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我已經娶妻了
外面的空氣,夾雜着令人難以忍受的寒冷。
輪椅在門外止步,星兒側耳聽着屋内的說話聲。
正在說話的,應是叔父逍士明。
他豪放地笑了一聲,說道:“離公子文武雙全,氣宇不凡,如今已成立家室,隻待封王封候,日後......”
“二弟!
”逍士戰不悅地打斷他,轉臉又接着說道,“二弟說的是!
将才須委以重任,否則,不是屈才了嗎?
”
“阿離一心向往平淡生活,受不得重任,更不想封王封候。
”阿離平靜地說道,“皇上不僅僅是天子,更是我的叔父,侄子為叔父分憂,理所應當。
”
“是是是!
”逍士明慌忙斟了一杯酒,起身彎腰對阿離說道,“在下敬佩公子,敬公子!
”
“不敢。
”阿離起身,舉杯回應,“恭敬不如從命。
”
琴聲絕,衆人拍掌叫好。
董七七回到位子上,斟了一杯酒,舉杯對着阿離說道:“公子,初次見面,七七敬你!
”
連三暗暗發笑,輕咳了兩下。
董七七擡起衣袖,一飲而盡。
他擡眼看了連三一眼,從始至終,眼中帶着笑意。
阿離也已經飲盡,剛坐下來,便閉目思索了一陣。
“不知敬王殿下與敬王妃二位,近來可好啊?
”
逍士戰隻道是阿離困倦了,急忙挑起了話題。
阿離微微歎氣,答道:“父王母妃都很好。
”
四周一片寂靜,場面竟有些尴尬。
阿離緩緩起身,擡手按了按太陽穴說:“這酒真烈!
怎麼才這麼點,我就開始暈了......一定是近來飲酒少了,酒量也跟着下降......”
“來人!
”逍士戰慌忙起身,吩咐候命的士兵說,“快帶公子去歇息!
”
“那阿離先失陪了。
”
阿離略帶歉意地說了一句,便由連三攙着,跟随士兵走了出去。
星兒眼看着他走進不遠處的營帳,眼中泛着光亮,卻是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進去啊?
”
逍天淩從後面追了過來,看到星兒待在外面,低聲問了一句。
“我突然頭好痛,我想先回去歇息了。
”星兒眼也不擡地說道,“紫兒,我們回去。
”
逍天淩看着紫兒将輪椅調整了方向,暗暗歎氣,轉身走進了主營。
門簾散落下來,發出沉重的響聲。
星兒轉過頭瞄了一眼,輕聲說道:“紫兒,我要先去看看我弟弟。
”
“是。
”紫兒輕聲應道。
連三正在收拾東西,阿離躺在矮榻上,棉被随意搭在身上。
他不能閉眼,一閉上眼睛,扶蘇的音容笑貌便會充斥腦海。
這個傻瓜,傷好得怎麼樣了?
她現在在幹什麼呢?
是坐在門口嗑瓜子透氣,還是在屋子裡又唱又跳?
又或者跟他一樣,在思念着對方?
抑或都沒有,抑或她正在與太子談天說地,增進感情?
扶蘇想告訴他,她時刻都在思念着他。
她在牆上挂了一張宣紙,每日晨起,就會在上面畫一個圓圈。
到今日,已經畫了三十三個。
他不在,她便時刻擔憂。
整日把自己關在他的房中,翻閱他曾翻閱過的書卷。
有時,她坐在桌前,看着書,常常把自己想象成是他,想象一下,他正在看書,她忽然從門口走進來。
“扶蘇,快來。
”
她坐在那裡,看着假想的自己。
他的那些兵器,每一樣她都試過。
每一樣都很重,她從拿不動,變成漸漸地能耍上幾下。
她還會穿上他的衣服,好像那樣,就會覺得他依然在身側,從未離開。
她像是病了一樣,并且病入膏肓。
有時,她想起他可能不會再回來,便禁不住悲從中來,哭得特别傷心。
“不要......不要哭......不要......”
不知不覺,阿離便睡着了。
夢醒時分,他自覺濕了眼角。
轉頭看向窗前那個橫入眼簾的身影,他的唇角幸福地上揚了起來。
扶蘇......
他向着那個身影擡起了手指,立即便有人前來,推着那個身影來到他面前。
“阿離,你醒了?
”
星兒抓住他的手,他看清了眼前人,本能地将手迅速抽了回來,放進棉被中。
星兒對紫兒說道:“紫兒,你先出去吧!
到門口把守,我與公子,有私密的話要說。
”
“是。
”
紫兒默默退了出去。
“阿離......”
紫兒出去以後,星兒往前探着身子,擡手欲撫摸阿離的臉頰,阿離卻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躲開了她。
“......”
星兒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會,片刻,她将手收回,傷神地問道:“我連碰,都碰不得了嗎?
”
“她在不在,我都是一樣的。
”阿離回道,“我已經娶妻了,不再是那個小孩子了。
”
“那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我們是姐弟啊!
”星兒忽然凝噎着說道。
“我已經告訴你了!
我已經娶妻了,娶妻了,姐姐不懂嗎?
”
阿離坐起來語氣決絕地說了一句,始終與她保持着距離。
“可是我們不是親姐弟啊!
我們毫無皿緣關系啊!
”星兒搖了搖頭,意志堅定地說,“敬王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你是闵娘的兒子?
”
“我是她的兒子,永遠都是。
”阿離應聲說道,“王妃已經告訴我,闵娘她隻是我的養母,我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
”
“那樣不是更好?
”星兒扯動了唇角,驚喜地說,“那樣,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
阿離緊蹙雙眉,看着她說:“姐姐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
我已經有了妻子,這就意味着我心中已有所愛,我這輩子......”
“我不要聽!
不要聽!
你不要說!
不要!
”星兒忽然情緒失控起來,她捂着雙耳,痛哭流涕,“求求你,别說......别說出來......”
阿離沉重地舒了口氣,說道:“我希望你好自為之。
”
“好自為之......呵,這麼多年的等待,就換來一句好自為之?
”星兒抽了抽鼻子,梨花帶雨地說,“這麼多年,每一刻,對于我,都是一種煎熬。
如果可以,我情願早些死去。
”
“你清醒一點吧!
好好想想,看看自己究竟該做些什麼!
”阿離神情嚴肅地對她說,“輕生,是蠢女人才會有的想法!
”
“你知道嗎?
”良久,星兒暫且止住了哭泣,接着說道,“父王之所以放心我嫁給他,是因為,他根本不是個男人,有些事,根本做不了。
”
“你的意思是,直到現在,你還是清白之身?
”阿離也緩和了心緒,他微笑着說道,“如此甚好,這樣,日後你還能嫁個好人家。
”
“......”星兒的鼻翼動了幾下,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接着說道,“你變了。
”
阿離穿上鞋子,起身說道:“我從來沒有變過。
”
說完,他轉身走到門口,掀開簾子,對紫兒說道:“郡主身體不适,送她回去歇息。
”
紫兒點了點頭,快步走進去,把星兒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