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懷孕
所有人都愣住了,沒人想到玉初真的那麼幹脆的就殺了皇後。
“管彤…”
老皇帝一聲痛呼,忽然急促的咳嗽,鮮皿不停的從口中溢出來,仿佛要将渾身的皿都流幹。
然後他疾走兩步,忽然渾身一僵,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皇上…”
身邊的人膽戰心驚的驚呼。
“父皇,母後――”
慕子旭此時方才回神,發出歇斯底裡的呼喊。
他下意識的要奔跑過去,卻忘記了兇前是蘇淺璎的青霜劍。
這麼一跑,就将自己的心髒,送了上去。
他呼聲戛然而止。
蘇淺璎怔了怔,随即漠然的抽出劍。
噗……
鮮皿汩汩而出,像是開閘的水龍頭。
他面色蒼白,單膝跪在了地上,眼睛卻看着前方。
老皇帝倒在皇後身邊,顫顫巍巍的,握住了她的手。
皇後還留着最後一口氣,似乎有什麼放不下,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間,兩人四目相對,都露出釋然的笑。
我辜負了對你的承諾,沒能給你安穩的人生,讓你半生在喧嚣陰謀裡憔悴直至心如死灰。
半生大起大落,愛恨糾葛。
到這一刻,終于能夠履行當日誓言,白頭偕老,生死同寝。
一代帝王,一國之母,就這樣,隕落。
沒有高床軟枕,沒有百官恭送,隻有滿地屍首與洗不淨的鮮皿,和這一日格外陰沉的天空。
“父皇…母後…”
慕子旭慘白着臉,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眼神裡翻滾着複雜的情緒。
悔恨,痛苦,無奈,蒼涼…最後都化為一抹釋然的寂靜。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重重宮門,看着一望無際的屍體和鮮皿。
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個無限循環的噩夢。
皇宮,權利,江山…全都是…一場空。
他自嘲一笑,閉上了眼睛。
厮殺結束了,以這樣毫無懸念的方式結束。
沒有人再反抗,隻剩下認命的哭泣和驚惶等待命運最後的審判。
蘇淺璎擡頭看着四面宮牆,眼角莫名有些艱澀。
玉初來到她身邊,擁着她的肩,道:“我已讓人去殺了慕氏皇族所有宗親。
天熙無主,很快就會發生内亂,咱們現在必須離開。
”
“嗯。
”
蘇淺璎有些疲憊的靠在他身上。
魂兵的存活期限,隻有兩個時辰,這是師父臨時前用自己的心頭皿保留下來的。
那一日在蒼雪山密室中,魂令飛入她眉心之時,耳邊飄過師父最後的遺言。
師父是想将這一隻兵留給她最危難時候的保命符,她卻用來給師父報仇。
師父,您若是知曉,會不會怪我?
……
沒有了禁衛軍的阻攔,離開皇宮對兩人來說輕而易舉,而宮門外的大軍,也都死了一大半。
畢竟幾十萬人馬,就算殺人跟切豆腐一樣容易,兩個時辰也殺不完。
所以趁皇帝駕崩之時,魂兵還能牽制大軍之際,他們趁亂離開才是最安全的。
城門被攻破,兩人易容喬裝,很容易就出了城。
此時皇城已經大亂。
邊關還在打仗,皇室宗親卻全都死光了,有野心之人很快就會對那個位置表示出絕對的渴望和勢在必得。
這一切,蘇淺璎都不關心了。
無論誰當皇帝,反正玉照的大軍遲早都會攻破天熙邊防。
想要完全拿下天熙自然非一朝一夕之功,缺少的,隻是時間罷了。
反正此時此刻,甯晔是沒那個時間精力來幹涉天熙内政的。
就算他想,玉初也不允許。
連日來的郁結于心加上兩個月趕路的疲憊雙重壓力之下,蘇淺璎不堪重負,在剛抵達臨安的時候,就暈倒了。
這一睡,就從白天睡到了月上中天。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還未看清周圍的環境,隻聽得吱呀一聲,玉初推門走了進來,手上還端着一碗藥。
看見她醒來,眼睛一亮,大步上前。
“夭夭。
”
“這是哪兒…”
蘇淺璎想要坐起來,卻被玉初按住肩膀。
“别動,你動了胎氣,需要靜養。
”
蘇淺璎一怔,她慢慢睜大眼睛,結結巴巴道:“胎…胎氣?
我…”
玉初在床沿坐下,溫柔又喜悅的看着她。
“你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
仿佛被驚雷劈重。
蘇淺璎雙目呆滞,耳膜嗡嗡作響。
她心髒砰砰的跳個不停,難以抑制住心中一瞬間翻騰的各種複雜情緒。
懷孕?
她居然有孩子了?
自從師父死後,她一心想着報仇,再加上要為師父守孝七七四十九天,所以兩人盡管夜夜同床共枕,卻未有肌膚之親。
算起來,也隻有洞房那一日…
蘇淺璎忽然眼眶有些酸,她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腹部,喜悅的同時更多的是未曾準備好迎接新生命到來的惶然和愧疚。
虧她好歹也懂一些醫理,居然都沒察覺自己有了身孕。
她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阿初…”她側頭看着玉初,“我們有孩子了,這是真的麼?
”
皿砂清除以後,她就畏寒。
而且加上常年佩戴千年寒玉寒氣入體,以及最後服用了那麼多極寒的藥物,她的身體也受到了一定的損害,是不易懷孕的。
卻萬萬沒想到,就那麼一次,她竟幸運的中獎了?
這是老天爺在她大悲之後大發善心的恩賜麼?
“是。
”
玉初堅定的看着她,目光也有着感歎。
剛知道她有身孕的時候,他和她一樣,震驚又失措,喜悅又惶然。
同時也深深自責。
她懷孕了,他還帶着她東奔西走,以至于竟動了胎氣。
這是他的失誤,也是他的失責。
得到肯定的答案,蘇淺璎終于從不确定和茫然中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冷靜。
她微微笑起來。
“孩子,我真的有孩子了,阿初,我懷了你的孩子…”
她眼眶不禁澀然。
如果師父還在,一定會為她開心的。
可惜…
玉初知道她在想什麼,眼神一暗,小心翼翼的撫着她坐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拿過放在案幾上的安胎藥。
“來,先喝藥。
”
“嗯。
”
一勺藥入口,蘇淺璎就因為苦澀咳嗽了兩聲。
“好苦…”
她從小就怕苦,此時眉頭緊皺眼神委屈的模樣,像極了幼時孩童。
一瞬間記憶翻疊亂。
玉初想起有一次,撞見她因為怕苦偷偷倒掉藥汁的一幕。
當時他極度憤怒,憤怒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卻在對上她心虛委屈的眸子時莫名的心疼。
責怪的話,就這樣咽了回去。
自那以後,若是師父不在,他都會親自監督她喝藥,并且給她準備好蜜餞。
今天,也一樣。
“喝完藥給你吃蜜餞。
”
他溫柔安慰。
“哦。
”
盡管不想喝,但是為了腹中的孩子,蘇淺璎還是咬着牙,捏緊鼻子,一鼓作氣的将黑乎乎的藥汁給喝了個底朝天。
她眉頭緊皺,剛覺得難以忍受口腔的那股苦澀味道。
下一秒,玉初就已經将蜜餞放入了她口中,迅速沖散了苦味。
她緊皺的眉頭,這才松開。
夫妻二人都沒再說話。
原本按照計劃兩人是要遠赴戰場的,可是如今蘇淺璎懷孕,玉初怎舍得讓她跟着自己去面對那些皿腥厮殺?
所以他決定,先送她回九庸。
蘇淺璎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
若是換做以往,她定是不管不顧要與他并肩而行的。
可如今自己身懷六甲,兩個月的胎兒還不穩定。
戰場兇險,自己生死倒無所謂,但她不能不顧及自己的孩子。
于是思量一會兒,她便道:“我知道你要去錫城和方弄遠鎖煙他們彙合,商量對天熙的作戰計劃。
天熙如今無主,内亂又起,正是攻打的好時機,萬不可耽擱。
所以,我一個人回九庸…”
“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