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韓言聽着荀靖的訓話的時候,屋内的韓說已然是失去了氣息。
蔡邕滿臉悲痛地從屋内慢慢地走了出來,看了看在場的衆人,然後慨歎一聲,說道:“兄長有命,準備喪葬,五個月後下葬!
”
“唉!
”
一聲悠長的歎息從屋内響起,傳入了衆人的耳中,劃過了衆人的心間,直把人内心的種種無奈全都從心底最深處勾了出來。
在場衆人,或是如蔡邕一般老淚縱橫,又或是如荀靖一樣面露無奈,或者是像蔡琰一樣難掩傷痛,唯有韓言,一臉的平靜。
或許,韓言的淚真的是流幹了。
隻是,真的流幹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韓言在恍惚之中,看見了一個俏麗的身影,言笑晏晏,秋水剪瞳,眉梢眼角說不出的可愛,似乎,在這個人的身上韓言首先感受到了難以言述的痛苦。
緊接着,出現在韓言眼前的,便是清醒之後與其相處沒有多久的韓文,那一次,是韓言又一次的苦痛。
大夢初醒的韓言,面對着這陌生的世界,是韓文照顧着韓言,竭盡全力地教導着韓言,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韓文去世的時候,淪落到了孤苦無依的韓文才會那麼的難過,以至于會莽撞地選擇了‘賣身葬父’。
再到後來,便是韓說。
韓言與韓說相處的時間,其實遠遠比韓文要長久的多,隻是韓文畢竟是在韓言清醒過來之後最先依靠的人,因此韓言難免就很難再接受韓說的存在。
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感受到了韓說關愛的韓言,卻是已經真心實意地接受了韓說,可是那裡知道,在還沒有來得及将一切宣之于口的時候,韓說竟然已經先一步離開了韓言。
這樣,又怎能不讓韓言悲從中來。
韓言呆坐在地上,右手死死地攥着那把元戎劍,眼神卻是逐漸地渙散了開來,緊接着,便是一頭栽到在了地上。
“呀!
夫君!
”
首先看見韓言栽倒在地上的人,便是大婚已久的蔡琰,眼看着韓言昏死過去,立刻就驚叫出聲,俯下身來就像攙扶韓言。
“這……公子!
”
本來站在門邊的韓忠見狀,心中自然也是有些焦急了,畢竟韓府之中老爺已經走了,如果公子也這麼跟着老爺走了,那麼這偌大的韓府,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隻是,書房之内本來就不大,現在又聚集了好幾個人,韓忠也是隻能幹瞪眼,不能有絲毫的動作了。
蔡邕站在一邊,看着已經失去意識的韓言,搖了搖頭,然後擡起頭來與荀靖對視了一眼,同時無聲的歎了口氣。
這邊韓言昏死過去了,那所有的事情也就隻能交給蔡邕來主持了,畢竟看蔡琰這幅模樣也是沒辦法站出來操持家事的。
而在場的其他人裡面,蔡邕不僅是與韓說相交莫逆,更與其是兒女親家,因此也就隻有他最合适站出來了。
雖然說按照韓說的吩咐,是五個月之後再下葬,但是考慮到有些親朋離洛陽也并不僅,因此蔡邕理科就差人出去送信了,至于說遠近的會不會來,那就要看他們與韓說的交情如何了。
蔡邕操持一切,且不用細說,回過頭來,韓言被韓忠架着送回了房間,由張機診脈之後,确定韓言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之後,便隻留的蔡琰在場照顧,其他的人都出去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後,蔡琰看着躺在床上的韓言,不由得心中一酸,又要落下淚來。
就在蔡琰的眼淚剛出眼眶的那一霎那,韓言的手擡了起來,輕輕地将蔡琰的眼淚擦拭掉了。
“夫……夫君?
”
本來淚眼婆娑的蔡琰,見到韓言悠悠醒轉了過來,懸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隻不過因為擔心韓言的身體,卻是還不敢大聲說話罷了。
隻見韓言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卻是看也不看身邊的蔡琰,隻是雙眼無神,呆呆地看着房頂,良久之後,才慢悠悠地開口念道:“愛别離,恨長久,求不得,卻也是放不下。
”
“啊?
夫君,你說什麼?
”
韓言的聲音并不大,因此心中有些雜亂的蔡琰,卻是沒有聽清楚。
“唉!
沒什麼,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
”歎了口氣,韓言緩慢的坐起了身來,伸手抓住蔡琰的玉手,一把将其拉到了自己的懷裡,摟着懷中的佳人,韓言輕聲低吟了起來,“本以為是前世今生,卻奈何造化弄人;本來唾手可得,為何卻總是嗟歎緣淺情深;求不得的,卻往往都是放不下的;往日忽視的,卻是今日失卻、令自己悲痛萬分的。
”
“夫……夫君……你在說什麼啊!
”
被韓言強行拉到懷中的蔡琰,此時臉已經羞得通紅,一顆心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隻是,蔡琰卻是沒有聽清楚韓言在說些什麼。
“沒什麼,夫人。
”
韓言低下頭去,看着已經滿臉通紅的蔡琰,粲然一笑,然後低頭吻上了蔡琰的紅唇。
一時之間,房間之内旖旎盡起。
就在這時候,房間外面想起了敲門聲,‘咚咚’‘咚’,‘咚咚’‘咚’。
緊接着,韓秀兒(刁秀兒)有些急切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夫人,夫人!
外面有賓客求見,公子醒不了,親家老爺說讓您出去露個面。
”
“呀!
”
被門外韓秀兒這一驚擾,蔡琰立刻就從沉迷的狀态之中清醒了過來,一把就推開了韓言,然後雙手捂在了兇前。
“哈哈!
老夫老妻的了,還這麼害羞!
這樣,夫人你先出去跟秀兒等候一下,為夫換身衣服就去前面面客。
”看着蔡琰小女兒的作态,韓言不由得笑出聲來,一邊打趣一邊吩咐着,等跟蔡琰說完了,又轉過頭去,提高了聲音,向着外面的韓秀兒喊道:“我已經醒了,你讓人跟嶽丈大人說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去。
”
“嗯!
夫君,那照姬就上外面等候了。
”
蔡琰說着,捂着小臉轉身向門外走去了。
隻剩下了韓言,一臉落寞地看着蔡琰遠去的背影,無奈地歎息一聲,‘董白,我韓言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