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又嘴了一個
“他為什麼不親自對我說?
”陸莳問道。
阿零撓了撓腦袋,笑道:“他說要我幫忙,把藥也給我放着。
”
讓阿零來給陸莳藥,并不是納蘭懿随意為之。
他是想讓陸莳明白,不能傷害阿零,也不能妄想從阿零手中奪走另一瓶藥。
夜裡要淩晔帶陸莳卻看那一對老人,就是想軟化陸莳,如今陸莳有心想與君驚羽雙宿雙飛,自然想再回到君驚羽身邊,可她不能恢複容貌,隻能以伍玥的身份陪在君驚羽身邊,她大可從納蘭懿這裡奪走可以變為伍玥容貌的蠱蟲,但若這藥在阿零手中,被阿零重傷過的陸莳,自然不敢從阿零手中搶東西。
陸莳卻沒想這麼多,隻以為納蘭懿讓阿零來給藥,隻是一時興起,便問道:“答應他什麼?
”
“繼續做戰無淩,為君驚羽傳遞消息。
”阿零道。
陸莳點頭。
阿零将藥給了陸莳,陸莳服下藥,臉上凹陷的皺紋立刻飽滿起來,不多時,竟然又變回了戰無淩的樣子。
第二日一早,納蘭懿便帶着自己的隊伍離開了神醫谷,朝天闌城走去。
這一路,阿零卻感覺怪怪的,陸莳竟有些怕自己似的,從不敢與自己對視。
淩晔對自己卻恭敬極了,說話都是卑躬屈膝的。
楚聞天卻想方設法要不要她與納蘭懿相處太多,隻要阿零趴在納蘭懿背上半個小時,楚聞天必定是要把她拎下來的。
最後阿零實在沒辦法了,歎着氣問道:“楚大哥,你是吃醋嗎?
阿零我是太子撿來的,趴在太子背上是天經地義的啊,你若是想背我,也要經過殿下的同意啊!
”
這是什麼邏輯?
他楚聞天什麼時候想背這麼個小丫頭了?
“我什麼時候想背你了?
”楚聞天雙手抱兇,十分傲嬌地說道。
狗哥也适時地嗷嗷叫了兩聲,蹭了蹭阿零,大概意思是,我主人這麼棒,你想背她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狗哥也很想背阿零呢!
“哦……不是想背我……”阿零皺着眉頭煞有介事的思考着,最後問道:“那你是想讓阿一背你了?
”
衆人聽言,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隻有謝飛虎老實,一如既往地對阿零,也沒發現淩晔他們對阿零的不同。
“楚兄,阿零現在還是個孩子,你如此提防着她,是怕什麼呢?
”淩晔賊兮兮地笑着問道。
“我是怕殿下用情太深情到深處無法自拔對阿零做出自己都不恥的事情來!
”楚聞天一口氣将自己多日的擔憂說了出來。
旁人還沒明白,淩晔和納蘭懿卻是明白了,現場一時靜默,半晌,淩晔一拳打在了楚聞天肩膀上,誇道:“好兄弟,不虧是我的兄弟殿下的謀士,深謀遠慮未雨綢缪!
對人性的了解可真深刻!
”
“你多慮了。
”納蘭懿幹咳了兩聲,尴尬地關上了馬車簾子。
阿零雖然還沒弄明白楚聞天那一連串的成語是什麼意思,一聽納蘭懿咳嗽了,立即跳上了馬車,問道:“阿一,你着涼了嗎?
我拿衣服給你穿啊!
”
阿零說着便将自己外袍脫了下來,準備披到納蘭懿身上,卻發現,自己的衣服太小了,十分遺憾地問道:“為什麼阿一可以給我衣服穿,我卻不可以給阿一穿我的衣服呢……”
納蘭懿看阿零嘟着小嘴,忽然便就失了神,将她一把攬進了自己懷裡,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這溫潤的觸感太美好了,納蘭懿不想離開,腦海裡卻忽然浮起楚聞天剛剛那一連串的成語,立即将阿零松開,又尴尬地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地将外袍給阿零穿上,吩咐道:“你先出去,我一個人休息一會兒。
”
“那阿零陪你睡呀!
”阿零又屁颠屁颠的開始脫衣服,完全把剛剛那一幕理解成自己不小心撞上了阿一的嘴巴。
納蘭懿立即轉頭,叫道:“淩晔,把阿零帶走!
還有,晚上她跟你睡!
”
在外的淩晔與楚聞天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掩着嘴偷笑,将阿零從納蘭懿馬車中提了出來。
沒了馬車隻能騎馬的阿零覺得很失落,隻好問謝飛虎道:“虎哥,你說,阿一他們怎麼了?
”
謝飛虎也是老實,竟然十分嚴肅地解釋道:“殿下着涼了,怕過病氣給你。
”
阿零摸了摸自己嘴唇,覺得怕過病氣這個說法十分可信。
淩晔此刻卻覺得頭都大了,納蘭懿将阿零扔給他,是因為他是個太監,可他卻是個假太監,這事兒日後若是被太子知道了,怕自己就會變成真太監了!
“謝兄,不如阿零今夜同你睡吧。
”淩晔說道。
納蘭懿在馬車中卻聽得清楚,掀開簾子便是兩個字:“不行。
”
淩晔哭喪着臉,撲到了納蘭懿馬車前說道:“殿下,您饒了屬下吧!
屬下實在是有難言之隐啊!
”
納蘭懿狐疑地看了看淩晔,忽然臉色大變,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時陸莳突然出現,淩晔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指着陸莳說道:“殿下,隻有她是女人!
”
于是,陸莳又多了一項任務,帶孩子。
想她一介名伶,如今頂着别人的臉,還要照顧那人本尊,夜裡還要為她掖被子,想想其實也是很恐怖的。
總算到了天闌城驿站中,陸莳松了口氣,驿站中房間多,阿零可以一人一間屋子,她也可不必夜夜噩夢了。
因北闌新帝登基在即,天闌驿站中各國使節衆多,納蘭懿将阿零保護地很好,并不讓她多接觸那些虛僞的外交辭令,阿零卻哪裡在屋子裡呆得住,便跟着狗哥偷偷跑了出去。
此時驿站樓下張燈結彩,金漆的牌匾下挂着四個金色的燈籠,四個燈籠上竟然寫着:驚鴻一顧。
這燈籠上的字阿零是不認識,卻是覺得那燈籠上畫的白鳥好看極了。
“狗哥,那燈籠上的鳥好看嗎?
”阿零問道。
狗哥叫了一聲,表示好看。
阿零點點頭,縱身一躍,跳到了牌匾後,孩子身子小,竟是在牌匾後藏的嚴嚴實實的,還沒把燈籠取下來,卻聽外面有女子大聲叫着納蘭懿。
“納蘭懿,納蘭懿!
”
阿零探出頭一看,卻見一女子穿着金色鳳袍,一頭珠翠,不僅大聲喊叫着,還指手畫腳地指揮着身邊的人。
這要是在皇宮裡,不知道要挨多少闆子呢……阿零還想着,卻看淩晔從驿站中出來,恭聲說道:“見過驚鴻公主,我們殿下說,驿站是給人休息的,請您不要大吵大鬧。
”
驚鴻公主一聽,便是一喜,抓着淩晔問道:“你是說,納蘭懿在睡覺?
”
淩晔還想着,自己說了殿下在睡覺嗎?
驚鴻公主看淩晔不回答,便風似的跑進了驿站,跑了兩步,卻停下來轉頭問道:“你還沒告訴本公主,納蘭懿在哪間房。
”
這驚鴻公主倒還真是不負花癡之名,聽到納蘭懿睡了便要去看,絲毫不顧廉恥。
淩晔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這告訴驚鴻公主,太子一會兒一定會殺了他,不告訴驚鴻公主,公主現在就回殺了他!
“不必問了,本宮在此。
”
淩晔正猶豫着,便聽到納蘭懿的聲音,擡眼一看,竟是納蘭懿站在驿站的木階梯上,一襲紫衣,面目清冷,有不可觸犯的威嚴。
這是淩晔第一次相信,納蘭懿長得比自己好看。
“納蘭懿,你大白天睡什麼覺?
是納了妃子,纏綿不夠嗎?
”驚鴻公主圍着納蘭懿轉了兩圈,眼睛都看直了。
“在這驿站之中的人,都是舟車勞頓,日後還有正事,必定是要先休息整頓好的。
”納蘭懿說着看也不看驚鴻公主。
“納蘭懿,你這麼嚴肅啊?
倒是可惜了這好皮囊。
”驚鴻公主坐了下來,皺起眉頭問道:“你對戰無淩也是這個樣子的?
”
提到戰無淩,納蘭懿心便是一軟,嘴上卻還是冰冷地說道:“本宮對自己的妃子如何,沒有必要讓本宮妃子以外的人看到!
”
“本公主可是很想看看,納蘭懿對自己妃子是怎樣的呢?
不給妃子以外的人看到嗎?
”君驚鴻咂咂嘴,最後一拍桌子道:“那本公主給你做妃子就好了!
”
衆人一聽都是一驚,驚鴻公主可是璇玑的儲君,未來的女帝,竟然如此随便将終身許給了别國太子!
“公主殿下!
您……”
“納蘭懿你帶着軒轅入贅到我璇玑怎麼樣?
”還不等身邊謀臣将話說完,君驚鴻便搶白道。
此言一出,驿站中衆人又是倒吸了口冷氣,别人外交都是打太極,君驚鴻如此直白,一不小心,就會引起戰争的啊!
淩晔聽君驚鴻如此侮辱納蘭懿,氣極了,都想揍那驚鴻公主了,卻被納蘭懿拉住了。
“不知驚鴻公主可知道,一般男子是在何種情況下才會入贅?
若是妻子家中無男子,便可以入贅,驚鴻公主是把璇玑二皇子給忘了,還是?
”
是把君驚羽給忘了,還是算準了他會死呢?
納蘭懿不動聲色便将話題帶到了君驚羽身上。
在璇玑,君驚羽的呼聲一向比君驚鴻高,納蘭懿提到君驚羽,君驚鴻竟是一句話也回不過去。
向來君驚鴻這樣的花癡公主,材質謀略比不上君驚羽,今天這隻是磨一磨嘴皮子,她又輸給了納蘭懿。
她卻不以為恥,反是笑着說道:“嘴巴這麼能說,本公主倒是更加喜歡你了……”
納蘭懿哪裡想到君驚鴻如此厚臉皮,一時竟也不知如何接話。
阿零此刻卻也聽不下去了,取下燈籠便朝驚鴻公主扔去。
驚鴻公主被燈籠砸了頭,慌亂将燈籠取下來,頭發卻已經亂了,毫無半點公主的尊嚴。
“誰!
誰拿燈籠砸本公主!
”君驚鴻怒喝道。
衆人朝門口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君驚鴻狐疑地走到門口,擡頭一看,剛一擡頭,一個燈籠卻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君驚鴻臉上。
“這牌匾後面有人!
”君驚鴻大叫道:“來人啊,給我把這牌匾摘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