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亂了
“你們得向我道歉賠禮。
”蕭遠慶高聲說。
蕭堇風聽了以後,隻覺得腦門痛得厲害。
這位大伯平時看着好像挺精明,沒想到真的遇上事情,卻傻得這麼厲害。
他難道沒看出?
傅彥生幾人就是故意來擠兌自己的,他居然還要對方向他道歉,哼?
蕭堇風都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蕭遠慶了。
“道歉?
”
“賠禮?
是不是我們要賠你銀子?
”韋大人大笑着問。
本來蕭遠慶還沒有想到要銀子,聽他這麼一提醒,頓時眼前一亮。
真不愧是當官的,一張嘴就提到了銀子。
不錯,這個提議很不錯,兒子、老娘、婆娘全在牢獄中,他正愁沒有銀子過日子了,這不,銀子就長眼主動送上門來了。
蕭堇風對蕭遠慶的個性多少有些了解,當他看到傅彥生眼睛中的貪婪,頓時有些火了。
他願意幫大房一把,完全是因為骨子裡承受的孝道作祟,至于多重的情義,還真沒有。
“大伯。
”他冷冷地出聲,語氣帶着少有的嚴厲。
蕭遠慶被他一呵斥,立刻讪讪地閉上了嘴巴。
“韋大人,不過是一件小事,又何必放在心上了。
鬧起來,也不過壞了幾位大人的形象。
先帝曾經說過,民為國之根本。
幾位大人不會真的因為大伯穿得破舊一些,就嫌棄吧?
”
蕭堇風提到先帝,讓傅彥生幾個立刻啞然了。
如果他們再對蕭堇風冷言譏諷的話,鬧起來也是他們理虧。
“我們當然不會看不起百姓,不過人的品行也分為三六九等,如果品行端正的人站在我等面前,我等自然不敢輕看。
不過一些品行不端的人,自然就會讓人瞧不起了。
蕭大人好自為之吧。
”傅彥生從不會在蕭堇風面前輕易認輸。
其他幾位官員聽了,都忍不住發出輕笑聲。
“堇風。
”蕭遠慶差點兒沒有被傅彥生給氣暈過去。
混賬東西居然罵他品行不端,他哪裡品行不端呢?
“傅大人,何必為一個不相幹的人生氣,時辰到了,我們還是先進去點卯吧。
”另一個官員笑着勸說,分明一點兒沒有将蕭堇風和蕭遠慶放在眼中。
“嘿,好。
”韋大人沖着蕭遠慶譏諷一笑,然後轉身進了翰林院。
“大伯。
”蕭堇風看到蕭遠山蠢蠢欲動,忍不住又喝住了他。
“堇風,你怎麼如此窩囊?
”等傅彥生等人進了翰林院後,蕭遠慶開始不滿地對準了蕭堇風,“你們同時翰林院的官員,怎麼還怕他們?
我告訴你,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你在他們面前就該硬氣一些。
”
“剛才那位韋大人和傅大人,品級全都比我高一級,大伯要我在他們面前如何硬氣?
”蕭堇風不客氣地打斷他的唠叨。
“啊?
”蕭遠慶被他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點卯的時辰快要到了,我先進去。
下午的時候,大伯在上一次那個面館等我。
”蕭堇風看到門口幾乎沒有人,急着進去。
蕭遠慶還有些擔憂,想問清楚昨日他到牢中的情況,但他看到蕭堇風急急忙忙的神色,隻好将滿腹的疑問壓下去了。
蕭堇風進了翰林院後,發現周圍的同僚看着他的眼神全都有些不對勁。
他猜測應該是傅彥生等人進來後,在同僚面前又說了他的壞話。
對于傅彥生等人,蕭堇風有些瞧不上眼。
幾個大男人,好歹都是朝廷命官,卻學着長舌婦搬弄是非,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韋大人在一旁得意洋洋地斜睨着蕭堇風,一點兒沒有掩飾說壞話的意思。
院長點卯以後,所有的官員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蕭堇風看到自己桌子上又多了不少待修複的書籍,忍不住微微歎口氣。
即使他喜歡書籍,喜歡讀書,但每天這樣大負荷的修整,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蕭堇風在翰林院受到的排擠和蕭堇顔的好人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蕭堇顔和月滿樓到了百花樓以後,蕭堇顔得到了空前的歡迎。
百花樓裡中無論是美人,還是當紅的小倌,都圍過來表達了他們對蕭堇顔的關切之情。
平時蕭堇顔帶着大家練舞彈琴,美人和小倌們對她還沒有更多的感覺。
隻是等蕭堇顔一連好幾日真的不過來,大家才發覺,原來平時蕭堇顔對他們有多照顧。
最重要的是,大家這才發覺蕭堇顔平時對他們的尊敬。
雖然蕭堇顔在訓練的時候,對他們要求很嚴厲,但處處都體現了将他們當做平等對待的态度。
大家從來沒有從蕭堇顔的嘴巴裡聽過一句對他們有過侮辱性的話語。
月滿樓的個性比較冷,除去教大家練琴意外,幾乎不和任何人有交集,對比之下,大家發現原來蕭堇顔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荷花想到了她嗓子不好的時候,蕭堇顔給她送來的菊花茶,舞娘想到蕭堇顔給大家準備的化瘀膏,還有他們不在狀态時,蕭堇顔對他們的鼓勵……
想得多,大家對蕭堇顔的感激也就多了幾分。
“公子,身體好利索了沒有?
”荷花上前關心地問,冰山美人紅梅則默默地給她倒了一杯茶。
“好了,多謝大家的關心。
”蕭堇顔感激地回答,她的個性一向如此,别人對她好,她會加倍對别人好。
她能感受到花樓中姑娘和小倌們是真心待她,所以她臉上的笑容也很真誠。
月滿樓站在人群外,看着被所有人熱情圍住的蕭堇顔,臉上湧起了淡淡的寵溺之色。
“那些官老爺,有幾個清白的。
公子,你不知道他們上了老娘的床上,一個個表現得如惡狼一般,沒一個好東西。
”荷花想安慰蕭堇顔幾句,不過說出的話卻有些變味了。
她本來就是一個粗人,真的說不出什麼文雅的話來。
周圍的姑娘聽了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荷花委屈地閉上了嘴巴,糟糕,她忘記了,公子是個正經人,她胡亂說那些腌臜的話幹什麼。
蕭堇顔淡淡一笑,“沒事,事情已經得到妥善安排了。
”
“公子,有月公子在,小公子的身體一定會盡快好起來。
”海棠柔柔地安慰她。
“海棠姐說得對,月大哥付出很多,再過幾日,小弟或許就能醒過來了。
”說到堇春,蕭堇顔蒼白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恭喜公子。
”一群美人又笑着上前道賀。
蕭堇顔一一謝過以後,才開口說正事,“今日過來,除去要看你們排練得如何,還要教會你們化妝。
”
她的話音一落,頓時引來無數笑聲。
“公子,彈琴練舞是你的強項,我們無話可說。
但要論起化妝,你确定要比我們還要在行嗎?
”荷花向來快言快語。
蕭堇顔環顧了一群,發現大家臉上全都帶着憋不住的笑容,就是一些不熟悉後來的美人,也跟着大家笑了起來。
“誰說化妝是女人的專利?
畫的好的男人比比皆是,而且你們不要小看了化妝術,以後如果你們不認真跟着我學,以後生意少了别怨我。
”因為心情好,她的口氣也就沒有那麼嚴厲了,“現在趕緊回去将臉上的濃妝給我洗掉,必須洗得幹幹淨淨才行。
”
衆人一看她不像是在說笑,這才一哄而散。
“王平将帶來的化妝品全都搬過來。
”蕭堇顔吩咐。
王平答應一聲,和月滿樓身邊的小厮一起過去将幾個木盒子搬進來,整齊地放在了她的手邊桌子上。
“王瑤,給我打幾盆清水過來。
”蕭堇顔又吩咐王瑤。
王瑤不敢怠慢,連忙按照她的要求讓丫頭送進來幾盆溫水。
很快的,就有不少姑娘陸陸續續下來了了,接着又有小倌從左側的樓中過來。
“荷花,你先過來。
”蕭堇顔在人群中掃射了一眼揪出一個人來。
“公子,等會兒,你可要将奴家畫的美一些。
”荷花扭着腰身出來,對着蕭堇顔抛了一個媚眼。
蕭堇顔像沒有看到一眼,盯着她的臉看個不停。
饒是荷花臉皮夠厚,在她如狼似虎的眼神下,也有些慌了神。
過了一會兒,蕭堇顔終于舍得将目光從荷花臉上移開,然後麻利地打開了身邊的幾個木盒。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木盒中精美的東西吸引住了。
“啊,好漂亮。
”有人發出低低的感歎聲。
蕭堇顔先拿出一瓶潔面乳開始重新給她洗臉。
“公子,還是讓丫頭來吧,這粗活不适合你。
”荷花吓了一跳。
她身邊的丫頭也連忙卷起袖子準備過來幫忙。
“站一旁好好看着,以後有得你忙的。
不過現在你還真做不來。
”蕭堇顔慢慢地将袖子卷起,露出了白皙纖弱的手腕。
月滿樓在一旁看了,眼神不禁閃了閃。
“躺好。
”蕭堇顔輕聲呵斥荷花,荷花連忙躺好。
當蕭堇顔略帶涼意的手掌落在荷花的臉上,荷花的臉騰得紅了,周圍頓時發出低低的善意的笑聲。
蕭堇顔不在意,全神貫注做自己手裡的活。
還别說,一會兒大家就笑不出來了。
蕭堇顔說得洗臉還真和他們平常洗臉的方式不一樣,隻見荷花臉上堆滿了細細的泡沫。
蕭堇顔的雙手如滑動的遊魚在她的臉上遊動,“注意手法,這種按摩會讓皮膚變得更加細膩。
”
她一邊做,一邊輕聲提醒大家。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落在了她的手上,就連王瑤都看得目不轉睛。
一炷香過後,荷花的臉終于洗幹淨了,露出了本來的素顔。
蕭堇顔又換了一瓶,從瓶子裡到處一些黏黏的水質,然後均勻地塗抹在荷花的臉上,還用手輕輕地拍打荷花的臉蛋,周圍的人看了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這樣輕輕的拍打,可以讓皮膚更好地吸收水分,以保持你們皮膚的水嫩和潤滑。
”蕭堇顔解釋,大家這才收斂散漫的态度。
接下來蕭堇顔的動作簡直如變戲法似的,大家眼睜睜看到荷花在她的手上,變成了一位婀娜多姿,不對,應該是帶着霸氣的美人。
“給她換一個發型。
”蕭堇顔站起來端詳了荷花一眼後說。
她自己不會梳頭,隻能讓荷花邊上的丫頭幫忙。
小丫頭倒是乖巧,手藝也不錯,蕭堇顔在一旁指點,荷花很快就變了一個發型,配上蕭堇顔給她畫的妝,如果不是大家親眼所見她的變化,估計走在大街上,都不會認出她來。
“天啦,這真的是我?
”荷花拿着銅鏡不撒手,眼睛根本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容顔。
“我來,公子,下一個讓我來。
”海棠嚷嚷着。
“不行,輪到我了。
”
……
沒有女人不愛美,荷花翻天覆地的變化,極大地刺激了美人們。
“等等,下一個讓紅梅來吧。
”蕭堇顔打斷了大家的争吵,“你們各有各的特色,化妝也要根據你們的特色而來。
等會兒,不僅你們的丫頭要認真學,你們也要跟着認真學習,因為你們的工作需要随時随地地補妝。
小一些的修色需要你們自己動手才行。
”蕭堇顔淡淡地說。
衆人聽了都激動地點頭答應。
紅梅的表情有些淡淡的,她長得極美,但個性卻很冷。
在百花樓中,她的朋友并不多,但平時點她的客人卻很多。
經曆的傷痛太多,在她看來,花樓中的姑娘長得再美又能如何,男人看中的無非是她們的皮囊而已。
“即使是皮囊,也要将這副皮囊發揮到極緻。
”蕭堇顔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開導她,“既然逃不脫,還不如快樂地去賺些銀子,然後盡早脫開。
”
“脫離了又如何?
世上又有幾個男人是好的?
不過是一般黑而已。
”紅梅嘲弄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周圍的姑娘們聽了,都發出了低低的歎息聲,在花樓裡的姑娘,又有幾個是自己願意進來的,每個人都有她們自己不同的故事。
“好男人不是沒有,但是需要你們自己去找。
記住了,女人隻有自立自強自尊,男人才不敢對你如何。
最重要的是,你們自己要記住,你們時刻是為了自己而活。
”蕭堇顔一邊和她閑聊,一邊開始動手。
站在不遠處的月滿樓聽了,眉頭微微鎖起,堇顔如此拼命攢錢,難不成也是怕受到男人的傷害?
紅梅閉上眼睛不說話,但兇口的起伏卻顯示她心中的不平靜。
紅梅的妝和荷花的妝又不一樣,淡雅疏離,将她個人的氣質表現得淋漓盡緻。
紅梅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有些發呆,久久沒有回神,周圍的姑娘、小倌們也發出了驚訝聲。
大家平時都很熟,但今日荷花和紅梅的容顔還是讓他們吃了一驚。
“既然已經徹頭徹尾的改變,以後你們也就别用原來的名字了。
”蕭堇顔大聲說,“紅梅孤傲,但這個名字顯示不出你的氣質,以後你就改為玉骨吧。
”
“玉骨?
”紅梅傻傻地看着她。
“玉骨是紅梅的别稱,但我覺得玉骨更顯得清雅一些。
”蕭堇顔淡笑着解釋。
“公子,那我呢?
”荷花向來不甘落後,她一把抓住蕭堇顔的衣服問。
“你就叫青菡吧。
”
“公子,我呢?
”
“還有我?
”
……
“别着急,一個個來,現在你們的任務就是好好跟着我學習化妝技巧。
别小看了這些化妝計技巧,你們想真正地掌握,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行了。
”蕭堇顔看着大家說。
“公子,這些胭脂水粉不便宜吧?
”
“對啊,哪裡有得賣?
”
“這些是給大家用來練手的,等百花節以後,我們隻會提供一個月的量,以後凡是要用,你們就得自己出銀子去買。
”蕭堇顔爽朗地說。
“公子就是個奸商。
”有姑娘笑着開口,“這些胭脂水粉肯定是公子鋪子裡的,你還讓我們姐妹自己拿銀子嗎?
”
“夜店開業以後,如果你們連胭脂水粉的錢都拿不出來,那也就不用在夜店中混了。
”蕭堇顔笑着回答,“當然,有一點兒你猜到了,這些東西的确是我和月公子的生意。
放心好了,現在市面上根本不會有賣得,要賣,也得等咱們這兒的姑娘、少爺打響了名氣才行。
”
“奴家就說公子最好了。
”一個姑娘一邊說,一邊身體往蕭堇顔身邊靠。
“姐姐,自重。
”蕭堇顔正色看着姑娘。
衆人哄堂大笑,“公子,這兒可是百花樓,你讓我們自重,這百花樓還不很快倒閉了。
”
“就是。
”
雖然大家嘴裡不饒人,但靠過去的姑娘倒是站起來,并沒有碰她。
蕭堇顔微微歎口氣,女人太多,事情也多呀。
月滿樓看她在衆人之中混的遊刃有餘,忍不住輕笑起來。
因為好久沒來,蕭堇顔這一天忙得是昏天黑地,上了馬車以後,累得骨頭都差點兒酥了。
“我找幾個人給你,你隻要教會她們即可。
”月滿樓輕笑着說。
“因為是第一天,我得讓所有人看到化妝術的好處和厲害,她們才會乖乖地聽我。
”蕭堇顔說,“我這麼賣力為咱們的産品推銷,不行,你得将分成多給我一些。
”
“好。
”月滿樓嚴肅地答應了,“我正想多給你一些分成了。
”
蕭堇顔一愣,她看月滿樓好像不是在說笑,于是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讪讪的,“我隻是和你開玩笑而已,我什麼都沒做,就占了一半的分成,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再多給,我也不敢要,萬一哪一天你要是撂攤子,我找誰哭去?
”
“這輩子,我都不會丢下你不管。
”月滿樓正色說。
蕭堇顔聽了又是一愣,然後就是感動,“謝謝你,月大哥,這輩子能認識你這樣一位朋友,是我修來的福分。
”
月滿樓聽了輕笑,“我也是。
”
他沒有說的是,這輩子,他想要得更多,他不想僅僅做蕭堇顔的朋友。
“蕭大人。
”王瑤忽然開口。
蕭堇顔聽了,立刻扭頭看過去。
透過馬車上的窗戶向外看去,她果然看到了蕭堇風正匆匆地進了一家面店。
以蕭堇顔對蕭堇風的了解,蕭堇風到面店肯定是想見什麼人。
因為蕭堇風生活比較嚴謹,如果不是必須的應酬,他甯願在家裡看書,也不會出去會客。
當初吳依琳逼着他出去交際的時候,他就表現出手忙腳亂的架勢。
“不用管他。
”蕭堇顔坐直放下了簾子,不用多猜測,蕭堇風要見的人應該是蕭遠慶。
這樣的地方,這個時辰,蕭堇風要見的人也隻有大房的人了。
蕭堇風在翰林院憋了一天,到了回去的時辰,他第一個匆匆地出來了,根本沒有理會有些人對他的指指點點。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地趕過來面館,不過因為匆忙,他并沒有發現月家馬家和馬車裡的蕭堇顔。
“堇風。
”等蕭堇風進去的時候,他看到蕭遠慶正在吃面,邊上放着一隻空碗。
“掌櫃,再上一碗面。
”
小二答應一聲,立刻去了後面。
蕭堇風哪裡有心思留在這兒和他吃面,但沒等他拒絕,小二已經走了。
他隻好無奈地坐在了蕭遠慶的對面。
“堇風,昨日你見到你祖母他們,說了什麼?
事情辦得怎麼樣呢?
”蕭遠慶沒等他歇過氣,就直接開始盤問起來。
蕭堇風看他逼得這麼緊,心裡有些不痛快,不過也沒有表現出來,“人是世子送進去的,府尹大人也不敢徇私,本來,世子的意思是準備關他們十來天就放出來的,但祖母大伯母幾個人在牢獄之中還不消停,嘴裡一直對世子不敬,因此完全惹怒了世子身邊的侍衛,侍衛又加了十天的時間。
”
“二……。
二十天?
”蕭遠慶傻眼了。
“不錯,二十天。
我本想求人給他們換一間好一些的牢房,但裡面的牢頭不敢違背世子的意思。
不過下午的時候,我在外面給他們買了一些被褥和換洗的衣服,讓人遞了進去。
”蕭堇風淡淡地說。
“你是京官,一個小小的牢頭還敢為難你?
”蕭遠慶對他所說壓根不信。
“我雖然是京官,但在京官中品級卻最弱,府衙中當差的人,又憑什麼要聽我?
”蕭堇風耐着性子解釋。
蕭遠慶撇撇嘴,心想:鬼才相信你的胡話了。
再小的官,那也是官員。
小小的衙役豈敢翻到一個京官的頭上去。
所以他認定蕭堇風是在敷衍他。
“那你能不能讓人進去看看?
”
蕭堇風搖搖頭。
他昨日送被褥都沒有進去,估計再過去求人也無濟于事。
畢竟,在京城裡,烨世子的名頭還是很管用的。
蕭遠慶暗恨,蕭堇風無非是當了一個小官,居然就看不起他們,連這麼一點兒小忙也不願意幫了。
不過,即使心裡對蕭堇風恨之入骨,他也不能表現出來。
蕭遠慶還想等張氏她們出來,逼着蕭堇風幫大房一把了。
要是現在鬧翻了臉,以後肯定不能占到便宜了。
“我們到京城裡一直沒有個營生,現在堇木他們被關起來,家中剩下的老的老,弱的弱,可怎麼生活?
”蕭遠慶歎息着說。
蕭堇風聽了,跟着歎息一聲。
他看了一眼蕭遠慶身上打着補丁的衣服,心有所感,立刻和蕭遠慶産生了共鳴。
他想起了當初,他們兄弟四人一起到京城來,也是走投無路,無人能幫,那種茫然和痛苦的經曆,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這點兒銀子,大伯先帶回去買點兒米面,讓兩個孩子能吃飽肚子。
”蕭堇風從荷包中掏出一些碎銀子遞過去。
他的俸祿雖然每一個月全都如數交給吳依琳保管了,但吳依琳陪嫁中有土地和鋪子,家中并不缺銀子。
吳依琳又心疼他,在他的荷包中塞了不少零花錢,所以蕭堇風身上并不缺銀子。
蕭遠慶看到他一出手就給了二兩銀子,先是一喜,接着又瞄到蕭堇風荷包中還有不少銀子,頓時心裡又惱起來:明明有那麼多的銀子,怎麼才給他這麼一點兒?
“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蕭堇風沒有心思吃面,站起來說。
“小二,結賬了。
”蕭遠慶顧不得生氣,連忙三兩口将碗中的面條吃光了,跟着他一起站起來。
小二過來,蕭遠慶卻沒有付賬的意思,眼睛隻顧盯着蕭堇風。
蕭堇風隻好又掏出銀子将面錢給付了。
“大伯慢走。
”到了外面,蕭堇風拱手對蕭遠慶說。
“好。
”蕭遠慶點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蕭堇風看了他背影一眼,然後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哪知道,蕭遠慶多了一個心眼,他并沒有真的回去,而是偷偷地跟在了蕭堇風的身後。
蕭堇風一直沒有告訴他住在哪裡,這一點兒讓蕭遠慶十分不滿。
他知道蕭堇風的意思,無非是不想讓他們大房的人過去占了便宜。
但蕭堇風想甩開他們大房的人,門都沒有。
既然蕭堇風不仁,就别怪他不義了。
蕭堇風并不知道蕭遠慶在背後跟蹤他。
他一路上不緊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自從昨日和吳依琳說了心裡話,夫妻兩個的感情好像進步了一些。
特别是昨日晚上臨睡的時候,吳依琳特意讓他貼着肚子感受了一下子肚子裡孩子的胎動。
蕭堇風當場就呆住了,由于原先夫妻關系不算好,他在家一直是冷眼看着吳依琳挺着大肚子忙來忙去。
對于肚子裡孩子,他雖然有期待,但并沒有多少特殊的感情。
可經過昨天的接觸,他發現,自己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徹底被孩子打破了。
多麼神奇的事情,孩子在肚子裡居然會動。
他的手落在鼓起的地方,孩子就會變得安靜下來,似乎在享受他的撫摸一般。
因此,蕭堇風心底的父愛真正被激發起來了,他急着回家,他打算好了,晚上的時候就搬過去住。
吳依琳的确對不住堇顔他們,但作為妻子卻無可挑剔。
而現在堇顔他們生活也好起來了,以後他要好好過日子,也提前為孩子的出生做好準備。
總不能讓孩子在冷冰冰的家庭中成長起來吧?
想到這兒,蕭堇風的腳步更快了一些。
跟在他身後的蕭遠慶看到他忽然加快腳步,害得他差點兒跟丢了,氣得在背後不停地罵着蕭堇風。
不過好在蕭堇風住的地方還算比較好找,原來他就在西城區最繁華的地方。
“老爺,回來呢?
”開門的是吳家派過來的一個小厮。
“嗯。
”回到家中的蕭堇風,又恢複了冷淡的模樣。
跟在他身後的蕭遠慶親眼看到他拐進了宅子裡,驚得嘴巴差點兒合不起來。
蕭遠慶本以為蕭堇顔靠上了京城三公子中的兩位,才住的上那麼大的宅子。
而蕭堇風即便是當上了官,但蕭堇風沒有身家底氣,做的官又是清水衙門,手裡即便有活錢用着,但是住的地方估計應該是公房才對。
但事實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蕭堇風居然也在富人區有這麼大一處的宅子。
難道蕭堇風發了大财?
還是蕭堇風騙他,其實蕭堇風是真的娶了原本定下的官家小姐。
蕭遠慶越想越覺得事情比較蹊跷。
不過他很聰明,并沒有冒冒失失地跟着蕭堇風進去。
蕭遠慶知道如果這會兒他真的闖進去,蕭堇風對他肯定會反感。
也說不準就此撇了他們大房。
但大房的貪婪不是一天兩天行成的,讓蕭遠慶真的放棄進入蕭堇風家,完全不可能。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暗自捉摸着要找一個什麼樣的借口過來。
這個借口必須不讓蕭堇風反感才行。
就這樣他一邊走,一邊想,走了好久終于回到了南城的落腳點。
“小娘們,開門呀,爺疼你。
”還沒到自家的院子前,蕭遠慶就聽到了不正經的哄笑聲。
他立刻皺起了眉頭,這些聲音他很熟悉,就是南街一些地痞流氓過來了。
南街本來住的都是窮苦之人,魚龍混雜得很。
說話的幾個流氓沒少在這一帶調戲婦女,蕭遠慶猜想,或許是因為梅氏單獨在家中帶孩子被這些流氓給盯上了。
他可不想梅氏給自家兒子戴綠帽子,所以立刻大步上前往家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喊着,“寶兒他娘,我在翰林院找到大侄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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