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度河兩岸的據點極多,究其原因,這年頭的信度河還不像老張非法穿越之前那麼廢。
整個流域的生态環境還是相當不錯的,尤其是中下遊地區,還有大量的灌木林存在。
即便是過度開發的上遊地區,也有大量的支流有着密林存在。
低下的農業技術,加上戰争帶來的流離失所,也就導緻了信度河的衰敗。
當唐人踏入這一片流域,帶來了先進的農業技術之後,原本粗放型的原始農業,就被徹底摧毀。
而整個河流地區,農業并非是其利潤點,當然大型農莊并不缺少。
“原來占據了‘金合歡’的,是二郎?
”
“當時得了玄奘法師的見聞錄,便順流南下。
找到了‘金合歡’,此地林木茂密,采木修建營寨,也就容易的多。
隻是沒有良港,不過兩岸地勢平坦,二郎言可修闆軌,一路延伸至腹地……”
酒過三巡,撤了殘羹冷炙之後,桌面上鋪着一張西天竺的地圖。
上面各家的據點,都是用不同的顔色标注出來。
鄒國公、琅琊公主掌控的據點,主要在中下遊,大大小小的莊園、碼頭、市鎮,有一二十個,屬于第一梯隊的豪門。
同樣掌控一二十個據點的,還有潞國公侯君集,差不多就是一個西天竺“大國”的範圍。
諸如窦氏、李氏、柳氏、房氏、杜氏……雜七雜八加起來,就組成了信度河沿岸數百個據點的規模。
勢力互相交錯,在中國高層,有鬥争也有合作,但總體來說,合作大于鬥争。
西天竺的山谷地帶修建長城,這就是各家通力合作的典範。
每個據點出一百個“天竺奴”,那也是數萬人的規模。
而“天竺奴”的消耗,是動态平衡的,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至于說天竺土王土公,更是不可能明白其中的變化。
畢竟說到底,整個天竺内部,土公和土王之間,語言文字上都不能溝通。
伴随着“佉盧文”的地位消亡,誰掌握漢語,誰才有跟大唐帝國來客交流的資本。
帶路……也不是那麼好帶的。
“這‘金合歡’因何得名?
”
李震好奇地問道。
整個“天竺地”的瓜分盛宴,李勣一家都不敢太深入,隻要就是撿一點金銀收成。
真要說大張旗鼓搞番邦投資,有李淳風在側,他們不敢動。
除了李勣,李靖全家也是這個鳥樣。
不過比李靖全家好的是,李勣至少跟張公謹關系鐵,兒孫輩下手,要容易得多。
“信度河兩岸有合歡樹,不過所開之合歡花,不類中國粉白,乃是金黃之色。
故而因此得名。
”
張德給李震解釋了一下,然後在地圖的信度河三角洲地區畫了個圈,“這裡原本有一小邦,國内密布金合歡樹,前幾年為人所滅。
絕其祭祀之後,便更疊其名,以‘金合歡’為标志,一眼便知了。
”
至于說誰滅了那個小邦,誰絕了小邦的祭祀……不值一哂。
“若信度河兩岸修建堤壩,兩千石船能不能深入腹地?
”
“自是可以的。
”
整個信度河的通航能力其實不差,相較骠國境内的河流呈階梯狀,時不時來個斷崖,信度河這年頭簡直就是天然運河。
雖然上遊曲折流速大,但也要看跟什麼時候比。
跟老張非法穿越之前比,那就不是強了一點半點。
“居然能進兩千石?
”
“現在就有兩千石大船進出。
”
哪怕聽了很多次,老張還是覺得怪怪的,因為所謂的兩千石大船,其實也就一百噸光景。
這鳥蛋玩意兒……非法穿越之前,那就是個“艇”。
實際上武漢還有一種新型船,是水泥做的,但因為動力源不能解決,就當做教學用。
總之也讓學生們知道,造船這個事情吧,眼光長遠一點總歸沒錯。
“地是好地,就是丁口稀少。
”
“一個農莊,不是可以養活一兩萬人嗎?
”
“那也得先有農莊,還得開辟農田。
遷徙蕃地數十萬丁口,能夠分到西天竺的總數,終究是有限的。
”
經營的大目标,還是把北天竺吃下來。
這是個高層精英的長遠計劃,準備兩代人,三十年左右,不間斷遷民。
至于說會耗死多少“天竺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講白了,核心問題還是人口不足,而且長期來看,這是個百年難題。
這個難題之下,張大素能夠搞來兩萬黑閹奴,絕對是大賺特賺。
偏偏問題出現了極大的偏差,搞得現在不尴不尬的。
有心放手吧,轉口貿易利潤真心高,還能直接在波斯灣南岸抽稅。
雖然名義上來說,其實是“朝貢”,不過也不是朝貢給張大素,而是張大素代為轉貢給唐朝。
不過這個地區的軍閥和部落酋長,都是當作繳稅。
整個波斯灣南岸的角落裡,聚集了大量的實物稅,比如牛羊駱駝之類的大牲口。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黑奴、白奴,甚至價錢更高的下埃及“公主”也有。
不過一般“公主”都是運送到對岸,然後轉賣到木鹿。
整個地區,敢日公主的大佬,也就隻有長孫沖。
之前還有個程處弼,現在是長孫大表哥獨孤求敗……别人不敢日公主是怕殺頭。
大表哥表示日公主是政治事業,是正義的,是高尚的,是無可挑剔的!
“若論基業,内外結合總歸是好的。
東海盯着的人太多,這‘天竺地’,是個好去處。
”
“就是夏日炎炎,怕是受不得。
”
“再有疫病不類中國,體虛之輩,容易受挫。
”
“都是屁話,真要是開辟出來,一條鐵路即可。
”
張大象挺着個大肚腩,手指點了點,“漢安線老夫看過,武漢前往安陸都能修鐵路,這信度河沿岸,老夫就不信修不得!
”
“上遊不得通航,那就從中遊修路,修到勃律山口之南,貫通北天竺即可。
”
“哪有那般簡單,信度河上遊全是山谷,修個屁。
”
“老夫說的是恁般遠的地界麼?
再往下一段,總有地勢平坦的,能省一段便是一段。
剩下的,水裡泡着,怕個甚麼。
”
漕運、軌道、海運、駝隊多種運輸方式相結合,這是這幾年做長距離貿易巨頭的共識。
典型就是“滄州幫”,以薛大鼎、王孝通為首的“官學一體”,就是通過計算,來敲定了一系列的運輸經驗。
目前環渤海的成熟物流體系,就是薛大鼎和王孝通兩個利益集團的成果。
背後靠山,主力是李皇帝,輔助則是張德。
這一系列操作,催生了“遼陽”這個特殊城市之餘,也直接摧毀了遼陽地區大量舊有草原部落的社會生态。
表現形式麼……奚王被琅琊公主斬殺,舉族被貶為奴隸不說,還連帶着契丹十部的崩解。
長期“抽丁”這個政策得到貫徹,就來源于這個時期摸索出來的經驗。
隻是到了“天竺地”,抽丁毫無意義,因為“天竺地”的人口遠比河北要多得多。
這種時候,心情是矛盾的,怎麼消耗掉多出來的人口,也是一個難題。
講白了,也不能說是消耗,而是降低“天竺地”雜七雜八種族的比例。
西天竺長城這個大工程,就是這樣應運而生的。
而現在,權貴們的胃口,顯然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