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皇帝上的菜,全查了沒問題,這才吩咐上菜。
許顯純在外邊兒守着,看上菜的人一個個從眼皮子底下走過,他也不知是多心,還是常年查案,落下的職業病,就是看每個人都覺得可疑。
許顯純看着上菜的人離去之後,皺起了眉頭,左右扭動脖子。
不對!
他心裡一緊,匆忙進了廚房,見剛才炒的菜還有剩餘,就叫來一個下人,“你,吃兩口。
”
下人自然不敢違拗,反正也餓了,吃就吃呗。
三吧兩口吃完,絲毫沒事……
而此時,菜肴已經上桌。
“殷愛卿,人說這洞房花燭夜,乃是人生一大喜事,朕在這兒,是否耽誤愛卿的好事啦?
”
“哈哈哈……”
下邊兒一片哄笑。
殷複聲本來就醉,現在臉更紅了,晃晃悠悠的笑道:“陛下,嘿嘿~,與臣說笑了~,陛下能來,乃,乃是臣之幸也~”
朱由校看平日裡口若懸河的殷複聲,居然變成結巴,頓覺好笑。
“哈哈哈……,好了,好了,朕要在你這兒,跟諸位卿家暢飲。
你呢,趕緊進你的洞房,别讓新娘子等急了。
朕,要親眼看着你走進去~,哈哈哈……”朱由校連比劃帶說,俨然不像宮裡的皇帝,就是個起哄架秧子的家夥。
“對,殷侍郎,陛下準了,你趕緊入洞房吧。
”
“就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是不是?
”
“哈哈哈……”
一幫人跟着起哄。
殷複聲嘿嘿笑着,借醉點手指指衆人,然後,對朱由校醉笑一聲,“那,臣,就遵旨了。
”
殷複聲兩世為人,美女是見了不少,卻是頭回洞房,心裡的滋味兒,隻有他自己明白……
殷複聲消失在衆人眼前,朱由校剛端起杯子,身邊兒的小太監急忙提醒,“主子,小的先替您償吧。
”
聞言,朱由校搖搖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今日乃殷愛卿的喜宴,有什麼好怕的。
”
再看小太監一臉為難的樣子,朱由校也不堅持,将酒杯推給小太監,“好好好,你先償。
”
太監替主子償,償什麼?
當然是償毒了。
可别羨慕小太監跟着皇帝吃香喝辣,皇帝沒吃,他先來一口,皇帝吃的都是太監的口水。
可是,百次裡頭有一次下了藥,那太監的命可就沒了。
這小太監挨個兒試吃每道菜,然後,品酒。
滿堂賓客們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小太監的喉結,有節奏的起起落落,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心情緊張,不知是怕出事兒,還是盼着出事兒。
随後小太監償完,直起腰,吧唧兩下嘴,沒什麼事兒。
衆人也長出一口氣。
“陛下,可以了。
”
“朕早說沒事兒了吧~”
朱由校說着端杯,“諸位愛卿,今日為殷愛卿大喜之日,朕與諸位同飲此杯!
來!
”
“吾皇萬歲~!
”
百官舉杯同飲。
朱由校的酒杯剛剛置在口邊,許顯純忽然跑到皇帝身邊兒,按下酒杯,小聲在朱由校耳邊說了幾句。
朱由校臉色驟變。
扭頭看身邊兒的太監,看似沒事兒,可小太監的眼神十分怪異。
平日裡,這些太監都是畢恭畢敬,眼睛都看着地,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可一杯酒下肚,就見這小太監眼睛看天,眼珠亂轉,嘴角微微翹起,很輕佻的樣子。
原來,許顯純讓下人試菜之後,還是不放心,又給他酒喝。
這下人也高興了,還有這待遇。
誰知一口酒下肚,就見他是越來越不對勁兒。
一會兒功夫就在廚房裡手舞足蹈,蹿上跳下的,還直喊着“要飛”。
許顯純大驚之下,這才飛奔出來救駕。
“陛下,臣已将後廚的人緝拿,可難保歹人不在官員之中,此時不宜打草驚蛇。
臣先派人護送陛下回宮再議吧。
”許顯純一旁小聲道。
有人暗算他,朱由校自然不敢逗留,找了個借口,便回宮了。
回宮的路上,那小太監越發不對,竟在路過一座小橋的時候,縱身“飛”了下去。
朱由校吓得不停催促,“快快,快回宮。
”
想想他老爸,莫名其妙的就沒了,想想以前的武宗皇帝,記得也是落水死的。
難道,難道,現在要輪到朕了?
皇帝匆忙離開,有些機警的老臣,已經有所覺察。
難不成,菜裡真有人動了手腳?
何人如此大膽,敢謀害皇帝?
殷複聲倒沒注意,他今晚可是喝的多了,自己都五迷三道的,哪有功夫注意旁的。
許顯純将此事最先報于魏忠賢。
魏忠賢眯一眯眼睛,細思半晌道:“這件事,你一定要替咱家查個明白。
他們這絕不是沖着陛下去的。
”
“九千歲,您的意思是,這次下毒,不為謀算陛下?
”許顯純問道。
魏忠賢搖頭,“若是單純謀害陛下,他們不會選在這個時候下手。
誰不知道,這是我魏忠賢的女兒成親,皇帝也一定會親臨。
此時的侍郎府上下,定有咱家的人嚴防。
這時候下手,得手機會微乎其微。
而且,他們用的,也不是緻命毒藥,由此可見,他們此次行事,是另有所圖。
”
“那~,依九千歲所見,他們圖的什麼?
”許顯純沉思問道。
魏忠賢輕哼一聲,不屑道:“顯而易見,此次無論陛下是否服毒,一旦事發,對誰最不利?
”
許顯純想了想,“既然是在侍郎府事發,當然與殷侍郎最為不利。
”
“不止是他,還有咱家,也會被陛下懷疑。
”
“如此說來,此事當是東林黨人所為?
”
“哼,除了他們還會有誰?
”魏忠賢勾一勾嘴角,冷然笑道:“所幸這次的事,讓顯純你察覺,不然,怕是咱家也得到那诏獄裡走一遭了。
”
“那,現在該怎麼辦?
”
魏忠賢盤着胳膊,在屋内踱步,良久。
“你先去盤問,但是,恐怕是問不出什麼來。
咱家隻怕夜長夢多,畢竟此事發生在侍郎府裡。
一旦東林黨人發難,難免不牽連到咱家和咱家的女婿。
”
魏忠賢繼續踱步,沉思道:“顯純可見機行事……,這件事,不能拖的太久。
”
“是,九千歲放心,卑職明白了。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