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六月,夏日如期而至,長安的人們又換上了夏裝,隻是今年的夏裝與往年有很大的不同,因為長安擁有了林家衣料坊,去年這家衣料坊建立之初,已近秋日,他們沒有趕上制作夏裝,今年···算是林家衣料坊第一次推出夏裝,他們所推出的夏裝與往年差異很大。
沒有長袖,隻是短短的一點,大半個手臂都露在外面,衣料也較薄,穿起來很貼身,不過這種新出現的夏裝穿的人較少,大家還沒适應這種新事物,多數保持觀看的态度,尤其是女子,更不會選擇這種衣裝,實在有失體面啊。
在這種炎炎夏日的季節,不穿林家的夏裝更容易使人汗流浃背,哪怕你乘坐快馬,有清風吹拂,你依然免不了要流一身臭汗。
一匹鐵騎自長安城外疾馳而來,駿馬上的小兵哪怕全身有疾風吹搖,依然流了一身臭汗,鐵騎還未抵達明德門,小兵就高高舉起手中的紅色翎羽,他隻是這樣舉着紅色翎羽,未說一句話,守城的兩位守衛就自動讓他通過,因為他們知道這是紅翎急報,誰耽誤誰就得掉腦袋。
朱雀街從來都是很寬敞的,中間那四米寬的區域從來都是保持空蕩蕩的,周邊雖然有各種店鋪作坊,但離中間這個區域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這個區域是禁區,百姓們從不敢踏入這裡,他們隻在朱雀街兩邊行走。
這塊禁區其實作用并不大,主要是為像今日這種紅翎急報騰出來的,這也是為何朱雀街那麼寬敞的原因之一。
朱雀街大道暢通無阻,鐵騎很快就抵達了朱雀門,他用同樣的方式很順利的進入到皇城中,又一路疾馳,到達承天門依然未停下,直接疾馳而過,守衛都不敢阻攔,若是其他人他們直接關宮門不開,有規定在皇宮裡是不能騎馬而行的,連馬車都不讓進入,你一匹馬還能進入?
隻是如今這是紅翎急報,誰敢阻攔啊,守城門的在入職前都被告知,一定要謹記一種特殊情況,那就是紅翎急報的鐵騎不能阻攔,否則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鐵騎直奔太極宮,最終抵達甘露殿,到了台階下才停下,駿馬剛停住,小兵立馬翻身下來,沖上台階将懷中的信封遞給了門口内侍,然後才悄然退下,離開時他是牽着馬從側門走的。
李老大正在批閱奏折,他身着輕薄的龍裝,奈何夏日炎炎,身為皇上的他也得承受烈日的煎熬,柱子在一邊使勁的搖扇子,也才使得他身上的熱意有些減退。
“陛下,紅翎急報!
”
内侍一進來就跪在地上,高高的捧着一個信封,柱子已疾步走下,送完信封内侍才悄然退下,李老大已放下奏折,濃密的眉毛緊蹙不散,他很納悶這個時候還會有什麼紅翎急報,他不相信邊塞會出現問題,這···該不會又像去年蝗災一樣哪裡有天災人禍吧。
當納悶的李老大接過柱子手上的信封看到那上面的字時,他的臉色忽然驟變,信封上沒有什麼特别的字,隻是簡單的四個署名:香火兄啟。
可看到這幾個字李老大的神色變得激動,心中有些釋然,不過他還不知道這位香火弟這次又給他帶來了什麼好消息,帶着一股期待,他削掉蠟封,取出裡面的信紙,認真地看了起來。
“香火兄,見信如見弟,此乃弟二度與您書信,五年前與兄結為香火兄弟後,弟就有心朝服于兄,如今弟以為時機已成熟。
長話短說,去年初弟與颉利決裂求救于兄時就已明志,願歸附,今志依然。
今有要事告于兄,颉利近來練兵頻繁,弟疑其将對大唐不利,望兄發兵攻滅,弟願作内應,助兄一臂之力。
弟,突利。
”
信很短,可信息重大,李老大看完内容就命柱子點上蠟燈,一把火将信及信封付之于炬,李老大沒有心情批閱奏折了,他負手在甘露殿裡來回走動,每當他有心事時都會這般踱步。
過往的一幕幕出現在李老大的腦海中,他還記得武德七年那年,******大可汗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頃其全部人馬,入侵唐朝,那時他被派遣到幽州道攔截突厥兵,兩軍最終在五隴阪交鋒,當時就在兩軍分不出上下時,他利用突利和颉利兩人不大合得來這個缺口使用了反間計,與突利結為香火兄弟,才使得突厥退兵。
自與突利結為香火兄弟後,至今李老大才收過突利的兩封信,去年夏的第一封信裡,突利告訴了李老大那時******的狀況,******因常年四處征戰已民不聊生,又遇霜凍幹旱等天災,許多牛羊等畜生凍死餓死,百姓更是哀苦連連,百姓都希望有一個民主的可汗統治,颉利已漸漸失去民心。
正因為颉利失去了民心,失去了曾經的威望,曾經與他一起發兵北方邊城的諸多部落都紛紛倒戈轉向,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羅諸部趁機群起反抗,回纥、拔也古、同羅等諸多小部落都自願投靠薛延陀,選擇薛延陀成為他們的新老大,大家共推薛延陀首領夷男為真珠可汗,與******割裂開來,使得******的領土少了許多,他們這麼做是因為他們知道颉利已不可靠,他們得與他撇開關系,重新找一個靠山,如果颉利失敗了,他們也将受連累,于是,他們就推選出夷男這個代表去依附唐朝,這位脫離颉利由諸多部落共同推舉的代表向唐朝表達了歸順的意願,于是去年底李老大就封夷男為真珠可汗,還賜予鼓囊,後來夷男還派使入貢,正式成為唐朝的一個歸屬部落,一條忠心的狗。
第一次突利将******内部決裂及災禍的信息告知時,李老大當時隻是心動,而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羅諸多部落反颉利時,李老大很高興,并願意當這個始作甬者,推波助瀾,将夷男冊封為真珠可汗,認同了這個逐漸崛起的部落。
雖然這很有可能養成另一隻白眼狼,但就當前情況看,夷男比颉利溫遜多了。
何況,李老大根本就不怕養白眼狼,因為白眼狼随時都會存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很多部落都有可能是白眼狼,在它的爪子不利時,它會乖乖地歸服聽話,等到你老了,逐漸虛弱,管不住它了,它就會脫離你的掌控,離你而去,而且還有可能會回頭反咬你一口,而等它在外越發強大了,就會叫來更多的白眼狼一起來欺負你,來喝你身上的最後一滴皿。
******是這種典型的白眼狼,李老大相信像薛延陀也有可能是,隻要給它******的條件,它們都将是下一個******。
不過,有了******這個前車之鑒,李老大就不會讓農夫與蛇的故事重演,等******滅亡,其他有可能是白眼狼的諸多部落的末日也就不遠了,唇完齒寒永遠就是這麼殘酷。
雖然******出現了裂縫,但當時的李老大并不覺得可以發兵了,他在等待時機,因為當時他還沒把握是否能取勝,他覺得特種部隊剛建立不到一年,還不夠成熟,還需再磨練,如今...特種部隊已成立一年多,時機已漸成熟,是時候可以發兵了,隻是目前...還差一個理由啊。
李老大無奈的輕歎一聲,慢慢走出甘露殿,坐上輿駕,往一個方向一指,幾個内侍們便心領神會地快速而去,沒多久便已抵達顯德殿外。
顯德殿門口的内侍準備要喊一聲皇上駕到,被李老大的一個手勢給制止了,李老大漫步走上台階,爬上殿門上的瞭望台,靜靜地看着眼前廣場上那正在操練的三千人馬。
瞅着這些自己一手操辦起來的三千人馬,李老大的思緒又飛回過去,若非******的崛起,若非這個北方部落難以消滅,他也不會如此用心地在即位開始就着手準備這支精銳隊伍。
回想前朝曆史,在隋朝開皇三年突厥剛分裂時,******的态度一直都很不錯,屈服于前朝,此時******很渺小,沒有什麼實力,它依附隋朝一起制約強大的西突厥,它這是為自己不被西突厥消滅而找了一個靠山啊。
隻可惜前朝皇帝就是一隻笨豬,不趁機消滅剛剛長出萌芽的******,卻要幫助它,扶持它,一起對抗西突厥。
等到前朝起義軍四起局勢動蕩之際,******趁機脫離前朝的統治,開始迅速崛起,奈何前朝壽元已盡,内部混戰,沒有多餘精力去顧及******,就任它崛起,任它在北方邊境掠城占池。
這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從不覺得在自己幼小時深受前朝的保護,才不至于被西突厥再次合并,前朝當時若直接滅了它,或者不管它,此刻的它不是大唐的領土就是西突厥的領土,成為西突厥的領土也沒什麼不好,最多就是突厥分裂後又合并了,日後再找個機會滅了就是。
隻是...曆史沒有如果,白眼狼的崛起已冥冥注定。
前朝混戰時期,各路起義軍紛紛崛起,白眼狼抓住這種時機,不僅侵占邊境各州,還拉攏劉武周、梁師都、窦建德、劉黑闼、高開道等割據勢力,以圖将來在中原增加影響力。
如此也就罷了,它居然還将隋炀帝圍困代州,若非李老大和王世充趕來,恐怕隋炀帝早就歸天了。
李老大雖然認知了******就是一隻白眼狼,但那時候的他還無法與之抗衡,他還記得當年太上皇在太原起兵時,雖用空城計吓退了來襲的突厥兵,但當時的太上皇實力無法與之抗衡。
隻是令李老大無法接受的是當時太上皇居然會向白眼狼稱臣,還與白眼狼達成一個協議,攻打下來的城池土地和人民歸太上皇的,金銀财寶卻隻能給白眼狼,這才使得白眼狼不會吃了自己,唉...懦弱啊,堂堂隋末英雄竟然受曾經幫助過扶持過的白眼狼如此欺負。
自那時開始,李老大就暗暗下決心,日後定要滅了這白眼狼,雖然之前在未起義前也對當時局勢有所了解,知道******比較棘手,但還沒有那種要滅它的決心和壯志,是太上皇的容忍激發了他的熱皿。
隻可惜遲遲沒有機會,在李老大還未強大時,白眼狼卻越發強大了,尤其在武德二年颉利可汗即位後,這隻白眼狼的狼性越發兇猛,胃口也比以前大了,屢次騷擾北方邊境,最可惡的是,他的胃口竟然大到要吞滅了堂堂唐朝!
李老大在玄武門之變中成為太子,地位還沒有太穩時,颉利利用李老大還未除去李建成舊部薛萬徹、羅藝,再度侵略北方邊境,好在後來有突利相助,使用了反間計才扭轉局勢。
武德九年,颉利率十餘萬鐵騎攻打武功縣,使得整個朝廷人心動蕩,好在尉遲敬德在泾陽打敗突厥,才挽回一點尊嚴,可是颉利并不害怕,後來不到一個月李老大即位後,他舉兵攻占渭水便橋,直逼長安,當時李老大扣留了進城威脅的突厥大将執失思力,然後率長孫無忌、高士廉、房玄齡、侯君集、段志玄、獨孤彥雲等六騎到長安城外的渭水便橋南岸,隔河大罵******背信棄義。
颉利可汗等自知理虧,又因為側翼遭襲,大将被扣押,因此才與李老大斬白馬為盟,又送了不少金銀财寶才使得颉利才退兵。
當時這麼做隻是緩兵之計,以錢财迷惑颉利,讓他越發懈怠,而李老大暗中備戰,自渭水以斬白馬會盟回來後,他就違背官員在宮裡不得帶武器的祖制在顯德殿操練這支精銳......
回想過往的一切,李老大感慨萬千,彈指間,十一個年頭便在指間悄悄流走,自太上皇在太原起兵開始萌生滅******的念頭始,不知不覺間,這個夢想直到此刻才有了實現的可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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