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這個時候，神禦靈會低下頭，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腳趾，同樣的默然不語。

　　她不知道蘇幕遮口中的女子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帶着她在這荒無人煙的沙漠裡一待就是半個月。

　　收回眸光，低下頭，頭埋在雙臂裡。

　　蘇幕遮默默的将胡狼肉串在枝杈上，架在火上慢慢炙烤。

　　慢慢轉動着。

　　火光下，那張好看得不像話的臉，認真的轉動着篝火上的胡狼肉，仿佛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待烤好後，遞過來的同時，還有一壺酒。

　　神禦靈默默的接過來，機械的撕咬着，面無表情。

　　他總是什麼都不吃，默默的看她吃完，走過去，将她的手清理幹淨，再将她抱起，像抱着孩子一樣。

　　讓她的臉靠在他的兇膛上，就這麼默默的走着。

　　夜色下，金色流沙，慢慢滑過身側，恍恍惚惚間，她又睡了過去。

　　……

　　夜崇文找到了白沫靈。

　　同濟廟庵外，夜崇文一襲玄色長衫，面色憔悴。

　　白沫靈看着那個颀長消瘦的背影，微微怔了怔。

　　在她印象中，這個慵懶如貓的男子是從不會虧待他自己的。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夜崇文轉過了身。

　　白沫靈的唇畔微抿了起來。

　　烏青的眼底，蒼白削尖的臉，茫然無措的模樣。

　　這個男子，愛慘了神禦靈。

　　她淡淡的點了點頭。

　　出家人不必行大禮，即便是遇到慶元帝。

　　夜崇文收回眼神，深呼吸一口氣，定定的望着她道，“他們去了哪裡？
”

　　白沫靈搖搖頭。

　　“自那日來過這裡之後，再沒消息。
”

　　夜崇文仿佛失去了最後一點支撐般，身子晃了晃。

　　白沫靈擡眸望着他抽去了全部氣力的模樣，歎了口氣。

　　“神禦靈的寒症發作時用烈酒緩過來了。

　　性命無礙。

　　隻是她受了我師傅的卐字符，與她體内的幽冥之力相悖，如果不想辦法醫治，寒症會越來越嚴重，

　　直到失魂。
”

　　不出意外，夜崇文臉色更加蒼白。

　　他茫然的低眸看向白沫靈，顫抖的唇畔翕動着。

　　那聲音裡透着絕望，

　　“怎麼才能救她？
”

　　“你的命。
”

　　白沫靈淡淡的望着他，坦然說了出來。

　　“隻有天命帝王至情至聖的心頭皿，将她身體裡的含有幽冥之力的皿置換，她才有希望活下來。
”

　　夜崇文笑了一下，笑容裡說不出來的釋然。

　　“好。
”

　　隻要救得了她，命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

　　“有什麼辦法找到她？
”

　　“她身體裡有我的靈力，用這個，”

　　白沫靈遞給他一塊透明石頭。

　　裡面是水漾的皿。

　　“這是什麼？
”他的視線從這上面移到她的臉上。

　　“這裡面是我的皿，能夠感受到她身體裡的靈力，按照上面的指示，你會找到她，”

　　說到這，她唇角勾起一絲苦笑，

　　“蘇幕遮不知道，神禦靈也不知道，如果你見了他們，不要說是我幫你找到他們的。

　　我還不想死。
”

　　她垂下眸子，腦海裡回蕩着蘇幕遮那冰冷的話語。

　　“好。
”

　　夜崇文點點頭，将透明的石頭收起後，望着她，“不要再傷害她了，蘇幕遮不愛你，如果從前就沒有愛過，今後也不會。

　　你再掙紮，也沒有用的。

　　就像，

　　就像我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