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這種人林凡一點都不帶勁,隻錘幾拳他就沒氣了,坐在一邊指着柳三變罵道:“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算怎麼回事,有功夫在這裡哭還不如去想辦法找到那人,救出她們,有本事的男人就不會對着老天怒吼,老天他老人家惹你了?
上輩子欠你了?
還叫他還回來,真是天真!
”
柳三變仿佛醒悟過來,擡起頭一臉茫然地望着林凡,不解道:“什麼那人,什麼救出她們,難道...被蝶戀花詛咒而死了還能複活?
”
“什麼蝶戀花的詛咒,那根本就是騙人的把戲,一切都是人為的,隻要找出這個死變态,就能救出她們...虧你還是讀書人,居然會相信這種東西,看來你的連續落榜是有原因的。
”
林凡的話就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柳三變心上,這一刺沒有把他刺醒,倒是使他有沉迷的姿态,他又變得頹廢了,整個人軟綿綿的靠在門邊,沒有一絲活力,眼眸裡一片空洞,不見光彩。
顯然,柳三變沒有聽進林凡的話,他依然相信四大花魁真的被蝶戀花的詛咒而亡,就因為是詛咒,所以不見屍身,而隻是紙人...這就是詛咒的力量。
他的頹廢模樣不是因為林凡的一番奚落,不是重新刺激他的落榜,他是傷心,感傷四大花魁永遠也回不來了。
看到柳三變如此模樣,林凡隻有無奈的輕歎一聲,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書呆子。
書呆子忽然不呆了,他擡起頭望着林凡,很認真地問道:“你說...一個人生前如果還有一些願望沒有實現,死後還會去實現嗎?
”
林凡沒有回答,他忽然覺得柳三變變得癡傻了,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有沉默地望着他。
柳三變沒有再奢求林凡能給他答案,呆呆地望着天空半晌,眼眸中忽然亮着光,表露出一副堅定的神色,喃喃道:“一定會的,她們一定還記得,一定會如期履諾。
”
他仿佛有了無限的動力,起身就往廳堂方向走去,似忘記了禮貌,沒有與林凡和單雄打招呼。
“這書呆子究竟怎麼了?
”看着柳三變離去的背影,林凡一臉不解,問了問依然慵懶地坐在台階上的單雄,隻是這厮什麼都不知道,搖搖頭繼續喝自己的酒,他的人生似乎隻要有酒,其他的事情就不會再關心。
沒多久,柳三變已從廳堂出來,手上還提着一個竹籃子,沒有往靈堂這裡走來,卻是往門外走去。
林凡緊緊跟了上去,不解地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
柳三變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隻是淡淡道:“死的人都能遵守諾言,活着的人是不是更不應該背棄。
”
“你與四大花魁有約?
”
柳三變沒有回答,沉默...有時候就是一種答案。
林凡道:“你都确信她們已遇害...可死了的人又怎麼會再赴約?
”
柳三變淡淡道:“不論她們能否赴約,至少活着的我總要去去,也許...她們一直在那裡等着我呢,雖然看不見,祭奠總是要的。
”
今日是柳三變與四大花魁相約之日,隻是他們曾經歡笑一堂,如今卻隻能陰陽相隔,人生的悲哀或許也是如此吧。
林凡有些擔心柳三變會做出什麼事,所以他就跟着柳三變走了,當然,他這樣跟着也心存一絲僥幸,希望那隻黑手心存憐憫,能在永久享受四大花魁前滿足她們這一願望...也正因為如此,柳三變很有可能會有危險,那隻黑手會滅口,讓四大花魁活着的消息隻有死人才能知道。
這是一次機會!
林凡很期待,又很激動。
單雄腰間的酒葫蘆空了,沒有酒可享受的他就不會那麼懶洋洋的,很快就跟上林凡和柳三變,三人一路沉默着往蘇州城外而去。
柳三變沒有雇馬車,林凡不喜歡走路,所以他雇了一輛馬車,單雄雖然不怕走路,可也上了車,唯有柳三變死不上車,不知是傷心的緣故還是依然在生林凡冤枉他的氣。
蘇州城外有一處地方很美,屋子前方面臨金源河,後方綠草茵茵,氣清地靈,于蘇州城外是另一處風景。
周圍風景雖美,處于美景中的兩間小屋落并不怎麼樣,談不上豪華,也不是很簡陋,亦無其他特别之處,看起來與蘇州城内的民宅沒什麼區别。
踏進這裡,瞅着眼前兩座孤零零的屋子,林凡就很自然地想到這是柳三變與四大花魁的私會之所,他不禁多瞧了落魄書生一眼,想不到像他這麼一個**絲居然也有如此春意黯然的時候。
林凡算是局外人,他的心情沒有柳三變這位局内人那麼傷懷,當看到一直沒有笑臉的柳三變那張臭臉後,再好的欣賞之心也會被打亂,好好的興緻也就随風而散了。
并排着兩間小屋門窗緊關,顯然沒有人在裡面,很顯然,四大花魁還未抵達,柳三變似乎也不着急,走向左邊屋子,輕輕推開門。
剛才進入這裡的一路上,林凡都在特别留意周邊情況,想看看那位幕後黑手是否已帶着四大花魁出現,隻可惜很失望,一路上四周連個人影都沒有,唯有小林子中的樹梢間有鳥兒時而飛掠而過,時而鳴叫幾聲。
看到眼前屋子間靜悄悄地樣子,林凡就确定那黑手還沒有将人帶來,尤其看到柳三變所打開的這間屋子的桌椅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他就更加确信四大花魁沒有來過...柳三變與四大花魁也很久未來過。
柳三變默默地在屋子裡打掃,那張臭臉看不出什麼悲傷,看似平靜...悲傷的極緻豈非就是平靜?
林凡可沒有這麼勤快,他慵懶地坐在門檻上靜靜地觀察四周,想找到那幾個靓麗的身影,可周圍隻有綠草茵茵,流水潺潺。
單雄相對來說就潇灑多了,躺在金源河邊的一處草地上,以酒葫蘆作枕,悠閑地欣賞明亮如鏡的天空,潇灑而快樂,好像很少有事情能夠吸引他的注意,也很少有事影響他的情緒,與他相處這麼久,林凡也隻不過在半個多月前見到他第一次憤然離去。
林凡不知道單雄的過去,也不知道他的心态為何如此好。
不以物喜不以已悲,這是一句有名的古詩,很多人都想自己能達到如此修為,自己的情緒不受外界所影響,可很多人都做不到...單雄卻幾乎做到了。
在他這種年紀,能如此逍遙自在的人并不多,他如此無憂無慮地樣子難道是因為所追求的很少?
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煩惱?
可是他又為何如此嗜酒如命呢,一個正常人會有這種愛好嗎?
林凡不懂,所以他沒有怎麼去揣摩單雄這個人,他既然沒有跟林凡說什麼,林凡也不會八卦一樣刨根問底,隻要他對自己無異心就好。
讀不懂單雄這個人,就去讀讀柳三變這個人,讀人...這是林凡實在無聊的情況下所做的功課,否則如此呆坐在這裡,又無法入眠,無法令頭腦安靜下來,總需要動動腦,他不喜歡讀周邊花草,隻好讀讀人了。
在林凡眼裡,柳三變與單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從柳三變身上看不出絲毫灑脫之意,看到的隻是落魄的景象,得意時就會忘了行,喜歡自吹自擂,失意時闆着一張臭臉,也不知是不是擺給老天爺看,此刻林凡可以想象得出,當初柳三變落榜時想必也是如今這幅嘴臉。
此人雖情緒波動較大,無法做到前人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不過倒是個細心的男人,一個大大咧咧的男人是不會将桌椅擦拭得那麼幹淨,做起家務會那麼認真的...也許,四大花魁喜歡他的就是這一點?
打掃完這間屋子,就去打掃另一間,當做完這一切,柳三變才回到左邊屋子,搬出桌子,将竹籃子裡的東西都端上來,擺在桌子上,還點上香。
林凡沒有注意柳三變對着天癡癡噫語,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一桌菜肴上,香味随風而來,更令他口水直流,雖然這些菜肴他早已吃過,不過在此荒野上,無其他食物可食,這些就是人間美味了,尤其是臨近午時之際。
柳三變哭哭啼啼一陣後,就要準備收拾桌子上的食物,他的祭祀已完成,可就在這時,響起一道悠悠地聲音。
“我們都還沒吃就收起來了?
莫非柳郎的情意隻是做給天看的?
”
這道突兀的女子聲音令柳三變非常驚懼,他驚慌地四處瞟着,當發現自屋子旁邊走出一位妖豔的女子時,他臉上的驚恐之意更濃,驚呼一聲“鬼呀”就躲進桌子底下,不敢擡頭。
雖然在這寂靜的荒野突然出現一道聲音令林凡有些心驚,可在看到了右邊屋子邊的那道妖豔的身影時,心中的一點驚意也就随風而散了,倒還有些絲絲竊喜。
眼前的妖豔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聆音閣的棺材裡離奇變成紙人的趙邀月,此刻的她穿着她最喜歡的連衣短裙,将她完美的身材完全顯現。
她的臉上還是帶着妩媚的笑容,從她的舉止看...她的心情很好。
她的身後又出現了其他女子,錢依依、孫楚楚都一身鮮豔打扮自屋子邊走了出來,最後出來的是一位一身白衣的女子,此人一出來,林凡就覺得眼前一亮,她的容貌雖無法與薛濤相比,可在這四人中,還是她最美。
她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整個人看起來安安靜靜地,潔白的臉上挂着淺淺的微笑,更将她靜如處子的姿态淋漓盡緻的顯現出來。
這個女子比較陌生,應該是傳說中的李詩詩,果然如别人口中所言一樣,她是那麼的安靜,那麼的溫柔。
看到聆音閣四大花魁齊現身,林凡就來了精神,起身時四處瞟了幾眼,卻未發現有任何異常,看不出有隐藏四周的暗黑高手,向單雄示意時,他輕輕搖搖頭表示四周沒有絲毫危險。
單雄的敏銳力林凡深信不疑,既然他說四周沒有危險,那就沒有,可是...林凡想不明白,那隻黑手不想要滅口嗎,難道他想讓四大花魁活着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
又或者他想在林凡等人歸途中截殺?
又或是忌憚有單雄這麼一個高手在身邊不敢立馬出手,伺機而動?
林凡的眉宇越皺越深,很多事情他都想不明白,哪怕是眼前的四大花魁所表現的快樂,他也很難分清到底是真的快樂,還是故意強顔歡笑,可看她們的神态都是那麼的自然。
四大花魁笑盈盈地走到木桌前,她們沒有看桌子上的豐富的菜肴,而是俯視桌子下的柳三變。
看着柳三變卷縮着身子躲在桌腳的樣子,趙邀月妩媚一笑,道:“看來柳郎的情意并不真切啊,擺這麼一大桌美食供我們幾個姐妹吃,可我們來吃時,你卻怕成這樣...啧啧,你真的愛我們麼?
”
趙邀月俯身看着埋頭哆嗦的柳三變,輕笑一聲,道:“我們幾個姐妹都死了,你一個人留在世間也寂寞傷心,與其如此,不如跟我們走吧。
”
她伸出細細的白手抓住柳三變的肩膀,剛一觸及,柳三變驚呼一聲,連滾帶爬地向金源河邊而去,躲到河邊一棵柳樹下陣陣發抖。
四大花魁似乎專門是來索柳三變命的,她們又圍到那棵柳樹下,趙邀月笑呵呵的想要繼續捉弄柳三變,卻被李詩詩阻止了:“不要再吓他了,吓出人命可就不好了,适可而止。
”
她走近一步,柔聲對柳三變說:“柳郎無需害怕,其實我們不是鬼,我們是好端端的人,我們...并沒有死。
”
李詩詩的話又溫柔,又具有活力,柳三變似非常相信李詩詩,他緩緩轉過身,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四個美人,端詳了半晌才慢慢起身,說話還是有些木讷:“你們...真的沒死?
真的不受蝶戀花的詛咒?
”
李詩詩搖頭含笑道:“那隻是一個幌子而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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