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兩天,便到下山之日,這場鬧鬧騰騰沾皿帶腥的下山名額之争,總算是有了一個明朗的時候,誰也沒想到那最是無能的戊字班能争得三個名額,也沒有人想到,遲歸有這運氣,最後一個名額幾乎是砸到他頭頂上的,險些沒把他砸暈,他歡喜得抱着魚非池在演武場裡轉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管其他人眼中的嫉恨。
他自是單純不谙世事,這名額得來時用了多少手段與狠毒,他不必知曉。
下山前戊字班的人吃了一頓飯,大半個飯堂都聽得見戊字班喝酒劃拳的聲音,那聲音裡滿滿都是驕傲與輕狂,年少的兒郎與少女總是明媚又張揚,他們沒有要給誰臉色看要踩在誰頭頂上的意思,隻是純粹為戊字班這番成績感到高興,也為下山的三人高興。
酒喝過一盞又一盞,笑聲如浪一陣連一陣,魚非池支着下巴看他們俊郎的容顔,戊字班的女兒少有嬌羞之輩,多是豪爽利落,喝起酒也來暢快自在,朝妍便搭上魚非池肩膀:“師妹,下了山你記得給我們帶些新鮮事物回來,這無為山上的東西我都快看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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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别忘了我的小黃書。
”葉藏也湊過來挑眉,讓石鳳岐一巴掌拍回去。
嬉鬧到大半夜才散去,魚非池在酒未醒好時便起床梳洗,一個人來了學院的藏書樓。
藏書樓也算不得什麼禁地,弟子們皆可來此找書看,但始終清幽甯靜,薄薄的晨曦之光還未有金黃之色,隻是如同水一般緩緩流淌在樓裡,她順着樓梯上了五樓,五樓便是弟子們不可輕易踏足的地方了。
她站在門外,敲了敲放在門前的木魚,笑一聲:“你說你又不是和尚,弄個木魚在這裡,還不如放個功德箱,誰要來見你往箱子裡扔了串銅錢,保管比這木魚響得多。
”
裡面傳出一個聲音,聽不出年紀,隻覺得聲音渾厚有力,魚非池聽了撇撇嘴,聽着這聲音,這老東西再活個幾十年都沒問題。
那聲音道:“準備下山了?
”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魚非池也不推門進去,坐在地上背靠着門扉,手裡轉着木魚槌,“老不死的,我話可說在前面,我下山隻是去看看南九,跟你想的那些事兒沒半點關系。
”
“下山便好,世事無常,誰知會不會有其他的際遇呢?
你當初,不一樣也不願意上無為山來嗎,還不是來了。
”
“那是被你逼的!
”
“非也非也,當日是你自己所做的決定,怎可說是老朽逼了你?
”
“老不死的,你活了一把年紀了,能不能要點臉?
”魚非池嫌棄着罵了一聲,站起身來,拍拍衣袍,放下木魚槌,正欲起身時,又彎下腰拂去了木魚上的落灰,露出木魚原本的光澤來,在晨光中透幾分溫潤的顔色,“我走了。
”
“我等你回來。
”
魚非池不以為然地“嘁”了一聲,轉身拂袖便離開,半點也沒有留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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