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群女人悻悻而歸後,殷夢珠轉身對殷複聲道:“哥,你也看到了。
如今的範家,已經在珠兒手裡。
這恐怕也是殷得中和他爹娘最想見到的。
呵~,可是,我得到了範家,他們卻失去了我這個女兒和妹妹。
以後,我殷夢珠,隻有你和安哥,這兩個兄長!
”
“珠兒……”
殷複聲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麼。
的确是二叔二嬸對不起珠兒,可是,他也并不想看到原本單純善良的珠兒,變成現在的模樣。
殷夢珠憤憤的道出怨恨,長舒一口氣,緩和了面容,問道:“哥,嫣兒姐,你們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嗎?
”
李嫣兒說道:“就是你一直沒有消息給家裡,複聲哥哥怕範家因為商隊的事兒欺負珠兒妹妹你,所以,我們就來啦!
”
殷夢珠聞言釋然笑道:“原來如此。
哥,你那主意真是差點兒要了珠兒的命。
不過,好在珠兒命大,沒事兒了。
哥,你也放心吧,以後這事兒就過去了。
你不用擔心,範老頭兒不會找你的麻煩。
”
殷複聲覺得此事蹊跷,這麼大的事兒說過去就過去了?
這可是範家。
普通百姓家要死個兒子孫子,都得當街告禦狀去,更何況是财雄勢大的範家。
“珠兒,這事兒是怎麼解決的?
”
殷夢珠拉着殷複聲坐下,自己也一旁落座,對兩個丫鬟吩咐一聲。
“你們帶二少爺下去。
”
“是”
丫鬟應聲将範永鬥推走。
範永鬥一副很依賴殷夢珠的樣子,在珠兒安撫之下,才離開。
接着,殷夢珠淡淡的道:“還怎麼解決?
那老頭兒病的不能動彈,這家裡大事小情,都是你妹妹我做主。
要不是哥你那計策,我還當不了這個主家人呢。
”
李嫣兒拍桌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珠兒,你是沒看見,複聲哥哥一路上可擔心啦,說來這兒找你,就是什麼龍潭虎穴,要麼是九死一生什麼的。
我還沒見他這麼害怕過呢。
”
李嫣兒說着拿起桌上的點心繼續吃。
“珠兒,你真有福氣,能吃到這麼好吃的點心。
難怪你娘生你的時候,說是夢見了吞珠子。
”
珠兒笑道:“嫣兒姐喜歡就多吃點兒,我這兒别的沒有,吃的呀,管飽~”
說罷,殷夢珠扭頭,注視殷複聲,眼圈兒漸漸泛起淚光。
“哥,你明知此行兇險,為了珠兒,你還是來了……”
珠兒擡手摸摸眼淚,笑道:“嗨~,淨說沒用的了。
哥,嫣兒姐,你們既然來了,就多在介休住幾日。
讓珠兒好好跟你們說說話。
”
殷複聲遲疑,随口道:“這,不好吧,況且,我還有些别的事情……”
“能有什麼事兒,比我們兄妹重逢來的要緊呀?
再大的事兒,也不能回。
就這麼定了。
”
殷夢珠當了家,說起話來,倒多了幾分霸道。
“嫣兒姐,你也留下,珠兒天天給你們換花樣兒吃。
”
聽說有點心吃,李嫣兒樂的直拍手,拉扯着殷複聲的衣袖,央告留下。
殷複聲左右一瞧,被兩個妹妹左拉右扯。
實在沒法子,殷複聲隻得答應留下來小住幾日。
殷夢珠當晚擺下酒菜,兄妹三人,飲酒共叙。
席間,殷夢珠講述了之前,範家剛剛得知商隊被劫之事的時候,她的确是險險遇害。
當時,範老頭兒還不知道是殷複聲的所為,家裡的幾個姨娘就鬧着說家裡進來了妖孽,不祥人。
範大财主此人迷信,找神婆問蔔,神婆收了幾個姨娘的好處,就說得燒死殷夢珠,不然全家都得遭殃。
不得不說殷夢珠是命大,在施以火刑的時候,竟然冬日響雷,接着,便是癡兒範永鬥突然好像清醒了一樣,撲到火堆上,說是,殷夢珠若死,他也死。
範老頭兒原本不喜歡這兒子,但是,如今,他隻剩這麼一個子嗣,怎麼可能讓他死呢?
就這樣,殷夢珠才躲過一劫。
講述後,殷夢珠長出口氣,端起酒壺,給殷複聲和李嫣兒斟酒。
“來!
喝酒~。
要不說,我呀,還挺感激那傻子的。
”殷夢珠不無自嘲的道。
殷複聲感慨妹妹當真是命大之人。
“可是珠兒,範大财主即便生病卧床,你剛進範家,又無子嗣,他怎可能把範家交給你呢?
”
聞此一問,殷夢珠不禁失笑。
“哪有那麼容易?
”說着,殷夢珠歎一聲道:“自從這之後,珠兒明白了一件事。
若要在這深宅大院裡過的安穩,隻有一個字:狠。
”
殷夢珠眼角流露出的淩厲,令殷複聲不覺感到一陣窒息。
“我算計着他們不能燒死我,必定還會去找神婆。
我就抓着她的把柄,叫她說出另一番話。
”
“什麼話?
”
“神婆後來告訴範老爺,如果不能燒死我,就必需将範家鑰匙交給他兒子範永鬥,叫範永鬥以主家人的身份鎮着我。
”殷夢珠淺笑一聲道:“交給傻子,和交給我,有什麼區别?
但是,在範老爺聽來,卻是大不相同。
”
“就如此簡單?
”殷複聲疑惑道。
“當然不止。
範老爺視财如命,這麼大的家業,他怎麼可能輕易交給這個傻兒子,任由我在後邊擺布呢?
”
殷夢珠不屑的輕哼一聲,“之後有一日,範老爺找來個郎中,給傻子看病。
”
殷複聲道:“這麼多年都醫不好範永鬥的心智,這麼大了,不太可能醫好吧?
”
殷夢珠掩口笑道:“自然不是醫他的傻病,而是問郎中,他這傻兒子,可否傳宗接代~”
殷複聲一怔,搖搖頭,“那郎中怎麼說?
”
“郎中開了幾副藥給傻子吃,說是服完一定可以。
”
“那~,藥服了?
”
“當然服了。
”殷夢珠笑道:“而且,過了幾日,我就将帶皿的巾帕交給了範老爺。
”
殷複聲面色泛着紅。
嫣兒卻緊張道:“珠兒,你受傷啦?
”
殷夢珠笑道:“對,是手指被割傷了。
”
一句話,殷複聲愣了。
殷夢珠笑道:“那個郎中,是我收買的。
傻子是不可能有子嗣的。
”
殷複聲恍然,“如此,範老爺才放心将範家交給範永鬥的。
”
殷夢珠點點頭,接着講述……
在發現唯一的獨苗已經離不開珠兒之後,範大财主轉換了态度,有意栽培殷夢珠做生意。
在全家裡确立了範永鬥的地位,自然也就确立了殷夢珠的地位。
當然,這前提是,殷夢珠堅決的表态,與她爹娘兄弟斷絕關系。
範老頭兒算計的多,家裡女人從不摻和生意上的事。
原本隻有大夫人有權過問一二,那也是因為,她娘家沒人,範老頭兒才信任她。
可是,自從她兒子孫子都死了之後,這大夫人口中叨念“報應,報應”,之後,竟然一改常态,閉門不出,吃齋念佛起來。
以殷夢珠的觀察,這應該與範永鬥她娘當初的死,和範永鬥後來變成癡兒有關系。
殷複聲聽着,覺得短短數月間,妹妹卻好似經曆了一個世紀,和自己邊關打仗,入朝舌戰,同樣驚險,難怪性情如此大變。
“可是,後來範大财主知道劫商隊之事,是我的主意也沒再找你的麻煩嗎?
”
殷夢珠眼神猶疑,眼珠微微轉動。
忽然夾起菜給殷複聲碗裡添。
“哥,多吃點兒。
”
隔了半晌道:“後來,他病重,已經不能再管事,還能找誰的麻煩?
”
殷複聲凝視妹妹的眼神,覺得她言語模糊,分明是有所隐瞞。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