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的說,步天音對自己現在臉上這副皮囊真的從未抱有過任何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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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沒有期待能有桃花一朵,可爛桃花就這麼一朵接一朵毫無防備的砸得她快要吐皿了。
先是姬流年,那厮若說喜歡雲長歌,視她為情敵,想用自身為誘餌欲施展美人計引她遠離雲長歌,倒是情有可原。
雖然姬同學革命尚未成功就被她拆穿陰謀,揍了一頓,但他的出發點她心裡都一清二楚。
隻是這韋歡,是為了什麼?
韋大公子清心寡欲多年,難不成遇到她這個穿越來的姑涼就初初心動了?
這種超級厚臉皮無敵技能渣的爛借口騙鬼鬼都不會信!
步天音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她示意南織跟上,她打算離開,韋歡既然喜歡跟“步小姐”踏青,那她就把兩位步小姐都給他留下吧。
南織腳下才動了一步,直覺眼前一花,韋歡已經擋在了步天音面前。
步天音看也未看他,從左側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兩手插在了袖子裡,走起路來大步流星,姿勢纨绔。
這樣的她,别說是讓人聯想到“大家閨秀”四個字,就連“女人”兩個字,還是要靠她身上穿的那套裙子才能勉強分辨出來。
步天音今日穿了件白底繡紅花的裙子,外面罩着一層薄紗,紗上的領口、袖口、裙擺上都織着盛放的梅花。
她走起路來的姿勢雖然醜不堪言,但那些花朵搖來擺去卻十分入韋歡的眼。
所以他第二次攔在了步天音面前。
步天音想張嘴數落他幾句,卻聽見後方傳來一陣細碎的人語,中間夾有各種熟悉的聲音,她擡頭,瞧見韋歡面無表情的盯着她後方看,眼底清澈無暇。
轉過身去看,花清越恣意風流的走在最前頭,雲長歌慢條斯理緊跟其後,花語嫣像狗皮膏藥似的往他身上黏啊黏的,卻總是被他不經意的動作避開。
一邊本來在裝作放紙鸢,眼神卻一刻也未曾從步天音身上移開的步娉婷一眼便看到了花清越,她手中拉着線,向不遠處跑了兩步,忽然一個踉跄跌倒在地,步小蟬見狀急呼道:“快來人呀,姐姐摔倒了!
”
花清越青衫掠過,将步娉婷扶了起來,扶着她坐到了就近的亭子裡。
步天音冷眼瞧着這一切,心中冷笑。
目光瞥了步小蟬一眼,暗道還能再狗皿一點麼?
她跌倒了你有瞎吵吵的功夫都能給人扶起來了。
步小蟬在家幾乎是足不出戶,她一年有數的少有幾次機會能出來,更别提見什麼世面看什麼美男了。
她見到花清越忍不住臉色一紅,又聽步娉婷與他道謝時說的是畢恭畢敬的“太子殿下”,她低垂的頭根本不敢擡起來,震驚之餘同步娉婷一起行了禮,起來後一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太子分明沒有跟她說話,可她就已經緊張到這種地步了!
她雖是步鴻昌庶出,娘還早早的就沒了,但她平日總躲在牆根底下聽趙氏教育步娉婷,多多少少将話也都聽了個明白。
趙氏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找個歸宿,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對你唯命是從,你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這以後就有過不完的好日子。
是以她心裡一直在盤算,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直到前陣子趙氏拍她來監視步天音,她才覺得,她跟金碧皇朝所有的女人都與衆不同,隻要一直跟着她,一定會碰到高官大戶家的公子哥兒!
這不,今日信國公府的大公子就找上門來,她們也有機會一同出遊。
她悄悄瞥了眼花清越,又瞥了眼步娉婷,她自然知道她這個姐姐的心思。
步小蟬慢慢擡起了頭,便瞧見一人一襲白衣迎風而立,宛如天人。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好看的人。
步娉婷似乎也察覺到步小蟬的目光有些僵硬,她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心不由得一窒。
這個白衣少年是誰?
他怎麼會有那樣一雙傾世風華不染塵埃的明眸?
站在雲長歌一邊的花語嫣一見,忽地一下子站到了雲長歌面前,她個子不低,可也隻到雲長歌完美的下巴處,她揚了揚下巴,眯着眼看向那兩個眼睛瞪得老直的女孩子,語氣不悅道:“看什麼看?
沒見過好看的男人麼?
”
她這話一出,一邊的步氏姐妹有些窘愧,慌忙别開了頭去。
花清越好笑道:“你總是這般護着長歌,連别人多看他一眼也覺得吃虧。
你呀,倒是該學學步家的這兩位小姐,說話輕聲細語,禮數齊全,哪像你,不光嗓門兒大,脾氣還暴躁。
”
花語嫣回了他一個白眼。
花清越這幾句話,好話壞話都說了,裡外裡像是個和事老。
他從到這裡後,目光就從未有一刻落到步天音身上過,韋歡緩步走來,步天音想了想,還是跟在了他後面。
“太子殿下。
”韋歡并未行禮,隻是朝他點了個頭,步天音站在他後面,用他的身形把自己擋了個嚴嚴實實。
花清越似笑非笑道:“歡歡也是來踏青的?
跟……”他頓了頓,目光散落在衆人身上,意味深長的說:“步家的三位小姐。
”
步娉婷跟步小蟬就算在家裡再有心計,也不過是封建社會下的軟弱女子,二人聞言皆是面色羞紅,低着頭不敢擡起來。
韋歡掃了一眼花清越,道:“我隻約了步天音一個。
”
靠!
步天音的臉瞬間黑了,在心裡爆了個粗口。
這個死人妖,他媽的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皮球踢到了她身上,本來刻意抹殺存在感努力裝作沒事兒的人頓時就覺得幾道視線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花清越笑道:“坐吧,今日便服出行,不要拘泥于禮數,大家且随意。
”
“不早說。
”步天音嘀咕了一句,領先坐到了石桌旁,離花清越直線距離最遠的位置。
雲長歌一笑,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她身邊。
花語嫣不甘示弱,緊接着坐到了雲長歌身邊。
其實這位置并不是她最理想的,她最理想的位置是――雲長歌與步天音之間!
韋歡面無表情,撩袍坐到了步天音空着的另一側。
除了跟着來的随從,此時大家均已落座,唯有步小蟬站在一旁低着頭,似乎失了神。
步娉婷想開口讓她坐下,可這桌上任何一個人的地位都比她高太多,誰來開口她也沒有資格說話;步天音也知道步小蟬在站着,她隻是低頭看着大理石桌面,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花語嫣一心都在雲長歌身上,坐下後就托着腮看他,眼神癡迷仿佛在欣賞一道天下無雙的風景;韋歡更不用說,他看也未看步小蟬一眼;最後花清越咳了咳,對步小蟬道:“你是步家的小丫頭吧?
坐吧,别拘泥了。
”
步小蟬的臉紅的幾乎可以滴出皿來,她低低道了句“謝過殿下”,便坐到了步娉婷身邊。
在這種陌生的場合,她選擇了與自己平日最親近的人。
韋歡感覺到桌下的腿被人踢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去看步天音,後者沖他咧嘴一笑,右臉的黑色胎記蠢蠢欲動,猙獰而醜陋。
低頭瞄了一眼,原來是步天音翹起了二郎腿,桌下地方狹窄,每個人不動已經是極限,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她這一擡腿,自然就給了他一腳。
這還不算什麼,步天音翹着的那隻腿突然搖晃起來,韋歡有些發怔,這個女人,明明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走起路來比他的姿勢還要難看,可他怎麼就不覺得她讨厭?
反而覺得她現在的心情應該是不錯,她在興奮什麼?
步天音略帶挑釁的看着韋歡,韋歡不明所以然的怔望着她,兩人在無言對視,看在别人眼中就不是這般純粹了。
花語嫣忽然說道:“韋哥哥,難道你清心寡欲多年,原來是喜歡天音妹妹?
”
她這一聲咋呼,打破了衆人的沉靜。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步天音和她身邊的韋歡身上。
花語嫣心中暗暗得意,這步天音雖然是醜八怪一個,韋歡卻是她舅舅的獨子,是金碧難得的美男子,他配她是有點虧了,但隻要有人能拿下步天音,她就覺得值了!
隻要她不在糾纏雲長歌,犧牲任何人的幸福都可以!
何況如果韋歡真的娶了她,還可以納妾嘛!
到時候她多送他幾個美人,算是略作彌補吧!
心下盤算,花語嫣緊接着又開口道:“天音姐姐雖然嫁過一次人,但思安表哥說他從來沒有碰過她,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難得韋哥哥頭一次碰到喜歡的人,”她轉頭對花清越道:“不如太子哥哥就去向父皇請旨,成就這一段金玉良緣吧!
”
步天音擡頭瞧了她一眼,并未說話,但花語嫣沒來由的感覺周身一陣寒意逼迫,她蓦地緘了口。
反正她的目的也達到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步天音兩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轉動着手中的空杯,韋歡盯着她把玩兒杯子的手,忽然說道:“我會向陛下請旨。
”
手下一頓,将被子無聲放在桌上,這動作看似輕盈,未發出一點動靜,可衆人卻覺得有莫名的氣流自杯上散開,周遭的溫度都冷了三分。
步天音掃了韋歡一眼,剛要開口說什麼,她身旁的雲長歌卻搶她一步說道:“金玉良緣乃是你情我願之事,要男女雙方皆有意願,韋公子雖是自信,可步小姐卻一言未發。
步小姐,可是不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