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密诏
蘇鶴站在城樓上,看着滾滾南下的湟水,臉上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得意之色來。
“這件事情不管秦國皇帝怎麼處理,到了最後他終歸都隻能失敗。
”蘇鶴得意的說道。
韓世忠身後摸着被打濕了衣角,眸光像是看到了上百裡開外的那一個小城池:“隻是那那邊的百姓終究是無辜的啊。
”
“這是屬下算計中的一環。
”蘇鶴毫不在意:“天下賤民如同韭菜,收割完了一茬,用不了幾年的時間,就會重新長出一茬來,這些都隻不過是上位者玩弄的東西罷了,主公不用太擔心。
”
韓世忠心底有些憤怒,可卻很奇怪,因為他發不出火來;他讨厭蘇鶴這樣看待天下的百姓,但是自己卻又找不出别的辦法來化化解目前的危局。
“一直都聽聞赢扶蘇是一個仁慈之主,這一次隻要他屠戮百姓,那這個作為的仁慈之主便會直接變成暴戾之主。
”蘇鶴對于把扶蘇的名聲搞臭,有一種近乎偏執的狂熱。
韓世忠搖頭道:“隻是不希望赢扶蘇這麼快就得到南海郡百姓的民心而已。
”
蘇鶴繼續道:“賤民本性就很賤,隻要稍微給他們一些好處,他們就會俯首帖耳、搖尾乞憐,但是隻要主人用鞭子抽打他們以後,他們就會看到别的好處,然後趨之若鹜般追過去,這一點主公大可以放心。
”
“赢扶蘇想要穩定軍心,要麼找出謠言是誰散播的,要麼就将那一片的人殺一個幹淨,以高壓強硬手段鎮壓謠言,則軍心士氣大振。
”
韓世忠隻是道:“這些事情,先生自己安排下去就行了,某暫且回到帥府中去。
”
蘇鶴看着韓世忠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當初大軍北上前往橫浦關,而後韓世忠聽說秦國皇帝親自率領大軍北上,就在一次忍不住,星月趕到了湟溪關,結果對于自己所做的這件事情,非常抵觸。
“如果有别的辦法,我又何嘗願意害死那邊所有的人呢?”蘇鶴自語了一句:“我也知道那些人都是無辜的,可是活在這樣的時代,誰又不是無辜的呢?主公啊主公,你實在是太仁慈了。
”
這一番話,韓世忠自然是沒有聽到。
鄭和領着兩百錦衣衛到了柏溪縣城的事情,蘇鶴就算是消息再怎麼靈通,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内就接受到消息。
“先生!”蘇鶴在城樓上占了很長的時間,忽然聽到有人從後背叫自己,轉過身去一看,是自家主公身邊的家将,不由得笑問道:“何事?可是主公叫我過去?”
韓世忠的家将笑了笑:“先生神機妙算,正是主公叫你過去,有要事商議。
”
“哦,既然是這樣,那你我兩人快些過去吧。
”
一個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的人站在屋檐底下,一邊上的仆人已經給他送過來了爐子,還有幹燥的衣服;一邊的長凳上,有已經脫下來的麻布衣服,上邊還沾染着不少的泥巴。
這是蘇鶴在帥府第一眼看到的東西,他呼吸急促了起來,加快了腳步走到大堂中,看到一個标槍一般的男子站在大堂中,正在案桌上的主公韓世忠,正在低頭看着些什麼。
“先生來了!”韓世忠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看着蘇鶴,指了指标槍般的男子,道:“這是皇帝陛下派遣過來的死死士,帶來了皇帝陛下的密诏。
”
蘇鶴仔細打量了一眼死士,然後拱手道:“主公可曾查看清楚了?”
“确實是皇帝陛下的筆記。
”韓世忠正色道:“皇上的筆迹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模仿出來的,隻是皇上說的事情……”
那标槍一般的死士猛然開口道:“小人請求退到堂下烤火,請元帥恩典。
”
“且去!”這般識趣的人,着實是很少了。
韓世忠接下來要和蘇鶴說的話,自然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待得這人退下,蘇鶴繼續問道:“主公,你能不能确定,這就是皇帝陛下的親筆書信?”
韓世忠依舊點頭,毫不猶豫道:“能!”說罷,伸手召蘇鶴上前查看,蘇鶴也不推辭,直接走上前去,躬身從韓世忠手中接過那密诏,隻是看了幾眼以後,面色已經完全變了。
“這――”蘇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韓世忠苦笑道:“某現在也是在為難啊!”
“前往山陽關的道路完整無缺,倒是不存在什麼問題……”蘇鶴像是沒有看到韓世忠變得有三分扭曲的臉,繼續道:“而且現在天降大雨,我等之前為了擾亂秦國軍心,故意散步出去神靈的謠言,已經夠赢扶蘇折騰得了,現在如果直接棄城而走,赢扶蘇就算是知道了,也隻能幹瞪眼。
”
說罷,蘇鶴向前一步拱手道:“主公!此真乃是天賜良機也!古人用兵講究天時、地理、人和!此三者缺一不可,眼下三者我等都同時占有。
”
“秦軍因謠言亂軍心,洪水沖毀寬闊官道、大軍北上無道路可行走,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身,皇帝陛下密诏已經送來,我等萬萬不可遲疑不決,主公早作打算才是!”
韓世忠欲言又止,面有難色。
蘇鶴寬慰道:“屬下知道主公多半心皿都在此處,但隻要這十萬大軍還在,主公的心皿就不會喪失掉,皇帝陛下這是不忍心看到主公一人困守此處,方才如此而為之。
”
“換言之,皇帝陛下以橫浦關、湟溪關等天下之地,換得主公周全,此等大恩情,主公更應該保全有用之身,以圖謀為皇帝陛下驅馳,方才不負聖恩呐!”
“罷了!罷了!”韓世忠揮了揮手,“你即刻起手持本将軍令,北上征調裴元慶大軍南下,前往陽山關,而後本帥将會輕率大軍前往山陽關與之會合。
”
“屬下得令!”蘇鶴拱手領命,緩步上前從韓世忠手中接過軍令,然後又等着韓世忠寫了一封親筆調令,用油漆封口以後,這才領着上百騎北上,直奔橫浦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