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響起旖旎的腳步聲,林錦繡擡頭望去,微愣,旋即走向紅木書桌,“你來幹什麼?
”
站在門口的女子,一身青綠色流仙裙,陽光從其背部射過來,絢爛而聖潔,清冷的話語道,“秦悠然被鎖了琵琶骨,可能活不長久了。
”
聞言,林錦繡皺了皺劍眉,松開,“我和她早已成為陌路,你何必再提起她呢。
”林錦繡與秦悠然的曾經是天聖會的一段佳話,如今因為立場不同,早已分道揚镳。
聽到這樣的消息,雖然心中兀的生出了窒息感,微微的疼着,但林錦繡卻不會承認自己對秦悠然還有感情,那一絲即将泯滅的情愫,不久的将來,他就會将她忘記。
當她徹底的從他的視線裡消失的時候。
“在我面前,你不需這樣自欺欺人。
”般若走近兩步,林錦繡望着她白皙的面容,緩緩的道,“我是看着你們走在一起的,然後又看着你們分開,所以幾乎沒有人能比的上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對她還有情愫……”
“别說了!
”林錦繡打斷他的話,“你都說是曾經了,所以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空氣中瞬間彌漫着憤怒與尴尬,林錦繡轉身背對着般若,下達逐客令,“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
他的背影充滿蕭條,般若歎了一口氣,這才轉了話題,“宮主去見藥宗掌門了,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
皇甫辰光自當上宮主以來,便不再親自去監牢審核囚徒,這一次他居然親自去看望了頤和,這麼說,他要對藥宗下手了嗎?
林錦繡雖然迂腐了一些,卻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了般若的意思,隻是别人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呢?
“不管宮主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隻會是我自己。
”
他的意思很明顯,他林錦繡将會是皇甫辰光最忠心的屬下,就算皇甫辰光斷了他的解藥,他也不會因此而背叛他。
聞言,般若驚詫的張了張嘴,想再說點什麼,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了。
般若默默地轉身離去,林錦繡聽見腳步聲漸遠,微微擡頭,見西邊一輪胭脂般的夕陽将要落下山頭,忽地生出了一種日薄西山的悲涼,想起當年秦悠然熱情的追求,還有雷厲風行的個性,這樣的女子,被折磨至斯,又失去了武功,将會是怎樣的無奈呢?
林錦繡不自覺捏緊了拳頭,都說過不要在去想她了,怎麼還會為她擔憂呢?
他有些痛恨自己的優柔寡斷,一如當初的樣子,才會被如火的秦悠然緊緊綁在身邊……現在,既然兩人已沒有了瓜葛,擔心她做什麼呢?
忽然,他匆匆的往外跑去,撞到了一名送茶水的侍婢,碰翻了茶,侍婢驚慌的求饒,卻轉瞬間不見了林錦繡的人影。
一路狂奔,林錦繡出現在了監牢門口,兩名正在飲茶的獄卒見此,吓了一跳,跳了起來道,“見過林堂主。
”
林錦繡穩定了一下情緒,狀似無意的問道,“秦悠然在哪裡?
”秦悠然曾經也是天聖會的一員,地位且不低,又沒有聽聞過林錦繡與秦悠然的曠世之戀,所以親自将林錦繡帶到了秦悠然的面前。
監牢中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來一波大人物,頤和見此已見怪不怪,隻是現在出現的腳步聲卻不是之前前來監牢的人所以,于是她好奇的擡擡眼皮,打算目測一下是何方神聖。
視線的終端,出現的場景非常的有可比性:一身深色短打的獄卒,身量矮胖,短打衣裳在他的身上有種緊繃感,肚子雖然不突出,卻也嚴重了影響了他的形象,而在獄卒身後的人,一身月白色錦繡袍,儒氣文雅,舉手投足間透露着高貴,墨發如玉,鼻梁高挺,林錦繡來到秦悠然的面前。
而秦悠然卻好似不知道來人,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如同死去了一般。
頤和有些好奇,林錦繡來這裡居然不是看望自己這個階下囚,于是閉目詳裝在休息,耳朵卻是高高的豎起來,仔細的聽着周圍的一切動靜。
然而,過了很久也沒有聽到林錦繡說話,正不耐煩時,最先開口的居然是秦悠然。
隻見她微微喘息,語氣裡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道,“你來看我了。
”
林錦繡依舊能感覺的到秦悠然對自己的缱绻,而且,她說這樣的話,就好似是兩人還是如以前一般,現在隻是在打賭,誰先低頭就是誰先輸了,而這一場賭博,輸的人是林錦繡。
林錦繡能來看望她,秦悠然很是意外,不過卻是欣喜的成分居多,她之前用廉恥心換取了與林錦繡短短的一個月的相處,本來她落入皇甫辰光之手,她就不指望能再次看見林錦繡了,不料他居然來了,這是不是說他心的也是有她的呢?
秦悠然心生安慰,不顧傷口的疼痛也要笑出最美的樣子,“你能看我,我很高興。
”不管你是來看我的笑話,還是來看我什麼時候死,她都很高興。
因為,畢竟當初是她強迫他的,現在就當作是還債了。
林錦繡心中的疼痛不斷升級,尤其是見到秦悠然面色如紙的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的樣子,她的話更是讓他痛到全身毫無知覺,半響,他才緩緩蹲下來,顫着聲問道,“你就那麼不怕死嗎?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而說出燕天南餘黨下落,活下去還是有希望的。
“你還是關心我的。
”秦悠然淡淡地笑着。
因為身體的疼痛,她隻能微微的側頭看他。
沒想到秦悠然會說這樣的話,林錦繡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眉頭能夾死一隻蒼蠅,“你就不能為自己想想嗎?
”他大吼。
然而秦悠然臉上的笑卻固定了一般,再也不能變成其他表情,于是林錦繡焦急的大吼道,“都這樣子了,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
”
“我求求你,不要在這樣了!
”這話,他不自覺得就說了出來,但秦悠然還是那樣的表情,終于意識到不對的額林錦繡,立馬喝令道,“快打開門,我要進去。
”
秦悠然,你不能出事。
他的心底突然冒出這樣的痛惜。
然而,待他進到囚室中時,已為時已晚,秦悠然最終還是去了,在他的面前去了。
她這是要他永遠的記住她呀!
頤和突然聽見林錦繡的嘶叫,生出了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