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喚過來兩個道童,一男一女,都是十四歲上下,說着:“這是竹葉、竹枝,這兩個給你府裡驅使,不知可中意?
”
道士不忌婚嫁,有的家族和兒女就送到道門當道童,卻也能沾光不少,就現在來說,單是住在洞府,就是一項大福利,這裡靈氣卻是凡間十倍。
不過這名字就有點讓人失笑了,王存業笑的說着:“師兄安排的,自然不差,就這樣了。
”
這事就這樣了結,王存業轉身對着引路鬼仙說着:“還請師兄帶路去領着道袍、玉碟、大印。
”
“這個當然!
”引路鬼仙一口答應,兩人都有法器,頓時都騰空而起。
别看山靠的近,但要真的沿山道橫橋而過,起碼走要半天,所以都是飛行來去,轉眼就到了一處山上。
王存業看去,一路走來,發覺成平道中種種,或以林掩幽,或以山壯勢,或以水秀其姿,細細品味,都有一番韻味。
大殿以玉石鑄成地基,有台階而上,飛行不能直落,卻是在靠前落着,過了廣場,一步步踏上沿途玉階。
引路鬼仙停了下來,稽首一禮,才開口:“弟子奉命帶玄尚師弟前來領取玉碟大印。
”
舉仙殿自權責最重,但掌印殿掌管道人的身份、洞府,職司,也是不差。
王存業尋仙路定論,自有飛符傳書告知,現在是最後一步程序。
這話一落,就聽得裡面回應:“且進來!
”
這聲音清清。
絲絲缭繞不絕,又渺渺茫茫。
引路鬼仙聞言,說着:“師弟,我們進去!
”
“善!
”王存業跟着進了大殿。
殿中雕欄玉畫,透着一股貴氣,四周屏風擺設,高台團蒲上一位道人端坐。
兩人都是稽首。
這道人微微颔首,上下打量着王存業:“汝就是王存業?
”
王存業見得這道人明若寒星的眼眸,應着:“正是!
”
“你能入我門來。
是你的造化,也是我門的福緣,實為快事。
”道人說着:“按照本門規矩。
你是内門弟子,有黃玉令牌一個,還有鬼仙真人法袍二件,可選一件靈寶,還有你任職縣治,有大印賜予。
”
“至于每月俸祿,都有道童送到你洞府,就不在這裡取用了。
”
說着袖子一揮,就見得一個道童進來,端着玉盤。
上面正是黃玉令牌、法袍、大印。
王存業稽首謝了,把這都收下。
道人取出一封玉簡:“這裡靈器你且看看,選定了和我說說!
”
這道人說完,就将玉簡遞給王存業,王存業連忙接過。
躬身道謝。
玉簡入手溫潤,還帶着絲絲符文,不斷閃爍着光華,王存業站定,心神沉入其中,細細浏覽着其中信息。
玉簡中信息浩瀚如海。
但王存業現在卻有着玄素真法袍、七翎劍,這些都不放在心上,不過自不會推辭,仔細找了下,才說着:“能取一丸神泥嗎?
”
所謂的神泥,是指土德中提煉出來,卻是神印的上佳原材料,一旦塑就,就顯着玉形,隻關鍵的是,它可同時在陽世和靈界存在,卻又不損裡面神印的威力。
道人一怔,神色不變,說着:“一件靈器還抵不過,不過你擔任縣治,師門也有賞賜,你抵消了可換去。
”
王存業聽了,說着:“就換這個了。
”
道人看了一眼,突一笑,說:“也罷,取來罷!
”
一丸神泥不大,不過拳大小,散發出金光,王存業拜謝,這東西雖不是非常稀罕,但要是個人尋找收集,怕是要花費幾十年時間。
這些完成了,王存業和兩個道人謝了,就退到了自己洞府中去。
才半個時辰,回去看了,就見得裡面又一次清掃過,并且米糧都到了,各種各樣生活物品也到了。
到了桌前坐下,就有着侍女上茶,看着她有些拘束,王存業微微一笑,說着:“我要閉會關,你們各忙各着。
”
“是!
”兩人都是應命。
到了靜室,王存業就行得法術,隻見一丸神泥懸在身前,絲絲金光垂下,還有着祥雲隐隐,大是不凡。
這神泥本身就是功德之物,才有此兆。
王存業端坐榻上,默運玄功,卻見元神又變成了一團赤胎,裡面隐隐有着一個金中帶青的真文,卻正是“青華寶箓”所凝化,它宛如活物,隐含着道韻,徐徐抽取精氣,又将身外靈氣吸引過來,絲絲縷縷靈氣被吸取,又轉化成法力,落到靈池中。
隻見絲絲縷縷雲氣包裹住全身,再被他納入體内煉化,濃度卻是外界十倍,果是靈山洞府。
而一個真文卻在絲絲演化,卻是這神泥和十方神印的結合演化,一個時辰後,這真文演化完畢。
王存業眼中微喜,不再遲疑,十方神印祭出,和這一丸神泥漸漸靠近,兩者都開始有着感應,隻見都激發出自己本質,一有隐隐的神韻開始産生。
這表明真文推算的正确,沒有絲毫意外,王存業噴出一口元氣,隻見幾乎同時,龜殼也噴出一道千年個清光,煉化着神印的神箓。
這些授于神靈的神箓,本質上就是道文,這時卻在龜殼幫助下返本歸元,眼見着一個神箓分解成上百個真文,王存業不敢怠慢,又噴出一口。
隻見個個真文被分解,不斷滲入神印和神泥,并且相互融和,這一噴就是一百零八口。
隻是片刻,王存業背後都是汗,元氣消耗了七成。
不過下一刻,最後一個真文進入,突一片金光。
神印和神泥完全融合,化成一方神印,王存業頓時産生了與它心皿相連的感覺,心念一動,它就落到了王存業手中,不再是虛幻。
煉成了,這卻是自己本命靈器。
實際上嚴格的說。
法寶隻有三個階段——靈器、法寶、道寶。
有靈性就是靈器,内有法則就是法寶,隐含道韻就是道寶。
這神印雖有衆多神道真文,卻還不是法則。
王存業心情愉悅,本命靈器煉制成功。
自己實力卻是大增。
又過片刻,王存業取出縣治大印和自己的對比。
十方神印厚實,并無螭紐,閃着紅色的光,有着雲氣,略帶一絲金光。
而這縣治大印,顯也是神泥所化,明紅微黃,絲絲紋路上面包裹着,一條條有着脈搏。
裡面流動着力量,宛如活物。
“終還是死物!
”王存業觀賞良久,說着,論力量,自己的十方神印還略遜了三分。
不過這種帶着靈性的寶物宛如生靈,但實際還是死物,不會真正産生出器靈出來。
王存業隻是一收,十方神印就沉入心中,懸浮在龜殼之上,稍後就拿起了縣治大印。
将心神沉入其中。
隻是此時,天地都變了,不一樣的世界展現在眼前。
王存業驚訝的看下去,隻見這是一片土地,此時道路縱橫,良田萬頃,百姓在田中耕作,遠遠看去,好一卷田園風光。
再仔細看,卻見得整個土地泛絲絲白氣,這些地氣和一個個百姓的絲絲白氣混合,整個縣又凝聚出絲絲紅氣,這些氣運上連天地,勾連四方,和一股更是龐大的赤色氣運相連。
王存業一驚,腦海電光一閃,刹那間明白,這股氣運就是縣中氣運,又和道門氣運相連,這片大地卻是和道門相連,成為根基。
隻是這種事,是自己一個人能看見,或屬極少數人才有的特權,還是所有修持到鬼仙的真人都有的能耐?
天色近暮,夕陽垂下,紅霞一片少女真人穿着羅衫,雲鬓綽約,端莊秀麗,最奇特的是身上一陣陣清光,隐含着道韻。
後面的是她的師妹,同是少女外表,青絲如雲,眸含秋水,在世俗眼光中反是大些,像個姐姐。
卻是因為地仙有一次塑形的機會,而鬼仙卻沒有。
“玄嵩師兄上書請辭縣治一職專心閉關修煉,免得被俗務影響了道業,這是一心向道,為什麼您卻反而不屑呢?
”這師妹問着。
少女真人冷冷一笑:“你覺得祖師定下制度,派遣鬼仙擔任縣治是為了什麼?
”
這師妹就說着:“這大家都知道,本是磨砺心性獲得功德固本培元之舉,但是三百年來實踐,除了祖師那幾代,擔任縣治的前輩,都不但沒有獲得功德固本培元,反被這俗務拖累了,這也是事實罷?
”
少女真人咳一聲,說着:“的确是這樣,但有些關竅你不懂……算了,師妹你也渡過了火海之劫,離地仙不過一步,也有資格知道這事了。
”
“這縣治之職,卻正是道門大比時第一賽,凡是推辭這職者,都大大失分,就算其人驚才絕豔,精進道業,卻也難通過長老審核。
”
弟子猛的一驚:“原來是這樣,難怪曆代三傑弟子人選,都出人預料,原來這關就是淘汰了不少。
”
“哼,玄嵩自許是玄字輩第一人,心性清冷,離覺萬緣,一心道業,但這項失分,就使他前途蒙上陰影,除非以後二關都個個第一,才有希望入得三傑,少有差遲,就名落天榜,隻能靠着積累善功換取赤陽迎劫丹了。
”
少女真人說到這裡,臉色一寒:“師妹,你既聽見,卻不可傳出,不然就失去了考驗心性的用意,三百年來,不會沒有人洩露,但底下弟子都還不知道,你想想這洩露的人,聽見的人,怎麼處置?
”
這師妹原本有些心思,聽見這一句,頓時心中一寒,說着:“我怎麼會洩露……不過師姐,除了祖師那幾代,擔任縣治的前輩,都不但沒有獲得功德固本培元,反被這俗務拖累了,這也是事實罷?
”
“是事實,不過正因為這樣,才是考驗,我們道門不是生活在真空裡,卻也要有人培養根基呐!
所以這項不會取消。
”少女真人說到這裡,望向遠處,若有所思,歎着:“不到地仙,卻難以親身理會這點,真正是可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