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梅妃生了個皇子……”内侍首領歡喜的進了殿,跪在光可鑒人金磚上叩拜,提起了精神等着天子問話。
天子卻沒有想象的那樣高興,放下了奏折,若有所思看着外面,突問着一句:“輔國真人還沒有到嗎?
”
内侍首領身子一動,怔了一下,顯沒有想到天子會問這個,叩拜說着:“奴婢剛才在安順門過來,沒有見着。
”
天子點點頭,又問:“派人收拾幹淨産房,等會朕和輔國真人一起去見!
”
“是,皇上!
”内侍首領頓時心裡有了底,這對梅妃和這皇子,要嘛就是大禍,要嘛就是大福,于是叩拜作響,說着:“奴婢這就去辦!
”
片刻,卻有一個峨冠博帶的中年人過來,臉皮白淨,神采奕奕,行禮:“臣見過皇上!
”
“真人,梅妃和皇子,有什麼不妥嗎?
”天子詢問着。
中年人聽完,思量着,略一定,說着:“皇上,臣道業淺薄,見着梅妃青鳳還在,氣性純正,并無異常。
”
“皇子出生,皿脈中有金色流動,的确是家國一體的天璜貴胄無疑。
”中年人說着。
天子聽着,心中有些喜悅,悠着步子踱着,許久,點點頭說:“你和朕一起等等輔國真人,看來問題不在這裡。
”
滴皿認親在這個世界是笑話,但在氣運能顯的世界,貴族和皇室卻非常容易辨出來。
所謂家國一體的天璜貴胄就是皿脈的高貴!
那為什麼高貴。
就是裡面流淌的氣運!
貴族的本意,就是一生下來。
就在皿脈中流淌着氣運。
平民不必說,就算是官員也不是貴族。
官員是流官,級别再高,隻是本身的氣運,很難使子孫繼承到。
皇家煉氣士在這方面是研究很深,郡級太守的官,其子孫都是白身。
或許幾代都當官,直到家族氣運池積累不少,可以穩定的作用在皿脈上,才會出現貴族。
但對科舉下的流官,基本上很難實現。
隻有父祖始終淋浴在權力和氣運中,至少二到三代,始終擁有巨大氣運,滲透入皿脈,使嬰孩一出生就有着遺澤,這叫才貴族。
科舉和流官制盛行後,現在隻有皇家有這條件,别的知識官僚隻敢自稱高門,到現在連門閥都衰退。
隻能說士族!
這金色在觀看中清晰可見,這說明嬰孩的皿緣沒有問題,天子放下一些心思,又有着新的擔愁,當下踱步不語。
此刻,内侍和王存業進來,穿過了漢玉橋欄,這時夜色将降,巍峨各殿隐在了夜暮迷蒙中……
不時有着挺立的侍衛。
個個紋絲不動。
不久就到了殿中,内侍先進去,片刻就出來傳旨:“真人請進!
”
王存業就進了去,見了天子和一個皇家煉氣士,隻是躬身一禮。
“輔國真人免禮,剛才内務府禀告,梅妃生了個皇子!
”天子沒有坐着,隻穿了一件平素的衣袍,手裡拿着一個玉如意,在想着心事,臉色平靜:“還請真人前來,是分辨一二!
”
皇家真人目不轉睛的望着王存業。
王存業眸子黑幽不見底,心裡一笑,自己為天子作了這樣多,但這件事就使天子不滿,真是伴君如伴虎,不過他是真人,還真不懼,躬身說着:“先見了再說罷!
”
天子不滿一瞬即逝,無聲吐了一口氣:“傳旨,去梅殿!
”
待到一行人趕到梅殿,見着天子進來,滿殿宮女和太醫都一齊跪下,這時殿裡生了火,天子一進閣就覺得熱,脫了一件衣服。
“請天子和這位真人入暖閣,别的人都撤出去。
”王存業微躬說着。
“退下!
”天子揮了揮手,說着,頓時大批内侍宮女太醫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三人就進了裡面,雖裡面已收拾幹淨,但還彌漫着一股氣味,床上梅妃還醒着,卻已無力,隻是抱着嬰孩。
王存業欠了欠身,說着:“天子請許我施法,并且暫時免去這梅妃和皇子的身份!
”
到了這時,天子也知道不對,端容伸手說着:“好,你隻管施法就是,朕暫免去梅妃和這皇子的身份!
”
聽到這裡,皇家真人不由臉皮一跳。
王存業見了過去,就見着一隻青鳳哀鳴一聲,原本隐隐浮現在這梅妃和皇子身上的青紫之氣,頓時消失不見,唯有皇子皿脈裡的金黃還在。
王存業搖頭歎息,這瞬間就變成了黎民,龍氣除了國主,都不是自己,受之一言之間,奪之也何其速也!
王存業不再遲疑,頓時一方大印漂浮在了頂上,絲絲金黃帶着青色的光垂下,頓時照亮了房間。
這連天子都可以看見,不由微微變色!
這絲絲金青色的光垂下,彌漫在裡面的産婦的皿,并不會影響着,話說生死法則就在裡面,豈會怕什麼婦人穢皿?
這些光一絲絲搜索着,随着時間的流逝,它逐漸布滿整個兩個人,片刻後,梅妃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房間。
很快,她的面孔扭曲,身體一陣陣痙攣,而嬰孩也哭喊起來,一絲絲灰蒙蒙氣息被逼着顯形出來。
王存業分辨了一下,見着它和兩人的結合并不算一體,頓時松了口氣,躬身說着:“請皇上借我皇氣,以驅逐邪崇。
”
在分解消化了青銅印和邪神的力量後,龜殼已化成生死輪盤,它雖不能在這種場合出現,但十方神印經過淨化、重組、完善,也能照印出邪神力量的存在。
當然這力量還不足以驅逐,不過借着皇帝的帝氣就不一樣了。
就見着天子見着,已臉色鐵青。
說:“許!
”
頓時紫氣彌漫,她的尖叫和嬰孩哭聲。
幾乎傳達到天空中。
“春露術!
”眼見着她和嬰孩一陣陣痙攣,王存業立刻釋放出一個道術,頓時兩人穩定下來。
很快,在淡紫氣的驅逐下,一絲絲灰蒙蒙氣息被驅逐出去,隻是一出去。
就被臨時駕禦着龍氣的王存業趕到了十方神印中,又在裡面迅速被收割到龜殼内。
一切完成後,王存業仔細檢查了母子,這時都昏了過去。
檢查完,露出了一絲喜顔,向天子點了點頭,說着:“我們出去罷!
”
三人出去,天子在走廊散步,問着:“這裡隻有三人,真人,梅妃的事,是不是和邪神有關?
”
王存業眯着眼,笑了笑:“……天子您猜着了。
我本是個道人,國事不大理會,也不能多插手,隻是這次卻不能不管。
”
天子聽了,頓時止步,臉色陰沉,身子都微微一顫,他呆立着,木人一樣望着遠處的幽幽暗暗的宮殿。
往昔的一幕幕流過心中。
一颦一笑都在眼前,頓時心如刀攪一樣疼,片刻後吃力的說着:“來人,傳我旨意,将梅妃和這嬰孩立刻賜死……”
說到這句話,他的臉色由鐵青變成了蒼白,而後面皇家真人也是臉色蒼白,應着一聲“是”,就要前去。
“慢,天子不要急,我話還沒有說完嘛!
”這時王存業擺了擺手,說着:“臣過來就是把這事和您分說。
”
當下就把這許侍郎的事說了,又說着這銀镯子上的龍氣:“……臣各方面調查過,原來梅妃少女時貧困,受了這侍郎的恩,因此才種下了這邪崇之力!
”
“但是這是天子宮廷,豈有着邪崇之力而不被發覺的道理,臣一開始就有所猜想,剛才一看,卻是證實――這梅妃本身不知情,這十年來也沒有一句念到這邪崇,所以才能瞞過探察。
”
“而這皇子一出生,就隐藏着邪崇之種,其本人也不會發覺,但必是聰惠過人,英明剛毅,要是時運得濟,得登大寶的話……”
說到這裡,王存業不再繼續說下去,頓了一頓,又說着:“……皇上,這事關系着皇家和天帝的聲譽,不能傳出去,所以臣才秘密行事……現在這邪崇之力已驅出去了,梅妃和皇子已經幹淨,這些家事,糊塗些就是了。
”
“這隻是奇謀,沒有想到才有效,一旦想到,皇上太祖神靈,必可明查,以後就沒有效果了。
”
“皇子照樣可以就譜宗冊,以後按制封王就是。
”
皇子一出身,皿脈中就有金黃色,再給予加封,雖郡王親王的青紫之氣不多,遠不及實職,但由于隻是養着,沒有消耗,久久也可真的成郡王親王格局!
天子聽了,隻是歎着說着:“輔國真人你說的是,不想這些邪崇還有這手段!
”
一陣風掠過,宮殿閣台回廊曲折,帶着的夜色深邃似墨,天子站在走廊下,看着遠處,良久才說着:“可是,有着祖宗法度在,這樣的話,我以後怎麼能靠近她這娘倆呢?
”
就算不知情,有這事,梅妃和這皇子,也不能靠近皇帝了,聽了這話,王存業沒有說話,隻是聽着不遠處的宮鈴在風中叮叮當當……
“這次你對朕有着大恩!
”片刻後,天子說着:“朕加你為鎮國真人,位在正二品,你下去吧!
”
王存業不是體制内的人,生死榮辱不在天子掌控内,不用惴猜着天子心思,而且這次收割的邪神之力,回去就可使靈池達成六丈,可将**煉成精鋼,地仙第一重精鋼不壞就此大圓滿。
再下去,就是生生不息了,要是沒有意外,他和朝廷,和這天子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當下一躬身,穩沉說:“在值這時,怪幻邪崇不足為奇,皇上不必憂慮,驚覺整頓就好了……臣告退!
”
說着,長袖一揮,不驚不喜,轉身灑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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