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說話間,從秦洛樓中又走出一名女子,看穿着與氣質都是上佳的,周圍的丫鬟見她來,紛紛讓出一條道來,并行禮道:“巧姐好!
”“見過巧姐!
”
頤和上下打量着女子,隻見她的腦後用骨钗挽了一個随雲髻,并一枚翠钿做裝飾,額前彎月形的劉海下,一雙犀利的鳳眼,瓊鼻櫻唇,一看便知道是個修養極好的女子。
但從衆人對她的稱呼中,頤和猜測這也不過是一名地位比較高一些的侍婢而已。
巧姐來到頤和二人面前,先是對二人福了福,才轉而對童月道:“不知如何稱呼?
”聲音清脆如黃鹂。
“有什麼事?
”童月不答反問。
他最不喜歡與虛僞而造作的女人打交道了,所以話語相當的不客氣。
巧姐的修養的确是好,對童月的話壓根沒有半絲不悅,反而和顔悅色的道:“是這樣的,如果二位是應邀而來的文士,我姐小姐便不追究你們的失禮之處,若是私自進來秦洛園的話,那巧兒就隻有得罪了。
”她面容和煦,說出的話卻讓人汗毛直豎。
話音落下,不知從何處出現了四五名護院,站在巧兒的身後,情勢更加不妙。
童月冷笑一聲,“蝼蟻竟也敢和日月争輝,真是嫌命長了。
”
“他們隻是普通人而已,就不要惹是生非了。
”頤和出言阻止童月的怒火。
從童月簡明的話語中,她知道童月已經不耐煩了。
也确實。
這幾個護院雖然長得五大三粗的,但要是真打起來,保住是護院們吃虧。
巧兒面色有一瞬間的難看,但在衆名媛侍女面前。
氣度還是很重要的,盡管她也有些害怕得罪這樣的人,“請二位冷靜一下,不要忘了這裡是請洛陽。
”她姐小姐雖然地位不高,但這裡是皇帝罩的地方,想要撒野,也要看看對方。
童月皺了皺眉,腦袋往巧兒身前湊了湊,淡淡地問道:“是你缺男人,還是你家小姐缺男人?
不要逼我們說出身份來吓死你們!
”
瞬間。
巧兒便沉下了臉。
咬牙切齒。
發怒不是,隐忍亦不是,過了好半天才憋過氣來。
道:“那麼就請二位告知巧兒身份吧,來日巧兒也好登門道歉。
”
沒想到這女人如此難纏,頤和向四周看了看,忽然見到一個匆匆的女子修長背影往秦洛樓跑去,當下也不在意,道:“不必了,我們出來也有許久了,想必王爺要派人來尋了,就此告辭。
”清清淡淡的,将澹台絕般了出來。
成功的看到周圍一群女人倒吸一口涼氣,原先頤和尚還不了解澹台絕在南炎國女子心目中的地位,現在是一下就知道了。
巧兒的心思本一直放在年長一些的童月的身上,這兒聽見頤和的聲音清清脆脆的,才将視線轉到她的身上,不卑不亢的道:“小公子哪兒的話……”
遠遠的一聲喘着粗氣的男子打斷了巧姐的話,“哎呀,童公子,你們真是讓我好找!
”
圍在一起的衆人紛紛扭頭望去,見是林航之身邊的随從,頓時每人的表情就變得相當精彩,有幸災樂禍的,有暗自松了口氣的,亦有一副看熱鬧的八卦眼神,在幾個人的身上掃來掃去。
随從跑到頤和二人面前,邊喘氣邊道:“你們可真會跑,王爺正在四處找你們呢!
”話落,衆侍女的表情更加精彩,各個眼中閃着興奮地光芒。
巧兒驚愕了一下,連忙上前給來人見禮,然後道:“巧兒正着急呢,有你來領二位去那邊自是再好不過了。
”變臉也變得太快了一點了吧!
童月看也不看巧姐一眼,對那随從道:“有勞了。
請。
”然後一把拉着頤和的手臂就跟在随從的身後離開了。
而就在剛才,那随從說出有位王爺也在找他們的時候,頤和清楚的看見巧姐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随後一抹狠厲從她眼中閃過,在巧姐給那随從見禮時,竟然又成了賢淑而真誠的模樣。
這個世界如果有表情帝一說的話,她巧姐當屬第一!
走在路上,頤和見随從步履匆匆,像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一樣,便問道:“不知如何稱呼小哥?
”
“小人名叫雙喜,大人請跟我這邊來。
”雙喜不急不緩的答着,腳下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他們走的并不是來時的路,所以很快就到了柏衍席現場,頤和有些奇怪,這些應邀而來的文士名媛,并沒有見面,也沒有侍女小童傳遞信箋的樣子,那他們是怎麼進行相親的呢?
剛一到場,便有一名長相标緻的侍女奉上托盤,上面有一張空白的信箋,站在童月的面前道:“請公子賜下墨寶,奴婢在這裡祝您箋得好姻緣。
”
頤和望了望那朱漆托盤,頓時明悟林航之那麼着急的找他們所為何事:柏衍席中男子們的活動已經結束了,現在要進行男女互動的活動了。
聽了那侍女的話,頤和心裡有些不舒服,便向首座的方向看去,便見澹台絕向自己微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在場的文士中有一半在奮筆疾書,隻有少數的幾個文士面前有侍女捧着托盤伺候,一般文士就隻能在面前的書桌上寫了。
“我不需要。
”童月扭頭看了頤和一眼,拒絕了。
侍女微愣,但也不再強求,捧着托盤下去了。
童月看了一眼澹台絕,然後扭頭在頤和耳邊輕聲道:“這信箋都是要送去秦洛樓的,那些女人們會邀請一些文采出衆的人去樓上遊玩,看完人品,最後就是狼狽為奸了。
”童月微微眯眼,得意于自己的形容詞。
頤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麼表情都沒有,就朝着自己的座位走了過去,童月緊跟其後,在頤和的身邊挨着坐下後,壓抑着惱火,低聲問道:“你那麼看着他幹嘛?
”童月很介意頤和看澹台絕的眼神。
而頤和卻絲毫沒有移動視線,看着澹台絕與林航之說着什麼,不鹹不淡的道:“我會來到南炎國,全是因為他。
”
在未發生頤和被擄走的事件之前,童月可以很肯定頤和是痛恨澹台絕的,但那之後,再加上現在她的這樣眼神,童月有些不确定了。
他心中有些掙紮,也有些失落,“你能看着我說話嗎?
”聲音中帶着絲絲暗啞,與微不可察的祈求。
頤和卻依舊沒有回頭,“雖然因為他的原因,我得到了許多,但也失去了很多,如今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恨他了,也不知道要不要報仇。
”沒見到澹台絕時,頤和對他恨之入骨,而見到他時,她有恨不起來了。
她痛恨這樣的自己。
這裡是公衆場合,不可做的太過分,童月隻好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首座高台上,林航之滿臉笑容的對澹台絕道:“王爺百忙之計還來參加柏衍席,實是某的榮幸,等會兒結束之後,請王爺移駕太白樓一叙如何?
”
澹台絕眼角瞟着獨自坐在位置上發愣的頤和,有些擔心,一面應付道:“林大人的好意本王實在是心領了,下次吧。
”
林航之道:“王爺日理萬機,應當的。
”然後他見到雙喜在一旁招手,又指了指頤和,便道:“王爺的朋友一表人才,定時國家棟梁之才,某願意引薦他們入仕,不知王爺。
”
林航之知道澹台絕很重視這對童氏兄弟,而他們又沒有功名在身,所以,要巴結他的話,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澹台絕在南炎國的威望很高,不僅因為他是大宗師莫千影的徒弟,更是孝武帝看中的皇子,是第一個封王的皇子,更是南炎國舉國的驕傲,是未來的國君不二人選,能入的其法眼的人都不會是簡單的人物。
林航之的心思,澹台絕又怎麼會不知道,但他現在一心撲在了頤和的身上,自然沒有心思再應付下去了,哈哈一笑,道:“本王還想将他們鎖在身邊了,你就更不用說了。
”頤和的身份太複雜,他可不想現在幾暴露了她的身份。
“呵呵,既然是這樣,就當某沒說,就當某沒說。
”林航之打着哈哈,離開了。
沒有了煩人的林航之,澹台絕便快步來到頤和的身邊,笑如春風,“賢弟剛剛去哪兒了?
讓我一通好找!
”
頤和躲避着他的視線,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是人家雙喜找了好久好不,你不是一直在這兒聊的開心的很麼,嘴上卻說:“隻是随便走了走。
”
澹台絕點點頭道:“賢弟真會享受,去散步也不帶着我,秦洛園的美景,我還一次都沒見過呢。
”他去天門關的時候隻有九歲,還不能夠參加柏衍席,在天門關一晃多年,所以他至今才有機會來參加一回。
頤和暗道一聲:惡人先告狀!
手上卻将桌上的紙張疊成了一隻青蛙,并在桌上玩耍,“你想去散步,有的是時間啊,等會兒那些名媛們會出樓來吧?
美人美景,一大美事哦。
”
見頤和三兩下就疊出一隻青蛙,澹台絕贊道:“賢弟的手真巧,”他擡頭望了望林航之那邊,然後道:“何必等一會兒,現在就去吧。
”反正他是這裡最大的,想去哪兒還不是就去哪兒。
“我們剛回來的,有些累了,不如王爺自己去吧?
”童月猛然在兩人之間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