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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複出

唐朝工科生 鲨魚禅師 2698 2024-01-31 01:12

  欠張德的人情,杜如晦是沒辦法直接還的,國朝體制決定了尚書右仆射、直隸近畿總統這樣的身份,沒可能跟江漢觀察使交情密切,至少表面上是不能這樣。

  張德和杜如晦都是心知肚明,不過杜如晦又怎可能沒辦法,張德這裡不能直接接觸,張公謹那裡難道也不行?

  橫豎帥到驚動天可汗的張叔叔,也就剩下安安靜靜地做個美男子了。
閑賦在家的時間,比不老搭檔李靖少多少。

  本身是玄武門元謀功臣,老婆卻是琅琊公主這種戰鬥力高達八千的太皇之女,所以閑賦在家,也是“罪有應得”。

  誰叫你玩車震的?

  廣大人民群衆過了這麼多年,還猶記當年長安花,花再美,美不過張叔叔邪火上來的那股騷勁不是?

  所以張叔叔窩皇城根吹牛逼十年光景,那是相當的喜聞樂見。

  求仁得仁嘛。

  “克明兄,就我?
還再入朝堂?

  張公謹搖搖頭,整個人躺躺椅上,一手托着紫砂壺,一手搖晃着小小的扇子,整個一退休老幹部。

  滋……

  嘬了一口茶,張叔叔眼睛閉着:“老夫久不在朝堂,别說朝堂了,現在左骁衛的人,老夫一個都不認識,何必去自找苦吃?
平白讓老夫内弟惱羞成怒。

  張叔叔的内弟……自然是琅琊公主的弟佬了。

  “弘慎,話不能這麼說。

  杜如晦抱着孫子,倒是很淡然地看着張公謹不想惹事的模樣。

  “噢?

  張公謹一愣,稍稍地坐起來,依然慢條斯理地喝着茶。
二人所在廳堂外頭,院子裡琅琊公主正教育兒子如何使喚槍棒,一排草靶,密密麻麻的都是窟窿。

  “不為己謀,也要為子孫謀。
老夫此來,僅此目的。

  “克明兄,如今便是老夫出仕走一遭,又能如何?
執掌督府無望,行中書省無份,徒增煩惱。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弘慎何必急于一時?

  杜如晦看着張公謹,“有道是‘萬丈高樓平地起’,弘慎如今做一回地基,又有何妨?

  說到這裡,張公謹稍稍地沉默了一會兒。

  繼承他爵位的,毫無疑問是長子張大象,但要說如此就萬事大吉,他張公謹是半點也不信的。
王君廓、裴寂死了也沒幾年,劉弘基更是爵位削了又恢複,恢複又降等,這種事情,做臣子的,指望君主大發慈悲……

  沒有走狗的自覺啊。

  這二十年張氏變數,幾乎全在張德一人身上。
甚至可以這麼說,張德此時的影響力,早就蓋過了張公謹。
換做旁人,大概還美得很,覺得自家可算是發達了。

  然而作為隋末大亂混出頭的江湖老鳥,張公謹要是除了帥就一無是處,那也不至于幹趴薛萬徹,跟李靖混熟。

  張氏最危險的時刻,從來沒有比現在更切中。

  所謂取死之道,大概就是張德現在的狀态,隻是感覺是很微妙的,張公謹也忘了大概是什麼時候,他發覺二舅子似乎對張德有些“投鼠忌器”。

  這種感覺很強烈,尤其是在清剿“巨野餘孽”的時候,尤為突出。

  跟老婆晚上躺床上聊天,偶爾張公謹和李蔻,都在猜測,是不是張德真的要造反?
可要是真的想造反,張德的行徑,又和反賊叛逆之流大相徑庭。
可要說不是……也着實說不好是要幹什麼。

  總不能要做聖人吧?

  這二十年來,死在張德手裡的人,張公謹可以肯定,十萬八萬都是往少裡說。
他戎馬一生的斬獲,大約連張德手裡皿債的零頭都沒有。

  要是這種人都能成聖,那他張公謹沒話說。

  随着張德把武漢打磨成一個奇葩怪胎,并且這個怪胎越來越大,且不斷地吞噬着周圍的資源時候,張公謹的矛盾複雜心理,也就更加強烈。

  既高興,又忐忑,甚至偶爾還會恐懼。

  有一陣子,尤其是皇帝決定“巡狩遼東”那會,張公謹一度以為皇帝會殺他全家。
夜裡馬廄從來都是準備好的,暗地裡買下的城中宅邸,十個九個有暗道地窖。

  曾經的左骁衛大将軍,在那陣子看見羽林軍就心裡發毛。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張德,而根源則是皇帝。

  “克明兄,老夫次子如今去了關西,三郎更是做了江陰縣令,不差前程。

  “杜構簡在帝心,禦前受賞,老夫尚且憂心杜氏前程。
怎麼,弘慎以為大素、大安已經是國朝棟梁還是皇帝心腹?

  略微沉默,見張公謹神色猶疑,杜如晦直接道:“你我機遇差了些,還是房喬果決非常啊。

  杜如晦所說的機遇,跟他的身體健康有關系,若非脫離權力中樞有那麼一陣子,何嘗會把握差了那麼點意思。

  和魏徵不同,房玄齡不需要為“直臣”盛名所累,皇帝要集權,就讓他集權好了。
一個帝國的皇帝,總歸是要用人的,誰強打壓誰,很正常。
國朝勳貴、世家既然強盛,打壓的對象,自然就是勳貴和世家,皇帝要用科舉來招募一批參與帝國管理的職業經理人,那就由他去吧。

  誰叫貞觀大帝錢多人多兵強馬壯呢?

  扔了相權,退一步到偏遠地區,總不至于連這點“清湯寡水”也不舍得吧?

  房玄齡的選擇相當到位,在李董眼裡,“江西”這年頭,屬于典型的公司營收貧瘠之地,老房願意去經營,那這片地區的産出,分點過去當獎金就是。

  要說吃頭湯,最早肯定是“杜總統”,可鬧到最後,卻是房總督最潇灑,隻能說時勢預判,很難說的清楚。

  誰能想到山東士族裝慫居然那麼快,博陵崔氏更是被一波帶走,五姓七望那“牢不可破的聯盟”,在暴力機關金錢攻勢下,終究是瓦解分裂。

  “如今即便要複出,倘若離武漢遠了,也沒甚用場。
可若是離武漢近了,怕是朝廷不會給予黜置大權。

  半晌,張叔叔大約是想通了關節,說出了自己擔憂的地方。

  “此事不難,還要謝過房喬。

  杜如晦面色如常,換了一隻手抱孫子,對張公謹道,“因聯通兩湖之事,房喬特意上奏朝廷,得以設置‘湖南土木大使’。
如此既有‘湖南’,何嘗不能有‘湖北’?

  “嗯?

  聽到杜如晦的話,張公謹反應過來,“克明兄的意思是,比照吳王之安陸都督府?

  “舊年廢黜封建,親王自不比從前。
老夫若是奏請調派老成幹練之大臣,巡撫安陸等諸州,必不被允。

  杜如晦眼睛微微一眯,“到時,便說比照江漢觀察使舊例,可置‘湖北觀察使’,必能成事。
至于‘湖北’所指何地,自是要與人細細思量。
江淮廣大,割了西隅,山南繁複,讓個東邊,也是理所應當。

  聽杜如晦這麼一說,張公謹腦子裡過了一遍,頓時發現,這“湖北”,還真是東南西北都卡着要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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