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搬過來才一天,宅子大,東西又多,所以很多東西還沒有歸置好。
進了中院,就看見水缸、櫃子之類的大件還算整齊的堆放在院子裡。
小春說,二奶奶應該在後院看孩子,順便把門。
其他的女人都在打掃房間、歸置房間。
本來住在前院的槍厚想一邊學習一邊看門,二奶奶和二嬸怕耽誤他學習,就讓小春過來把門了。
“學習也得有時有晌,這都快過年了,正是熱鬧的時候,還學什麼呀?
”我說。
“就說是呢。
”小春認同的點了點頭,“剛搬完家就讓人家學習,累不累呀?
上午我把門的時候,隔一會兒,就看見槍厚站在窗口往外看。
我叫他出來玩,他還不肯。
等我給他送了午飯,和他一起吃完了,他才出來跟我跳了一會兒格子。
你一回來,他就又回去學習了。
”
“唉,這孩子也是好強……”
正說話的時候,東邊傳來開門聲。
我們轉頭一看,是雀兒抱着洗衣盆過來,應該是要來井邊打水。
她本來是一臉疲憊,一見到我,便像換了張臉似的,臉上幾乎要放出光來。
“理哥!
你回來啦!
”
雀兒的出現讓我感到非常意外。
娘已經把我家的房子租給了老農,如今兩人還沒有正式分手,按理說雀兒應該留在老房子那邊看家。
我估計娘是覺得老農之前的事做的不地道,而且過年這段時間比較亂,不放心讓雀兒一個人留在老房子那邊,所以就把她帶來了。
不等我開腔,小春便拉下臉來,用冷冰冰的語氣說道。
“是啊,回來了,我這就要帶他看房間去。
”
聽到小春的聲音,雀兒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尴尬的笑了笑,走到我們面前,說。
“春妹不是要在前院把門嗎?
”
“春妹?
誰是你春妹?
”小春不悅的皺起眉頭,“把門的事不用你管,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理哥,咱們走!
看二奶奶去!
”
說着,小春就拽着我往中院後門那邊走。
我看了看雀兒,見她一臉失落,有些不忍心,就對她說:“雀兒,你先去幹活,我去看看二奶奶,回頭有機會咱們再聊。
”
“嗯……嗯。
”
聽了我的話之後,雀兒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她朝我笑了笑,然後朝着井邊去了。
小春拽着我進了中院後門,進了走廊才停下,氣呼呼的鼓起雙頰。
我回頭把門關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柔聲問道。
“怎麼了?
和雀兒鬧矛盾了?
”
“矛盾?
她也配?
”小春翻了一下眼珠,“理哥,那女人你可得離遠點,不正經的!
”
“不正經?
”我疑惑的擰了一下脖子,“她哪裡不正經了?
”
“都已經有男人的人了,還和我們打聽你的事,姐姐妹妹的叫着,套近乎。
小美問她說,你打聽這些幹嘛?
她說,她不喜歡她男人――呵!
不喜歡她男人,那就是喜歡你咯?
哼!
吃着碗裡的,瞧着鍋裡的,這女人還正經的了?
”
“哈……”
對于不知内情的人來說,雀兒的行為确實不正經。
她要是明着和老農分了,再做這些事,别人肯定不會誤會。
她現在和老農還沒分呢,就去打聽别的男人的事,還和别的男人的妻妾套近乎,不管怎麼想都不正經。
我尴尬的撓了撓頭發,不知該如何幫雀兒解釋,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又摸了摸小春的頭,把胳膊從她的懷裡抽出來,反手摟住她的腰,帶着她往後院走。
“你由影姐,還有由美,都在哪兒呢?
”
“由影姐在西院,和幾個嬸子一起。
小美在東院,和兩個堂嫂一起,孩子們都在後院呢。
”
“嗯……嗯?
”
聽到這裡,我疑惑的看向小春。
“把門這種事,讓孩子來不行嗎?
前院後院各放幾個,有人敲門就回去叫大人,讓大人來開,這不就行了嗎?
為啥非得在院裡放個人?
這不是耽誤幹活兒嗎?
”
“是哦……”小春認同的眨了眨眼睛,“我也不清楚,是二奶奶安排的。
”
“二奶奶安排的……那奶奶呢?
”
“奶奶本來不同意,後來二奶奶和她說了幾句悄悄話,她又同意了。
對了,奶奶好像有點不高興。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請她去飯廳吃,她不去,說不想和她一起吃。
”
“不想和‘她’一起吃?
”
這個“她”,是我的個人理解。
如今能幹活的男人們都出去了,除了槍厚和孩子以外,家裡就隻剩下女人。
奶奶肯定不會和槍厚、孩子們鬧别扭,再說他們也得罪不着她,能得罪到奶奶的隻有本家的女人。
奶奶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好,從我記事開始到現在,就沒見她發過脾氣,或是和誰鬧過别扭。
唯有爹說“虧了爺爺早死”之類的話時,她會抄起掃帚打人,但那是教訓的打,不是發脾氣,打完之後也不生氣,不鬧别扭。
到底是家裡的哪個女人做出了什麼事,才得罪了脾氣這麼好的奶奶?
我百思不得其解,便問小春說,奶奶在哪裡。
小春說,奶奶也在西院,我就帶着她回去,奔着西院去了。
回中院的時候,雀兒剛打完水。
她向我打了聲招呼,我也向她打了聲招呼,小春沒理她。
她對此毫不在意,朝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然後朝着中院東門去了。
我和小春去了西院,在西院找到了帶着幾個同輩女性打掃房間的奶奶。
她們見我回家,都很高興。
奶奶也很高興,她推了推一臉害羞的由美,讓由美到我身邊來。
由美覺得自己身上灰太大,不好意思過來。
我見她不過來,隻能走過去,摸摸她的頭,在言語上慰勞她一下。
兩位堂嫂調笑了她幾句,把她搞的更害羞了。
兩位堂嫂,也就是二堂嫂和三堂嫂,和奶奶關系非常好。
她們和二奶奶的關系倒是很一般,不因為别的,隻因為二奶奶偏愛二叔,更偏愛槍厚,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大嬸子、三嬸子和大姑也是這樣,和二奶奶的關系一般,和奶奶的關系非常好。
所以剛才我才覺得奇怪。
家裡的女人和奶奶關系更好,按理說安排工作的事,應該由奶奶負責。
就算不論這一點,這宅子是我的,在這間宅子裡女性也應該聽從奶奶的安排。
如果讓二奶奶去安排,從各種角度來講都很難服衆。
趁着她們說笑的時候,我悄悄把槍潔拽到一邊,問她說,家務活是誰安排的?
槍潔回答說,基本都是奶奶安排的,不過二奶奶非要讓小春去把前院的門,還要親自去守後院的門。
本來的安排是,讓孩子們分成兩撥,在前院和後院把門。
因為人手不夠,大家都覺得這樣做最合适。
可是二奶奶不知和奶奶說了什麼,奶奶就改用二奶奶的方案了。
在從槍潔那裡得到這些信息之後,我估計奶奶所說的那個“她”,八成就是二奶奶。
二奶奶和奶奶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這我是不清楚的。
在我看來,兩人的關系一直不錯――雖然這麼說,也不能說關系非常好,隻能說關系不壞。
在我的記憶裡,奶奶和二奶奶之間沒有發生過矛盾,所以我完全找不到奶奶與二奶奶鬧别扭,甚至不想和她同桌吃飯的理由。
祖輩人之間的事,我這個小輩不好摻和,也不方便問,所以隻能暫時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等把事情看明白之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