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棄子
他腦中亂做一鍋粥,他沒有那麼強大的兵力,守着一座空城,要如何應對前後夾擊的敵人?
扶蘇想知道他的計策,隻是想提前想好全身而退的計策,并非怕敬王忽敗下陣來。
然而從一開始的相遇,便注定了她最終不能全身而退。
即便能退回到從前的位置,也早已是物是人非,舊情不在。
滿城風雨,人心惶惶。
阿離獨自架勢馬車,臨走對連三和連四吩咐說:“你們兩個,帶他們先走,我去一趟敬王府。
”
“王爺小心!
”
連三沖着匆匆而去的馬車喊了一聲,與連四對視一眼,一同轉身折回了俊賢王府。
為方便出逃,曉蘭與默默隻收拾了一些細軟,一人各背了一大包。
“蘭姨娘,默姨娘,我們這是要去哪?
”小翎兒好奇地問道,“我們還會再回來嗎?
”
“小翎兒,我們必須盡快去蘇南找敬王爺。
”曉蘭拉起他的手,“快走吧!
再晚就來不及了!
”
“等一下!
”
小翎兒轉臉看到台子上放的泥人,其中一個,是照着扶蘇的樣子細心雕琢而成的。
他掀開兇前的衣衫,把泥人放在兇前。
“你們要去哪啊?
”許蜜耳眼看着馬車疾馳而去,隻恨自己身子笨重,“你們去哪?
發生了什麼?
人都去了哪裡?
”
“王妃!
敬王爺造反了,很快就會有官兵到府上來抓人!
”許雲已收拾好了行囊,他對許蜜耳說道,“王妃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找馬車!
”
“許雲!
”許蜜耳沖着他遠去的背影喊道,“許雲,你快點回來!
”
家丁丫鬟也都在奔走相告,四散逃竄。
海明茹尋來了兩匹健馬,梓旭不慌不忙地上了馬。
二人一副男子裝扮,許蜜耳從未見過這樣的梓旭。
“王妃身懷六甲,不宜乘馬。
我們就先走一步,王妃保重。
”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此刻,許蜜耳方後悔為何不提前為自己鋪路。
“王爺!
我還有王爺!
”
許蜜耳忽然想起,阿離方才說他要去敬王府,如果此刻前去敬王府,一定能找到他。
敬王府的境況,與俊賢王府一般無二。
敬王妃安安靜靜地坐在桌案前,正在給籠子裡的鳥兒喂食。
阿離急促的腳步聲,吓得鳥兒受了驚,在籠中亂飛一通。
阿離站在敬王妃面前,敬王妃微微一笑,歎氣說道:“人,還不如鳥。
鳥兒一雙翅膀,想飛到哪,就飛到哪......”
“王妃哪裡來的閑情雅緻!
眼下還是逃命要緊!
”阿離轉頭對蘇麗說,“蘇姑姑,快帶上王妃跟我走!
”
敬王妃深深呼出一口氣,對阿離說道:“你走吧!
王爺說了,看到你們手足相殘,他就開心了。
你的命,是王爺給的,現在,王爺要把它收回。
”
“我的命,是我娘給的!
”阿離咬牙說道,“王妃自便吧!
”
說完,阿離便轉身離去。
“王妃這是何必呢?
”
蘇麗滿面愁容地看着敬王妃。
敬王妃微笑看着她,問道:“蘇麗,你害怕嗎?
”
蘇麗回道:“老奴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
敬王妃會心一笑,轉過臉,望着院子裡奔走的身影,此刻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阿離一路飛奔至花田,卻見文兒已收拾好了行囊,正攙着闵娘從花房裡走出來。
“王爺!
”文兒攙着闵娘,走到阿離面前。
闵娘疑惑地擡頭望了眼陰沉的天,皺着眉頭問道:“哎呀,這是怎麼了?
這是要去哪啊?
”
她忽然将手抽回來,搖了搖頭,轉臉望着那片虞美人說:“我不能走!
我得留下來!
我不能再和娘娘分開。
我得留下來。
”
阿離慌忙攔住她,看着她的眼睛,認真說道:“再不走,我們就都逃不掉了!
”
“不。
”闵娘轉頭看了文兒一眼,繼續對阿離說道,“你們走吧!
我這輩子,一半的光陰,在宮中度過,剩下的光陰,就都留在了這裡......我哪也不想去,你們走吧!
快走吧!
”
“娘!
”阿離動情一聲輕喚,闵娘不禁紅了眼睛。
阿離望着她的背影,擰着眉頭說:“沒有哪個兒子,會為了自己苟活,而抛下自己的娘親!
文兒!
你來背闵娘!
”
“是!
”
文兒連忙跑過來,二人攜同闵娘,火速趕往敬王府的大門口。
才上了馬車,文兒忽然想起敬王妃,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敬王妃她......”
阿離一面上車,一面回道:“她執意要留下,量花陌羽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
“王爺!
王爺!
”
不遠處傳來焦急的呼喚聲,阿離扭頭望去,原是許蜜耳趕了過來。
“王爺!
不要走!
不要抛下我啊!
”
她瞪着驚懼的一雙大眼,發冠不整,涕泗橫流。
“快上來吧!
”
“太好了!
我就知道,王爺一定不會抛下我不管的!
”
此刻若是阿離抛下她,便等同于間接殺了她。
臨行之前,阿離懷着僥幸的心理,朝着敬王府的大門望了一眼。
如果敬王妃這個時候出來,還來得及。
許雲早找到了馬匹,本打算一走了之,但一想到許蜜耳還懷着孩子,登時擡手,給了自己兩嘴巴子,扭頭又折了回去。
可當他回到俊賢王府時,整個宅院冷冷清清,所剩無幾。
“蜜耳!
蜜耳!
”
他跑進玉香坊,許蜜耳不在裡面。
四處快速地找了一圈,也是了無蹤迹。
今日這天,陰沉得可怕,似是一場狂風驟雨即将來臨。
扶蘇在半路攔住了陳叔寶,她知道這個時候無論她說什麼,花陌羽也是聽不進的。
相反,她越是替阿離說話,越容易激怒花陌羽。
“阿寶!
抓到叛賊親信了嗎?
”扶蘇并未直接提及阿離的名字。
陳叔寶回道:“已經去抓了。
很快,就會有結果......”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扶蘇知道這樣磨蹭下去純屬浪費時間,“如果抓到花陌離,你能不能放了他?
能不能......就說他已經逃了?
”
“蘇妃娘娘......”陳叔寶為難地說道,“皇上有令,隻要花陌離一人,其餘的,不過是陪襯罷了!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
原諒叔寶,不能答應娘娘的請求。
”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會活着!
”扶蘇眼中泛起光亮,微蹙眉頭說,“那件事,是個誤會。
就算你不救我,我也不會死的......如果不是你把我半路救走,今日我也不用被困在牢籠中!
”
“我救了你,從來不奢望你會感激,可你卻說出這種忘恩負義的話?
你放心,除非他誓死抵抗,否則,沒有人敢傷他性命。
”
陳叔寶暗暗咬了咬下唇,丢下扶蘇,轉身離去。
扶蘇隻怕,以阿離頑強的性格,一定會抗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