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京北城外的官道兩旁有驿館也有不少客棧，景陌一行人沒有住進驿館裡，而是花錢包下了一家不算大，位置相對而言也偏僻的客棧。

　　玉小小還沒走到客棧，人在官道上就看見在客棧門前的空地上徘徊的景陌。

　　“景陌，”玉小小坐在馬上沖景陌揮手。

　　景陌尋聲望過來，看清楚來人後，忙就沖玉小小道：“公主，快過來。
”

　　“去吧，”顧星朗替玉小小拉住了馬缰繩，他看景陌的樣子，也許無歡的情況不好了。

　　玉小小飛身到了景陌的跟前，還沒說話，就聽景陌說道：“公主，你跟我來。
”

　　見景陌腳步飛快地往客棧裡走，玉小小皺眉道：“是不是無歡不好了？
”

　　景陌點頭道：“是。
”

　　玉小小把景陌的手一拉，說：“那你還走什麼啊，告訴我，無歡住哪間房。
”

　　客棧裡裡外外都站着侍衛，每一間房門都是緊閉，明明有很多人在，但整間客棧在夜蟲的鳴叫聲中，顯得寂靜無聲，似乎是空無一人。

　　客棧隻有四間上房，無歡住着的上房，在二樓走廊的最盡頭。

　　玉小小走到門前，伸手就推開了門，沒有聞到她想象中的皿腥味，随着門開，迎面撲向玉小小的，是一股肉類腐爛的味道。

　　“與我争位的景阡是假的，”景陌跟玉小小站在了床榻前，低聲跟玉小小道：“我不知道假扮景阡是什麼，國師說那是一個修邪術的人，穿上了景阡的皮。
”

　　玉小小一邊掀被子，看無歡的傷情，一邊說：“靠，你那邊也出現無皮怪物了？
”

　　景陌說：“你也遇見這種東西了？
”

　　玉小小說：“遇見了，我家裡就關着三個呢，老道也說他們是練了什麼邪術的人，說他們長生不死，隻是隔一段時間要換身人皮穿。
”

　　景陌這會兒顧不上多問，跟玉小小道：“國師替我擋了那怪物一掌，若不是國師，我已經死了。
”

　　無歡沒有穿上衣，整個上半身都纏滿了紗布，白紗上浸着膿皿，沒有了被子的阻擋後，那股腐爛的味道更是讓人窒息。

　　景陌說：“他兇口被那怪物打了一掌，當時無事，可是過了一夜，他的兇口那裡就看着潰爛，太醫跟我說是中毒，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毒。
”

　　玉小小開始動手飛快地拆紗布。

　　景陌接着道：“前天他的傷情突然就又加重，原本隻是兇口那一處地方，前天整個上半身都開始潰爛，我沒辦法，帶着他騎馬趕過來。
”

　　玉小小看一眼無歡沒有戴面具的臉。

　　景陌說：“他喘不過氣來，所以我就将他的面具拿下了。
”

　　玉小小說：“我一直說，要幫他治臉上的傷呢。
”

　　景陌拉一下玉小小的衣袖，說：“公主，你能保住他的命嗎？
”無歡的臉是好看還是醜陋，這對景陌來說一點也不重要，景陌在乎的是無歡的命。

　　玉小小沒說話，将纏裹在無歡身上的紗布一起拿掉，無歡已經完全潰爛，看不到一塊完整皮膚的上半身，出現在玉小小的面前。

　　景陌說：“照這樣下去，他遲早全身潰爛而死。
”

　　玉小小說：“他就是挨了一巴掌？
”

　　景陌點頭。

　　“那那個怪物呢？
”

　　“被國師下令用了火刑。
”

　　“死了啊，”玉小小說：“你有看過那怪物的手嗎？
”

　　“沒有皮膚，隻是一堆紅肉罷了，”景陌說。

　　玉小小把随身帶的醫藥包放到床榻上，拿出手術刀，消了毒，挑破了無歡身上的一個膿包。
大股紅黃相間的膿皿從膿包裡流出，從這個膿包的破口看下去，玉小小甚至能看見無歡的肋骨。

　　景陌說：“公主，你能救他嗎？
”

　　“清創，消毒，”玉小小說：“先做常規處理，具體的，我要去問問我家的那三個怪物，既然都是怪物小夥伴，無歡是怎麼回事，他們應該知道。
”

　　景陌說：“我讓大夫過來幫你？
”

　　“不用了，”玉小小說：“無歡不想讓太多人看到他的臉吧？
”

　　景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大夫來看無歡時，他都是在無歡的臉上蓋一塊手帕。
“我這裡的太醫給他用的都是上好的傷藥，隻是現在看來，對他的傷全無效果。
”

　　玉小小說：“他的那些爛皮不能再留着了。
”已經壞死的皮膚，那就必須得盡快處理掉才行，無歡的病情惡化，在玉小小想來，應該是大夫們想盡量保住無歡身上的皮膚，不敢将大塊的皮膚割除造成的。

　　景陌說：“太醫跟我說，沒有皮膚，國師會死得更快。
”

　　玉小小也歎了一口氣，在對付感染無能為力的世界裡，病人和大夫都很悲劇。
明明已經把青黴素的制作方法公布于衆了，可玉小小到現在也沒聽說，哪個國家把青黴素做出來了，就更别提讓抗生素家族添丁進口了。

　　“準備熱水，”玉小小跟景陌說：“我先給無歡做個清創。
”

　　景陌點了點頭，轉身快步往房外走。

　　玉小小坐在無歡的床前，聽着景陌站在走廊裡吩咐侍衛們去拿熱水來。

　　無歡緊閉着的雙眼微微動了一下，開啟了小小的縫隙。

　　玉小小忙就低聲喊道：“無歡？
”

　　無歡國師勉強将雙眼睜開，看着玉小小，半天才動了動嘴唇，看嘴型，是在喊公主。

　　玉小小說：“說不出話就不要說了，無歡你别怕，我來了，我會給你治傷的。
”

　　無歡國師将雙眼又合上，過了一會兒猛地一睜眼，氣若遊絲地跟玉小小說：“莫問控制驸馬的器物，是一種銅，銅鈴。
”

　　玉小小從衣帶裡拿出一串風鈴來，跟無歡說：“是不是這個？
”

　　無歡這會兒連呼吸都痛楚，但是看清了串在風鈴間的兩個小銅鈴後，無歡國師還是身體輕顫，愕然道：“怎，怎麼會？
”

　　玉小小說：“這個糟心事說來就話長了。
”

　　“公主？
”門外這時傳來顧星朗的聲音。

　　玉小小把風鈴又收進了衣帶裡，應了一聲：“在呢。
”

　　無歡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擡手抓住了玉小小的手，低聲道：“不要想着這個銅鈴，不要讓驸馬聽見它的聲音，它救不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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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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