紅了,可惜誰也不敢對夜店打主意。
夜店的三個主人,月滿樓、楚宣烨,包括現在的蕭堇顔,不是誰想動就能動的。
相府對蕭堇顔虧欠太多,而蕭堇顔又不願意認相府。
她越是這樣,相府的幾個主子越是想将最好的東西擺在蕭堇顔面前。
蕭堇顔不接受相府送過來的東西,于是莫無塵和莫無心兄弟兩個,幹脆給蕭堇顔營造了許多額外的福利。
甚至,連相爺為了這個女兒,都以權謀私了。
首當其沖的就是,夜店兒營業額高,繳納的稅收卻很少。
其次,夜店兒周圍的巡邏士兵逐漸增多,附帶着這一片的治安都好了起來。
就這樣,莫無心還是覺得為蕭堇顔做得太少,他也不管楚宣烨和蕭堇顔會不會給他臉色看,凡是莫清歌過來,他肯定是作為長輩護送,然後,空餘的時間,也會找各種理由賴在蕭宅這邊。
蕭堇顔不願意認莫家,卻不好真的趕走莫無心。
沒辦法,畢竟莫無心的頭上還頂着她蕭堇顔的救命恩人大帽子了。
“堇顔,南街那邊魚龍混雜,二哥陪着你一起過去哈。
”莫無心完全不顧楚宣烨難看的臉色,直接擠在了楚宣烨和蕭堇顔的中間,厚着臉皮讨好蕭堇顔。
盤賬是大事情,作為夜店兒的主人,月滿樓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他依舊穿着白色的長袍,淡笑着看着莫無心讨好蕭堇顔,心情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兒影響。
楚宣烨獨占欲向來很強,莫無心的不識趣,對于他來說,就是不識擡舉。
蕭堇顔都不願意認下莫家,他更不會給莫無心這個小舅子半點兒顔面了。
“臉皮厚得堪比城牆。
”
說完,一腿對着莫無心的小腿掃了過去。
莫無心早就對他有所防備,一個彈跳,跳到了邊上,楚宣烨的腿落空了。
他得意地沖着楚宣烨一笑。
楚宣烨回他一個冷笑,莫無心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色,身影飛快地移動,想繼續霸占蕭堇顔身邊的位置。
可惜,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楚宣烨。
楚宣烨剛剛并不是真的想要踹莫無心,他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将蕭堇顔搶到手。
“不要臉。
”莫無心看到他抱着蕭堇顔的胳膊不放,心裡又是嫉妒又是生氣。
“我抱着自己的媳婦,怎麼不要臉呢?
倒是你,對别人的媳婦虎視眈眈,才是真的不要臉了。
”一句話不但罵了莫無心,還将一旁無辜的月滿樓也給罵了。
月滿樓好脾氣,他好似沒有聽出楚宣烨話中所指,微笑着對蕭堇顔說,“等會兒給你看看我譜寫的新曲。
”
蕭堇顔微笑着點點頭。
楚宣烨沖着月滿樓翻了一個白眼,哼,公狐狸,别以為他不知道月滿樓那點兒小心思。
想挖他的牆角,下輩子吧。
“堇顔,我們上車。
”他笑眯眯地拉着蕭堇顔往車邊走。
哼,等上了車,他就和堇顔過甜蜜的兩人世界。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他還沒有來得及上車,莫無心就第一個爬上了車。
月滿樓沖着蕭堇顔微微一笑,頭一低,居然也上了車。
蕭堇顔并不在意馬車上坐的是誰,她笑了笑,也上了車。
楚宣烨沒有辦法,隻好吩咐王瑤紫蘇幾個,“你們到後面的車上去。
”然後動作麻利爬上了車。
楚宣烨是個很會享受的人,因此馬車做的十分寬敞。
他可能是照顧蕭堇顔的體質,馬車裡放了珍貴的白虎皮和一床小褥子,小褥子裡還有湯婆子。
“蓋好。
”楚宣烨主動将褥子蓋在蕭堇顔的腿上,伸手胳膊将她拉着靠自己近一些坐。
“不冷。
”蕭堇顔笑着解釋,她的身體經過月滿樓和丁卯地調理,已經好多了,并不像原來一樣畏寒。
馬車裡寬敞歸寬敞,坐了三個大男人,加上蕭堇顔,卻稍微顯得擁擠了一些。
“曲譜在這兒。
”月滿樓微笑從袖籠中取出幾張紙遞給了蕭堇顔。
蕭堇顔接過紙張,她的注意力立刻被曲譜給吸引住了,嘴裡輕輕地哼唱起來。
婉轉悠揚而又帶着一絲傷感的曲調在馬車内流動,馬車裡幾個人都不說話,認真聽着她在哼唱。
“你填詞可好?
”月滿樓看着她說。
“又不是不會,又何必非要拉着堇顔填詞。
爺和堇顔感情好着了,填不出那份酸倒牙的詞句。
”蕭堇顔還沒有說話,楚宣烨就直接幫蕭堇顔拒絕了。
愛音樂的人有共同的話題,蕭堇顔其實很喜歡月滿樓填寫的詞句。
她本想答應為這兩首曲子填詞,被楚宣烨這麼一提醒,她倒是真不好接手了。
“月大哥先試試,如果不合适的話,我再試試。
”蕭堇顔微笑着說。
“也好。
”月滿樓也不強求。
幾個人坐在馬車内吵吵鬧鬧,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很快,馬車就停在了夜店的門前。
夜店在南街,也算是奇葩的存在。
别的青樓的姑娘,白天要休息,所以花樓都是關閉的。
可夜店,即使是白天,也是人滿為患。
蕭堇顔他們的到來,讓在夜店消費的客人吃了一驚。
随着蕭堇顔身世的揭秘,京城裡已經很少有人不知道蕭堇顔的大名了。
誰都沒有想到,蕭堇顔居然會再穿着男裝出現在夜店中。
“主子,好久沒有見到你,玉骨好想你呀。
”站在舞台中間正在唱歌的玉骨看到蕭堇顔,頓時激動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正在表演,她肯定會沖下舞台。
蕭堇顔沖着她揮揮手。
玉骨更加興奮了,夜店其他當值的姑娘們也都興奮地過來打了招呼,蕭堇顔一一都回禮了。
“看什麼看?
再看,本公子挖了你們的眼睛。
”一旁的莫無心想護着小雞的老母雞一樣,凡是那個男人多看蕭堇顔一眼,他必定狠狠地瞪别人。
楚宣烨的手段比莫無心高,他隻要對着别人輕輕一笑,偷看的人立刻就扭頭坐直,再也不敢看這邊一眼了。
“好了,各位大爺,你們自便。
”花娘子熱情地招呼衆人。
“我們到後面去坐。
”楚宣烨拉着蕭堇顔的手說。
蕭堇顔微笑着點點頭,她過來就是為了盤賬,順便看看熟人。
人既然見到了,剩下的隻能是盤賬了。
白天到夜店來的人,大多數都是為了聽歌喝酒,是真正的那種喝酒享受。
京城裡南來北往的商客很多,蕭堇顔赫然發現,夜店裡還有不少外域的人,其中,居然還有歐洲皿統的男子。
金發,白皮膚,鷹鈎鼻子,和現代的歐洲人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忽然,蕭堇顔的腳步頓了頓。
“嗯?
”楚宣烨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隔着衣服,他都感覺到蕭堇顔的後背是僵硬的,那是一種自我防禦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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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暖,雲家新一代的天才。
卻在一場意外之中,被堂妹算計,被二房追殺,手筋被挑斷,自此成為一個廢材!
隻是,當琴音乍起,殺伐四方,這是怎麼回事?
天朝最大的傭兵組織竟然也成為了她手下任意驅使的仆人時,又是怎麼回事?
豐姿奇秀,神韻獨超的絕色男子出現在她身後時,衆人大為驚喜,這下,總算是有人能收拾這個小魔女了。
孰料,雲暖巧笑倩兮,“美男,長地不錯呀,來,劫個色!
”
衆人個個顫栗不止,那位,可絕對是不能惹的大人物呀。
美男勾唇,“能被暖暖看上,是本尊的福氣。
”
衆人吐皿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