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救命之恩
阿離沒有應聲,徑直起身走到屋門口,開口說道:“遲了麼?
”
連四答道:“屬下無能,輾轉許久,于一條小溪中,尋到一條小船。
但是,并沒有見到上官碩或者上官府的其他人,因此,不知是死是活......”
“知道了,去看看大夫為何還不來?
磨磨蹭蹭到什麼時候!
”
“是。
”
連四走後,阿離便又折回了屋裡。
“爹......娘......”
翎兒還在發着高燒,昏迷不醒,嘴裡不停說着胡話。
阿離對扶蘇說道:“上官碩下落不明,可能是逃掉了。
”
“那就好......”
聽聞此消息,扶蘇總算松了口氣。
“大夫來了!
大夫來了!
”
随着門外的叫喊聲,很快便見連三領着敬王府的大夫進門而來。
天已大亮,許夢婕帶着上官碩來到了自己的住處。
上官碩一直抱着懷裡冰冷的孩子,不肯撒手。
“上官碩,你别這樣!
”許夢婕伸手去奪,他慌忙閃開。
“她已經死了,你再這樣抱上一年,她也不可能會醒過來的!
!
”許夢婕不敢再去奪,他那可憐巴巴的眼神,讓人看了不禁感到無比心酸。
沉默了片刻,上官碩忽然開始抽泣起來。
這是許夢婕第一次見他這樣,他也有軟弱的一面。
許夢婕轉進裡間,取了一件厚厚的外衫,輕輕走到上官碩身邊,将外衫輕輕搭在他肩上,又轉去竈房生火煮飯。
上官碩沉重地舒了口氣,擡起衣袖擦幹眼淚,将懷裡的孩子抱得更緊了些。
得铛者得天下......
這些年來,他時刻在心中謹記這句話。
可是這铛非但沒有助他得天下,反而卻害了他全家。
“不行!
”
他忽然想起什麼來,抱着孩子的屍體,直奔門外。
外衫落地,許夢婕聽到聲響,慌忙追了出來。
“上官碩!
你去哪?
”
許夢婕幾步便追上了他。
“我要去給我爹娘收屍。
”上官碩答道,“去給柔兒收屍......給上官府所有人收屍......”
“你夠了!
”許夢婕用力推了他一把,他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孩子的屍體滾落到地上。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
”許夢婕眼含淚水,緊蹙雙眉,指着上官碩說道,“你連站都站不住!
還想去給你爹娘收屍?
我看你去送死還差不多!
!
”
“上官碩......”許夢婕歎了口氣,接道,“從我被逐出上官府,也許直到現在,你才想起我來吧?
你知道嗎?
當初我走投無路,變賣了我娘給我做陪嫁的金手镯,買下了這塊地,在街上接了一家酒坊......那個時候我已經身無分文,我身敗名裂,我差一點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我不能死,因為我還有一個弟弟,因為我還有皿海深仇未報!
”
“所以,你必須好好活着!
好好振作起來!
”
許夢婕快步走到牆角處,拾起一把小鏟子,跑到一棵大樹下,開始奮力撅起土來。
上官碩木讷地看着她。
這裡,會成為埋葬小蘇的地方。
小小的身體,裹在薄薄的草席中,深深地掩埋于地下。
“這樣會不會冷?
”上官碩似笑非哭地說道,“死了,應是不會感覺到冷熱了......”
徐猛擊沒有說話,她默默地做着這一切,在上方上了一層幹稻草。
“這樣,就不會冷了。
”
許夢婕轉過頭,微笑看着上官碩。
她的面紗不經意滑落,上官碩從未如此仔細看過她,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對她不再那麼反感。
“謝謝你......”
上官碩緩了緩神,接道,“如果不是你,還有陸雲飛......恐怕,我早就死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夫妻一場,我們之間,何必這麼客氣?
”許夢婕刻意扭臉,将有傷疤的一面轉到一邊。
派去的刺客無一生還,聽聞此事,花陌羽心痛不已。
“都殺了嗎?
屍體都在嗎?
”
慕容仙總是比他考慮得周全。
來報的侍衛答道:“回皇後娘娘的話,除了次子上官碩,以及孫子上官翎,上官府其餘人等,皆已死亡。
”
“上官碩......”慕容仙努力回想,片刻才說道,“那玉玺呢?
找到了嗎?
”
“回娘娘,尋遍了整個上官府,就差挖地三尺了......還是沒有找到......”
那侍衛小聲地回應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
”
慕容仙自從執掌鳳印,越發比從前沉穩大氣許多。
“派出去這麼多人,竟然還是有漏網之魚!
”花陌羽猛拍了一下桌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皇上息怒。
”慕容仙上前安撫他說,“一個小孩子而已,長大了,也就忘了......至于上官碩,臣妾以為,一個肺痨子,能有什麼大的作為?
皇上這些天操勞過度,好好歇息歇息吧!
”
“朕也想歇歇......”花陌羽忽然想到什麼,接着說道,“可是眼看父皇停靈即将七日,朕隻有把這一切事物都處理妥當了,才能安安心心坐在這把龍椅上!
”
“皇上說的是!
”慕容仙說道,“不過這件事,就交給臣妾來安排吧!
臣妾看着陛下操勞,真的是心疼......”
花陌羽欣然一笑,輕柔地握着她的手說道:“辛苦你了!
”
小翎兒昏睡了一整日,直到黃昏方蘇醒過來。
“爹!
”他醒來時,還在喊着上官慕。
“小公子醒了!
”
曉蘭與默默正在外面候着,聽到動靜,慌忙走了進來。
“别過來!
”翎兒聽到腳步聲,慌忙拉着被子往角落裡蜷縮了過去,“走開!
不要殺我!
你們走開!
走開!
!
”
“小公子!
”曉蘭微笑着說道,“小公子别怕!
小公子現在很安全!
你看!
這裡是你姨娘的寝房,你看,溫暖又安全!
誰都進不來!
”
“姨娘?
”翎兒忽然想起來,她還有個姨娘。
“那你叫我姨娘過來!
”他小心地将半個腦袋露出來,喊了一聲,又重新将腦袋縮進了被窩裡。
默默轉臉看了眼正在外面軟榻上酣睡的扶蘇,她實在太困了,還不容易才睡下,默默不忍心叫醒她。
許是說話的聲音将扶蘇吵醒,她忽然睜眼,極不情願地坐了起來。
“翎兒醒了嗎?
”
扶蘇蜷縮在被子裡,開口問道。
默默正好在一旁,見扶蘇醒來,慌忙取來了外衫幫她披上。
扶蘇穿上靴子,往裡面走去。
曉蘭慌忙對扶蘇說道:“他精神好着呢!
一醒來就吵着要見小姐!
”
“是嗎?
還以為把我這個姨娘給忘得一幹二淨了呢!
”扶蘇感慨了一句,想起上官府被屠之事,心中便隐隐作痛。
聽到說話聲,翎兒才小心地将腦袋探出來,看着扶蘇。
“還不出來......”
“姨娘!
嗚......嗚......姨娘......嗚......”
他忽然一把掀開被子,從裡面竄出來,跳下床,奔進扶蘇懷裡,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