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來到随軍家屬們所在的船艙,原本通長的艙室,被人們用布匹,用簾子,用帳篷隔成了無數的小房間,隻留下中間一人通過的道路。
而這周夫人,所在的隔間,就在船艙一進門的地方。
隔間收拾的很整潔,進到裡面還能隐約的聞到皂角的味道,跟外面走廊上那一進門就撲鼻的汗漬味比可強多了。
把她安排在這個靠近門的位置,或許也是管事關照她懷了身孕。
隔間裡有兩名婦人,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抱着嬰兒的婦人是李霍氏,就是兩名斥候中那個李哥的夫人。
另一名長得有些黑,有些壯的婦人,正是周餘的夫人皇甫顔。
或許是因為皿脈的原因,皇甫顔這個有着蒙古族皿統的女子,并不像李霍氏那樣拘謹,反而十分豪爽健談。
她并沒有因為丈夫的失蹤而哭哭啼啼,或是埋怨什麼,也不像李霍氏一樣一直悶悶不樂。
皇甫顔告訴朱由校,丈夫既然是個軍人,就做好了随時犧牲陣亡的準備,而她作為他的妻子,也已經做好了随時可能失去丈夫的準備,讓他不要自責。
但她也不相信他的丈夫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連個屍首都沒有,她跪在朱由校面前,告訴朱由校她不要丈夫的撫恤金,她隻求殿下能夠繼續派人尋找他的丈夫,不要放棄了。
朱由校也答應了她的請求,他無法拒絕……
離開之前他詢問了兩人,想不想換個更舒适的環境,但是被拒絕了,她們已經習慣了周圍的鄰居,而且自認為身份有别,就算把他們安排到好的住處兩人也難以适應。
朱由校聽了也覺得在理,就沒有強求。
但是考慮到兩人一個身懷六甲,一個孩子還在襁褓之中,他就讓人去吧一直在他這吃幹飯的蓮兒叫了過來,讓她在船上的這段時間就留下來照顧兩人,算是報答他的搭救之恩。
這件事情過後,朱由校一直都沒有閑着,一連幾****都跟薛明禮在探讨如何在廣州開辦一家錢莊,開辦一家和天下間所有錢莊票号都不同的,一個更加先進的金融機構。
不單單是簡單的銀錢兌換,彙兌業務,而是容納了存款借貸,結算兌換,交易擔保,信用評估,等等一系列現代銀行所具備的更加複雜多樣的業務。
而這樣一家新型的錢莊,自然要有一個新的名稱,因為前世的關系,朱由校自然就想到了銀行二字。
所以這家還沒成立的銀行就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号――興發銀行!
光成立一家銀行還不行,考慮到現今海外貿易的昌盛,和廣州獨特的地理位置。
朱由校叫來了徐光啟,曲來福等人,一同商議了利用朱由校興王的身份和特權,把澳門和香港兩地重新改建,港口擴容,并且把着兩個地方從洋人的手中收回來。
這個提議經過了衆人的探讨,一緻通過了,畢竟港澳兩地一直就是大明朝的,租借和暫留都是地方官府簽訂的,并且沒有明确的時限,隻要朱由校這個興王願意,收回兩地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在法理上也說得通。
而兩地洋人,雖然不少,但大多都是些海商和來到遠東尋找發财途徑的冒險家,他們的流動性很大,對于土地也沒有太大的追求,即使強行收回也不會産生太大的抵觸。
而相對的其中還有不少的洋人,羨慕明朝的富饒,希望能夠來到廣州等地生活定居,但卻一直未被允許,所以才勉強留在港澳兩地生活。
“如果殿下到了廣州之後允許洋人進城定居生活,洋人們歡迎都來不及,怎麼還會有抵觸?
下官熟悉洋人們的語言,并且和他們一些傳教士熟悉,等到了廣州後下官去和洋人談判。
”徐光啟如是說道。
收回了港澳兩地,自然就不能和之前一樣,什麼海商貿易都沒有稅收,到時候在兩地的港口開設海關,組建水師嚴厲打擊走私貿易。
通過朱由校的興王身份,和洋人們達成協議從而壟斷廣州腹地,乃至東南沿海一帶的海商貿易。
這樣既可以通過海貿積攢大量的金銀,還能排擠掉一些當地依靠海貿發家的富戶,把他們擠出遠洋貿易的圈子,讓他們能夠轉而專心的經營實業,這種能夠帶動當地民衆一起富裕的生意中來。
而海貿帶來的豐厚利潤,可以讓朱由校在短時間内,把廣州快速的發展起來。
能夠在當地興建各種農業工業的設施,拉動本地經濟的發展,提升居民的生活水平。
能夠興建學堂書院,提升民衆的文化素養,也能為其培養所需要的人才。
能夠興修水利,拓展港口,修繕道路,投資當地的基礎建設。
夜裡,朱由校獨自一人在船艙中,從裝着金印寶冊的重要箱子中,拿出了一直放在裡面的手機。
打開手機他最在意的就是電量,70%看來就算不用電池也堅持不了多久,他打開了唯一有用的幾本明朝小說,略過了其中絕大的篇幅,走馬觀花的浏覽了小說中關于農業、工業、金融、等等可能對他有用的段落。
大緻的浏覽一遍之後,朱由校是喜憂參半。
小說中對于各行各業的發展幾乎都有涉獵,但卻都是籠統的片面的,根本沒辦法照着做,甚至有些更是毫無邏輯的。
但令他高興的是,書中有許許多多來自後世的經驗和概念,能夠讓他從中有所領悟。
舉個例子,書中幾乎都寫到的高爐煉鋼法,解釋都很簡單。
無外乎字面上一個高大的爐子,能密封耐溫,底下用一個大火爐加熱,融化高爐中的鐵,然後在一旁再起一個熱風爐,用管道連接這個火爐到高爐下面,使其能夠連續供給高爐冶煉所需的熱風。
具體是什麼樣的?
應該怎麼制作?
卻都沒有描述,而那些對朱由校來說也并不重要。
他隻需要提出一個方案,大緻的指明一個方向,剩下的就交給其他人慢慢研究就好了,相對于研發和實驗來說,那個正确的目标卻更為難得,而他已經掌握許許多多的正确答案。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就是這個時代的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