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韓言根本就沒有去睜眼看過糜芳,遑論去問糜芳問題了。
自然,韓言也從來就沒有找人了解過北海國目前的狀況。
至于說韓言為什麼會随口誇獎糜芳一句,其實隻不過是韓言日漸養成的習慣罷了。
為人上者,氣度與手段缺一不可。
不跟糜芳多說,是為了讓其産生敬畏的心理,免得日後家業大了再出什麼纰漏;誇獎糜芳,則是用來宣示恩情,讓糜芳知道韓言還在關注着糜芳,不至于讓其覺得受到了冷落。
簡單來說,就是人們常說的‘打一棒子再給個紅棗’。
北海國如何?
韓言确實是不知道,但是卻也從來都沒有聽見北海國傳來不好的消息。
而且從糜芳目前的狀态來看,其為人也成熟了不少,顯然他将北海國整治得也應該算是不錯的。
更不要說,糜芳本來就是商賈之家的出身,搞整治不行,但是搞經濟絕對是要比孔融那個書呆子要強的,而經濟上來了,一個地方的治理自然而然地也就會好起來了。
要知道,‘窮**計、富長良心’,雖然說錢财不是衡量一個人品德的必要因素,但是從需求的角度來說,一個人隻要生活好起來,總會不自然地就會想起去做好事了。
在西方,人們叫這種人‘慈善家’,在中華人們習慣稱這種行為叫‘積陰德’。
當然這些事情跟糜芳治理北海是沒什麼太大的關系,隻不過北海本來就是孔融所管轄的地方,目前來說除了韓言手下的這一票人之外也就那麼三五個親近的人知道北海國已經被韓言給拿下了。
這樣一來,北海國到底如何其實韓言也并不是十分關心的,隻是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如果能将治地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韓言也并不會拒絕。
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打了兩下,韓言開口了,“我來臨淄城也有小一天的時間了,不過這臨淄城内的情況到底如何,你們誰能給我一個準确的消息?
”
“這個我知道!
”
不等其他人開口,曹休已經搶先一步站了出來,開口喊了起來。
孫觀與糜芳對視一眼,都沒有開口說話。
本來曹休的關系與韓言就比他們要近那麼一點點,他們又不需要這麼個機會表現自己,而且臨淄城内的情況并不複雜,他們兩個也就沒有必要去跟一個‘小孩子’争功。
“嗯!
你來說說吧!
”
韓言也不多說,隻是讓曹休開口講解。
“好!
”曹休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講解了起來,“因為這裡是青州的治所所在,黃巾餘孽暫時不敢到這裡放肆,因此這臨淄城内百姓的生活其實跟以前沒有太大的不同,隻不過那些官員卻是大多都跑到了城東的軍營之中。
現在好像就剩下一個決曹,已經一些老弱病殘在城内留守了……”
“嗯!
你說的這個決曹我也見過了,不過我想知道,為什麼這個決曹會選擇留下來?
你們有人知道嗎?
”
曹休的解說跟韓言自己打聽到的也沒有太大的出入,韓言也就沒有讓其再說下去,大手一揮,阻止曹休的同時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個……好像是說這位決曹‘愛民如子’,擔心所有的官員都走了之後臨淄城内無人管理會出事情,因此才會選擇留下來的。
”
對于這位決曹,曹休知道的東西好像也是不多,因此說話的時候用了許多猜測性的詞語。
“這樣啊!
”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韓言覺得事情有點意思了。
臨淄城的決曹為什麼會留下,現在韓言知道的就已經有兩個版本了,一個是決曹自己說的得罪了人才沒有去城外的軍營,另一個則是孫觀他們打聽到的決曹‘愛民如子’不忍離去。
不管這兩種說法都是因為什麼才傳出來的,韓言相信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必然是跟那位決曹脫不了幹系的。
就韓言從茶寮之中得到的一些消息來看,得罪人的說法顯然是不成立的,不過仔細想想,所謂的‘愛民如子’,恐怕也未必會存在。
鬧不清這位決曹的意圖,這讓韓言的心中很是煩躁,不過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眼看着韓言的眉頭越皺越緊,孫觀忍不住了,“主公,怎麼了?
這個決曹有問題?
”
“有問題?
他自然是有問題的,不過這問題出現在哪裡,卻是讓我完全的沒有思路啊!
”韓言嘬了嘬牙花子,順手捋了下下巴上的胡須,緊跟着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狠聲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決曹罷了,我就不信了,他還能把這臨淄城的天給翻過來!
孫觀!
”
“末将在!
”
聽見韓言最後的那一聲呼喊,孫觀的身體一顫,緊跟着不由自主地單膝下跪,抱拳回應起來。
“你安排幾個得力的人去查看一下城東的軍營,最好能夠在天黑之前探明軍營之内的人員還有布置,如果一切順利……我們今天晚上就動手!
”
話說到了最後,韓言的聲音霎時間就冷了下來,連帶着瞳孔都略微有些縮小了。
韓言很着急,非常着急。
哪怕是韓言現在依舊年輕,但是依舊更改不了韓言需要争分奪秒的事實。
畢竟,如果能早一天處理完這一攤子破事,韓言也能早一天回家安享‘萬年’。
跟工作比起來,大多數人其實還是喜歡休假的。
“末将領命!
”
不知道韓言為何會發生轉變,但是孫觀卻不會多問,頭一低,将命令接了下來。
“糜芳!
”
不理會孫觀,韓言轉頭喊了糜芳一句。
“嗯?
主公,您喊我?
”
半路出家的糜芳,卻是比之孫觀要差了那麼一點,被點名的時候竟然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嗯!
子方,你去通知下去,天黑之後我們要對城東的軍營下手,不管是誰,天黑之前必須集合起來,違令者……斬!
”
等到韓言最後的那一個‘斬’字出口,屋内的氣溫竟然好似直接下降了三度一般。
一陣微風吹過,羊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