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鄉再怎麼軟舒,工科狗最愛的依然是小霸王學習機……
怒吼一聲“老子要一條命通關”,張德不得不跟武大娘子來了個吻别,難得沒有騎馬,而是坐着馬車,前往衙署主持公務。
昨夜西樓小東風,吹的腿軟,腿軟啊。
“觀察,這是武昌縣令派人送來的。
”
“他人呢?
”
“正在樊港,畢竟工期催的緊,眼下隻能盯着。
”
“拟個嘉獎給他。
”
“是。
”
“對了,讓保利營造的工程隊差人過來,這路線勘察這麼久,忙個甚麼?
某要甚精益求精?
不過是馬跑的軌道,怎地恁多破事!
”
“軌道施工和湖堤工程有一段交叉,兩邊調動不甚靈便。
”
“誰鬧事誰給我滾!
”
“是,下走明白。
”
吩咐完之後,度支科又來要求蓋章簽字。
原本嶽州不怎麼想修路,但實在是貧富差距越拉越大,由不得嶽州方面不做點事情。
官僚可以一時不作為,但拖個三五年不作為,早晚出事。
嶽州勞力大量流失,其中一大半都是跑武漢地區打工,哪怕嶽州治所巴陵縣的日子,都不如原本的窮逼蒲圻,可想而知民間輿情,不甚好控制。
朝中有人好做官,但不是朝中有人就行的。
萬一朝中的人倒台,死的更慘。
官聲的重要性就在于,它未必對一個官僚平步青雲有什麼實際的重大加權,但它至少能在很大程度上保住小命,說不定後台垮了,自己還能混個光榮退休。
“修路到巴陵?
還想闆軌?
”
老張也是服了,“這嶽州是打秋風麼?
甚麼東西!
”
“觀察,那就回了?
”
“慢。
”
老張想了想,“嶽東北可是有個鴨欄驿?
”
“回觀察,是有個鴨欄驿,周遭多山,沒甚人家。
”
“之前不是說去租地種豆麼?
這地界種豆如何?
”
“産量不高,一石二石光景,主要還是人少,糞肥不濟。
總不能從武漢運了人畜糞尿去嶽州東北吧。
觀察也是知道的,如今糞肥要緊,可尋常州縣,哪有似武漢這種集中管理的?
縱使長安,也不及武漢。
”
事情一旦涉及到統籌管理,對人才要求和執行力非常高。
這也是為什麼朝廷一直派人空降,想要在武漢體系中摻沙子,可最終卻發現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是這些空降的官吏不想搞事,而是事情忙的他們壓根沒心思去折騰。
操練個一年半載,還有個屁個心思回轉洛陽。
京官是不差,可京城僧多粥少狼多肉少,有幾成把握能讓自己升職加薪成為三公,然後榮歸故裡?
武漢是差了些,可混資曆一樣不少,不管是增加丁口還是繳稅多少,這都是有據可查有賬可查的。
經得起考驗,那就有動力去投入。
這也是玩到最後,饒是中央,也得捏着鼻子,從武漢這裡“高薪”挖人。
諸如“稼穑令”,就是這樣的結果。
至于皇帝要玩大建,他總不能自己建個土木工程學院吧。
就算皇帝肯,手底下用人,是用一群陰陽人死太監還是用孔穎達為首的諸學士?
連拍馬屁拍到令人惡心的許敬宗,也對土木工程狗不屑一顧,更别說旁人。
于是乎,水泥要的,但要鄙視;闆軌要的,但要鄙視;計吏要的,但要鄙視……
“地上魔都”名聲糟糕,卻還是能吸引不少寒門庶民“有識之士”來投奔,絕非隻是武漢的金票大大的。
論金票,皇帝老子的金票還少了不成?
整個皇族,也就是吳王李恪這個玩顯微鏡看小蝌蚪上瘾的,才能憑借親王尊貴之身,跑去弄個博物書院。
就這,錢還得李董自己掏,選址還不能在北地。
“鴨欄驿可以開個養殖場,修路可以,先修到鴨欄驿就是。
這地方臨江,雖說條件大不如巴陵,可水路總歸要便當的多。
”
“養豬?
”
“不拘甚麼,豆粕都是要作飼料的。
而且鴨欄驿多出菌菇,品質不差。
之前東關窯場的人,不是在鴨欄驿,發現不錯的瓷土麼?
再建個窯場就是。
”
“嶽州未必會答應吧,他們自己地盤,由得我們折騰?
”
“嶽州刺史楊思禮跟我什麼交情?
他叔父楊師道,伯父楊恭仁,跟某都有來去。
楊恭仁是上官儀半個‘恩主’,上官儀是我兄弟李奉誡的故交。
上官儀中進士,還是楊恭仁舉薦,楊思禮會不知道這裡面的故事?
再說了,之前蒲圻修路,又不是沒有修到巴陵,不過是非是闆軌罷了。
”
屬僚們一聽,沒想到彎彎繞繞,依然是老闆的“朋友”,感慨之餘,也對這個項目上了心。
“那……是官辦?
”
“官辦民辦一起來。
鴨欄驿山嶺多,平地少,如何規劃,還是要琢磨的。
說來,武漢大堤想要少些休整,不還是要指着上遊先做好了麼?
鴨欄驿修條路,也是惠而不費的事情。
還能把武漢這裡的養殖場遷一些出去,否則人畜離得太近,容易出疫疾。
”
其實老張打的小算盤還不小,鴨欄驿現在是不行,還頗有點三不管的意思。
可實際上它地盤并不少,擴散出去五六十裡,都是可以住人經營的。
尤其是現在蒲圻縣做了起來,吸收人口的能力也不差,至少像嶽州昌江縣的人,也願意跋山涉水前往蒲圻而不是州城巴陵縣。
因為鄂州諸地興修水庫,以及道路工程,使得鄂州西南地區的工程指揮中心,就在蒲圻縣。
跟着大工程而興起的養殖業、采石業、磚窯、碎石場、面粉廠、米粉廠、成衣廠甚至是捕魚業,都養活了大量原本隻能在山區受苦的人口。
荊楚山區的土地産出實在是不高,如果僅僅是種植糧食,也就是維持生存,想要活出質量,難度太高,除非跑步進入工業化時代。
想要擺脫這種情況,隻能是從地裡刨食的艱苦,變成迎前送往的“卑微”。
至少在大部分正常狀态下,各色工坊剝削的殘酷,它是記錄在案的,會被生活在“富裕”地區的文人騷客記載。
但若是在老死不相往來的苦哈哈山區,鄉賢對農戶的剝削,大約是半點文字都不得見。
畢竟,有礙瞻觀,有辱斯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