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魏郡境内起,韓馥就沒再下過行軍的命令。
袁朗隻不過是“黃巾軍”的統帥,他做不了冀州軍的主,所以韓馥沒說上路,他在那幹着急也沒用。
不過好在安排後勤的給袁朗在驿站找了間僻靜的上房作為休憩的居所,相比還住在軍營裡的張燕、張白騎、劉子惠他們,自己算是幸運的多的了。
自吃過晚飯起,現在大約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可是睡在軟塌之上的袁朗,仍然是輾轉反側睡不着。
睡不着,幹脆起身出門去透透氣。
袁朗披了件棉袍,從自己的居所往驿站外走,還沒出門,就被門口守衛的兵卒攔了下來。
在進行過身份确認以後,袁朗才被放行,就這麼一個小插曲,把袁朗剛燃起的一點小情趣都給弄沒了。
既然出來了,再進去恐怕有點不妥,袁朗本想在驿站外随便轉轉等自己乏了就回去,可是現在他改主意了,他想去離這兩三裡路的軍營看看。
去軍營,就得繞到驿站身後,從那有條大路可以直達。
袁朗也沒帶個燈籠出來,這大黑天的,月黑風高,一個走着,還有點瘆得慌。
“咯噔噔”一聲悶響。
袁朗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往驿站圍牆下一躲,靠着牆他才有了安全感。
“咯噔”又是一聲腳步落地聲,這回袁朗不僅聽得真切,他看的也是很清楚,因為就在剛才,一團黑影從自己躲的那圍牆上躍了下來,剛好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要不是那黑影背對着不敢出聲的袁朗,恐怕袁朗的蹤迹已經暴露了。
幸運的袁朗躲了過去,并且好奇的遠遠的跟着那黑影,想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晚從驿站出去,究竟是去幹什麼。
都說好奇害死貓,袁朗現在就是那隻好奇的貓,不過他自信自己的跟蹤技術還過的去,至少不會讓自己有生命危險。
前面那人在明處,隻見他身穿一套連衣的黑色套服,看不清性别,袁朗與此人始終保持着安全距離,就算對方發現了自己,他也有逃跑的機會。
就這樣跟着走了大約了小半個時辰,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座破落的山神廟,那黑衣人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然後推開廟門,直接走了進去。
既然都到了這裡,袁朗也不想放棄,他蹑手蹑腳的也跟了進去。
前面黑衣人腳步很快,已經推開了廟宇正廳的大門,借着正廳的燭光,袁朗隻看見一個強有力的臂膀将那黑衣人摟了進去,而那黑衣人套帽也放了下來,竟是一頭青絲的女子,而門則不适時宜的在這時關上了。
袁朗壯着膽子往裡走了走,他貼着牆面靠的更近了想聽裡面的聲音,可是,屋裡除了急促的喘息聲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想死我了,冤家,輕些,奧,不要那裡,住手……”裡面居然傳出了女子這樣的聲音。
袁朗一聽來了精神,原來自己跟了這麼久卻跟了一個偷情的女子,看來自己沒白費這麼久的時間。
袁朗繼續聽,隻聽那女子突然大聲說:“我受夠了,說,你什麼時候帶我離開這鬼地方,韓馥這老東西天天折磨于我,我是人,不是畜生!
”
一聽“韓馥”二字,袁朗更加聽仔細了,他此刻約莫已經知道這女子是誰了,因為他曾經就聽過這女子說話的聲音,現在聽起來自然不陌生。
“愛兒,不是我不想帶你走,可你知道,主公辛辛苦苦訓練你們姐妹這麼多年,想的就是有朝一日你們可以幫他成就大業!
現在你說你要走,試問主公那裡,你如何交代?
我們這幾晚都可以出來見上一會兒,難道這還不夠嗎?
”裡面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不出袁朗所料,裡面的女子正是韓馥的心頭寶,姐妹花中的大姐,愛兒。
可憐的韓馥,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心肝兒給他戴了綠帽子,他會有何感想。
袁朗大氣都不敢喘,今天的遭遇簡直太讓人興奮,于是他接着聽裡面說了些什麼。
“文醜!
你是不是被你現在的富貴給迷住了,你舍不得了是不是,你不要忘了,當初可是你提議将我獻給韓馥那個老東西才換回來主公對你的信任,如今你做了主公帳下的将軍了,你現在要什麼沒有,那老東西過幾天就要帶我去酸棗,你就忍心他把我帶走?”
愛兒幾乎有了哭腔,不過外面的袁朗可沒心思再去管愛兒的心情,讓他更加震驚的是,曆史的上的虎将文醜,居然在這裡出現了,而且還是兒女情長的很,跟曆史上的記載好像有了些出入呢。
好戲還在繼續,袁朗側耳傾聽,隻聽文醜說道:“表妹,我們從小青梅竹馬,我們的感情你還要懷疑嗎,我當時也是鬼迷了心竅,怎麼就做出了這種龌蹉事,我真是後悔莫及啊。
”
屋裡随即傳出了噼裡啪啦的扇耳光的聲音,文醜這樣的英雄人物,在女人面前,原來也這麼脆弱,聽得袁朗都有點英雄惜英雄了。
“表哥,事已至此再埋怨還有什麼用,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帶不帶我走,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要是說個不子,你就準備一屍兩命幫我們娘倆收屍吧!
”愛兒收住了哭聲,很堅韌的說。
“表妹,你這是幹什麼,快把刀放下。
你聽我說,你再忍段時日,主公現在命我與顔良出兵河内,我今晚就得走!
等我建功立業得了封賞,我便帶你遠走高飛,到時候咱們天高任鳥飛,想去哪不行!
”文醜興奮的說。
“呸,鬼話!
”袁朗在外面啐了一口,想想文醜剛才這話,分明就是為了建功立業而抛棄了舊愛,鬼才會信他。
可是愛兒确真信了,隻聽她激動的說道:“真的嗎,我的冤家,你急死人家了,你怎麼不早說。
我和我的寶寶都差點被你吓壞了!
”愛兒轉怒為喜說道,“時候不早了,韓馥那邊我讓憐兒幫我守着,我怕她招架不住,我得趕緊回去了。
”
“我也要趕緊回營了,一會還得點卯!
那幫兔崽子好騙,可是顔良不好糊弄,再不回去他就懷疑了!
”文醜說完好像和愛兒吻上了,随後不久,又聽到文醜說話道:“愛兒,你記住,隻要你人不知鬼不覺的讓韓馥死在風月之事之上,屆時冀州無主,主公便可登高一呼接替他,到那時,你可是大功臣!
”
文醜口中的主公,袁朗知道他說的是袁紹。
沒想到袁紹還有這樣的心機,他明裡不敢硬來,暗地裡卻搞這些小動作,如果真如文醜說的那樣,韓馥是死于這方面的事情的話,那韓馥的執政民心就徹底沒了,到時候袁紹取而代之,便是衆望所歸的呢。
“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文醜将愛兒送了出來,然後叮囑道,“千萬沉住氣,一旦事成了,咱們一家就浪迹天涯!
”
“恩,表哥,我會等你!
”愛兒披上黑袍,在文醜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裹起套帽,頭也不回的往山廟外面走去。
袁朗一直蜷縮在角落裡不敢動彈,加上天色昏暗,所以沒被人發覺,等愛兒離開之後,袁朗這才借着火光看清了文醜的相貌。
隻見那文醜生的是國字臉、八尺身材、臂膀有力、背闊腰粗,真是一副英雄壯漢的模樣。
文醜看了一眼周圍,發現沒什麼可疑的,直接一路小跑,從山廟圍牆飛躍了出去,身手之敏捷,袁朗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都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輕功這麼一說。
等徹底沒了聲響,袁朗才敢露面。
他不敢再等,立馬沖出了廟門,按剛才跟蹤愛兒的線路返回。
小跑了沒多久,袁朗又發現了同樣是往回趕的愛兒,他不敢靠太近,依舊是按照剛才的方法跟着她。
愛兒現在還沉浸在文醜對她的承諾當中,試問這樣一個幸福的女子,如何會發現她已經被人跟蹤了一晚上呢。
用了跟剛才幾乎是同樣的時間,愛兒來到了驿站身後,當初袁朗發現她的那堵圍牆那。
袁朗正愁這麼高的圍牆一個弱女子要如何上去的時候,愛兒輕巧的一躍,手往牆沿上這麼一搭,她如同一陣風一樣的落在了圍牆上。
上了圍牆的愛兒,沿着圍牆一路小跑,她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黑幕之中穿梭,當袁朗最後一眼還能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攀上了驿站裡最高的那座建築,那裡就是韓馥栖身的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