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梨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深夜。
眼前數雙憂慮、焦急的眼眸。
父親,母親,還有姬臨風。
“梨梨,你終于醒了。
”康平公主抹了抹眼淚,拉起女兒的手,“你突然掉入池裡,是臨風救了你。
你昏迷到深夜,爹娘擔心死了……”
“爹,娘,你們出去。
”夏梨梨道,“我有話跟臨風說。
”
康平公主與丈夫互視一眼後,還是一齊走了出去。
雖然女兒總說不嫁臨風,但女兒身邊的男子,真沒有比臨風條件更好的,也沒有比臨風和她交情更好的,所以,他們心裡已經認可臨風是他們的女婿,隻差女兒點頭。
房間裡隻剩下兩個人後,夏梨梨坐起來,冷冷地看着姬臨風:“你非要得到我不可嗎?
”
姬臨風一怔,沒想到她醒來以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愣了一下後,堅定的點頭:“是!
我今生非你不娶!
而且隻娶你一人!
”
“那麼。
”夏梨梨伸手摸了摸黑亮微濕的頭發,淡淡道,“那就去當王吧。
”
姬臨風不太明白:“王?
”
夏梨梨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笑得不似人間生物:“像我這樣的美人,至少也要當王妃吧?
如果你連封王的能力都沒有,憑什麼擁有我?
”
早在她還是嬰兒的時候,所有見到她的人都說,她長大以後必定美得空前絕後,絕對不用普通人能得到的人間極寶。
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以她的美麗,入宮為妃綽綽有餘,但當今皇上并非貪戀美色之徒,而且嫔妃如雲,皇後的位置必定屬于四位貴妃中的一位,不會有她的位置,而她也沒有興趣跟一大群女子争寵,皇上于她更像是哥哥一樣,所以,她今生不可能成為尚神帝的妃子。
而皇上的兄弟們都已經在龍椅争奪戰中死亡殆盡,目前的皇室中并沒有未婚且适婚的“王”,不管怎麼看,她能成為王妃的可能性都不高。
可她這樣的美人,如果連“王妃”都當不成,莫說,就是世人都會覺得不公。
姬臨風聽了她的話,又是一怔。
這是梨梨第一次明确向他提出娶她的條件。
這樣的條件,一點也不過分。
可是,雖然他才華橫溢,出身名門,前途無量,但他一個外姓人想封王,談何容易?
外姓人想封王,必定要建立足夠巨大的功勳,才有這種可能。
最近一百年,能封王的外姓者,也隻有狩王一人。
建立能與狩王相較的功勳?
他想都不敢想。
夏梨梨盯着他,見他一臉凝重,笑了:“怎麼,做不到嗎?
”
姬臨風有些尴尬,低低道:“你非要當王妃麼?
在尚國,十年内都沒有可以娶你的王吧?
”
并不是說夏梨梨沒有資格成為王妃,而是有可能封王的、未婚的皇族子嗣現在都還是孩子,離可以成婚的年紀還早着,夏梨梨不可能等到那一天。
“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會問這麼笨的問題?
”夏梨梨嘲諷,“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吧?
再說了――”
她慢條斯理的道:“你又怎麼知道幾年之内不會有其他人封王?
而且,尚國沒有,不代表别國沒有吧?
”
姬臨風眼睛一瞠,震驚地看着她,她的意思是?
夏梨梨隻是淡笑着看他,什麼都不再說了。
姬臨風琢磨她的話,心沉到了谷底。
是啊,雖然現在看着天下太平,但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生出波瀾來?
将來出現新王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而且,梨梨并不是隻在天洲才有名氣。
别國适婚的皇上、皇子、王爺多着呢。
一時間,姬臨風冷汗涔涔,一直以為穩操勝券的優勢蓦然崩塌。
夏梨梨見他半天不說話,不耐煩了:“我的話就這樣。
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很不好,你走吧。
”
姬臨風咬了咬牙,突然握住她的手:“梨梨,你、你等着,我一定會、會封王。
”
他這麼說的時候,他其實一點底都沒有,但他知道他必須得這麼說,這麼做。
無論如何,他都不要失去梨梨。
夏梨梨用力抽自己的手,笑眯眯的:“那你要快點努力哦,追求我的權貴可是很多的。
”
姬臨風的眼裡突然就現出兇光:“我會努力破壞你的親事,也會努力達到你的要求。
”
夏梨梨閉上眼睛,躺下來:“你真的該走了。
”
姬臨風不敢再打擾她,快步走出房間,而後鑽進樹影深處,看着天上的月亮發呆。
夏梨梨在找一個替身。
一個可以代替那個人的男人。
想得到她,他除了拼命往高處走,别無辦法。
那麼,他要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世人難及的高位?
帶兵打仗?
平定叛亂?
收複失地?
他沒有這個能力。
他能想得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的堂姐姬蓮當上皇後,再讓姬蓮的兒子當上太子,如此,他就有可能借着堂姐的光封王。
他的堂姐還是很有機會成為皇後的,他要全力幫助他的堂姐。
想到這裡,他的眼裡閃過前所未有的狂熱的光芒。
次日早上,秋骨寒來向夏梨梨道别。
夏梨梨拉着他的手:“蓉蓉,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我一個人好孤單……”
秋骨寒一臉歉意:“我跟娘親和爺爺說好今天要回去,如果不按時回去,他們會擔心的。
而且我身體不好,陪在你身邊也沒有什麼幫助,不如早點回去,讓你好好養身體。
”
夏梨梨一臉遺憾:“蓉蓉,對不起。
昨天本想讓你玩得開心一些,結果我不慎落水,沒能陪你到最後,委屈你了。
還有,我本想跟你去聽大伯講域外的故事,也沒能做到。
”
昨天她落水以後,家裡并沒有聲張,宴會仍然繼續進行,隻是她不出現,宴會總沒有那麼熱鬧的,而且她一直沒能陪蓉蓉,蓉蓉處在一群陌生人之中,應該很不安。
“不會。
我玩得很開心哦,畢竟戴着面具嘛,沒人知道我是誰。
”秋骨寒道,“隻是你突然落水昏迷,不能玩得盡興,太可惜了。
”
昨天的宴會,真是好極了。
他利用從花叢中鑽過的短短片刻,将女子的襦裙脫下來,将女子的發飾摘下來,換上從夏梨梨那裡拿到的男子面具,恢複成男兒面目,悄然無息地見到了夏物生。
他跟夏物生談了很久,談得很是投機。
因為夏梨梨突然落水的緣故,夏梨梨一直沒有去找他,更沒有人知道他暗中玩的這一手。
他沒有告訴萬物生他現在是“司馬蓉”,也不想以“司馬蓉”的面容去見萬物生,夏梨梨忽然生病,反倒是成全了他的計劃。
夏梨梨其實也想一個人靜靜:“下次我們再一起玩吧。
”
秋骨寒微笑:“嗯,我們下次再一起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