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蘿撇撇嘴,心情不爽到了極點。
自大狂妄又臭美的男人,沒事笑那麼好看做啥?
瞧瞧底下那些花癡的眼神,快将她射穿了。
“咳咳!
”沈月蘿捂着嘴,故意咳了幾聲,順勢将手從龍璟手裡抽出來。
鳳奕幾人根本沒将她放在眼裡,當她突兀的這麼一咳,鳳奕身為皇子,自然很厭惡她這種不守規矩的行為。
蘇鴻遠也是,心想,這個女娃,不僅穿着粗俗,言行更是粗俗不堪。
這樣的人,怎麼能進王府!
“不好意思,我不得打斷諸位,”沈月蘿歉意的笑了笑,“那邊還押着一位即将斬首的人,諸位覺得,是先回去聊好了再來,還是先把他砍了頭,再回去閑話家常?
”
她雖在笑,可眼底的嘲諷之色,卻毫不掩飾,讓鳳奕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蘇鴻遠是個古闆克守的官場大員,長久以來在官場中生存,骨子裡的他,對身份尊卑,可是在乎的緊,瞧見沈月蘿這般沒大沒小的亂嚷嚷,他哪還忍得住,“放肆,本官跟兩位王爺都在此,輪得到你說話嗎?
”
沈月蘿俏臉上的笑意猛的一收,淩厲之色盡顯,譏諷的問道:“宰相大人,這人哪,生來就有一張嘴,嘴的作用,無非就是吃飯說話,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嘴長在我身上,我想說便說,你管得着嗎?
難道宰相大人要用身份官職,命令我不準說話?
或者幹脆拿根繩子縫了我的嘴巴,借以昭告天下人,在您宰相大人面前,百姓的嘴都得閉上,因為您是天,您是宰相,對嗎?
”
此話一出,除了龍璟,包括龍震天在内的衆人,全都震驚不已。
鳳奕跟轉過頭來的蘇沐之,各用不同心思的眼神看着沈月蘿,或者準确的說,是在重新審視。
蘇鴻遠一張老臉漲成了紫色,氣的恨不能一巴掌打掉她的牙,“你……老夫沒這麼說過,是你去曲解老夫的意思……”
“沒有嗎?
”沈月蘿根本沒想過讓他反擊,飛快的截住他的話頭,“難道真是我理解錯了?
呵呵,宰相大人何等尊貴的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呢!
您當然有資格訓斥一個平民女子,再不然,也可以随意要了我的腦袋,隻因我胡亂插話,打擾了宰相大人跟成王殿下閑話家常,但是我不覺得我說的有錯,這是什麼地方,什麼場合,午門刑場,上千名百姓站在炎炎烈日下,等着犯人受刑,民女想代百姓問一句,您幾位打算聊到什麼時候?
”
沈月蘿故意大聲的說話,讓附近的百姓都能聽見。
一番大義凜然的話,铿锵有力,落地有聲。
龍璟垂着的黑眸,笑意更濃了幾分。
鳳奕跟蘇鴻遠的臉色有些難看,卻又沒法反駁她,更不可能當着這麼多百姓的面治她的罪。
蘇沐之眸光收攏,黑如暗夜的眼中,深沉似海。
龍震天也震驚不已,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沈月蘿,他一直以為看不慣,也不喜歡的小丫頭,竟能說出這麼一番大氣磅礴的話,連他這個永安王,都自愧不如。
小春以崇拜的眼神,望着她。
他為主子高興,沈姑娘的氣場可真是強,他服了。
沈婉跟周秀蘭的心思,與旁人都不同,更多的是怨恨。
憑什麼風頭,都被沈月蘿搶了,她有什麼資格,她根本不配。
蘇鴻遠強忍着怒意,往後退了一步,恭敬的對鳳奕彎腰,“殿下,沈奎的事,還請殿下定奪。
”
鳳奕看了眼沈月蘿,不怒反笑,“沈姑娘說的極是,此時的确應以逃奎的事為主,王爺,本王此次在路上聽說沈奎的罪行,覺得斬首的罪,或許重了些,父皇近日潛心佛學,認為死罪太過程殘忍,與其一刀斃命,倒不如讓他活着以贖罪過。
”
龍震天若有所思的笑了,“殿下的意思是沈奎的斬刑,處罰太重,從輕改判?
”
鳳奕雙手負在身後,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了口,“王爺聽錯了,本王說的不是從輕改判,而是讓他活着贖罪,豈不是更好?
”
蘇鴻遠摸着胡子,“成王殿下心慈仁厚,再者說了,為商者,時有偷奸耍滑,貪利取巧,若都要斬首,那可要天下大亂了。
”
龍震天沒有立即做聲,扭頭看了龍璟。
“咳咳……”龍璟以拳掩着嘴,有氣無力的咳嗽,“全憑成王殿下做主。
”
這話就代表了他跟龍震天都對沈奎的事,做了讓步,間接的曲從。
鳳奕呵呵一笑,“如此甚好,來的路上,本王還以為永安的事朝廷插不上手呢,沒想到永安王跟世子,都是通情達理之人,本王跟父皇,甚是欣慰。
”
蘇沐之乘着機會,走到外面,揮手讓兩名侍衛前去釋放了沈奎。
百姓中間,傳來此起彼伏的唏噓聲。
他們很不解,為什麼到了最後關頭,沈奎竟然還能逃過斬刑。
龍昊不知怎麼想的,突然站出來,走到斬刑台前,拔高了聲音,對底下的百姓高聲道:“各位鄉親父老,稍安勿躁,今日的斬刑,因另有證據,所以改日再判,諸位請回吧!
”
沈奎最終又被押回了永安大牢,經過這一事,他又瞬間蒼老許多,被人從斬刑台拉起來時,背都直不起來了。
永安城的驿館中,龍震天親自陪同鳳奕跟蘇鴻遠。
沈月蘿原本是準備去四海銀号,答應給龍璟
四海銀号,答應給龍璟做頓飯,她材料都帶了,怎能失言。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龍璟被留在驿館。
沈月蘿本想離開的,蘇鴻遠卻命人将蘇蘭帶了過來。
在走去驿館的路上,蘇鴻遠已經讓随從打探了蘇蘭的下落,并得知蘇蘭這段時間都是跟沈月蘿混在一起。
連蘇蘭整日追着蕭寒的事,他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于是乎,這位宰相大人,對沈月蘿的敵意有增無減。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沈月蘿離開。
事已至此,沈月蘿也不擔心了,跟龍璟一起坐在驿館的前廳,時不時的偷瞄在座的其他幾人。
很顯然的是,沈月蘿坐在這裡,顯的那麼突兀。
至少在蘇鴻遠跟鳳奕的眼裡,她根本不該坐在這兒。
他們怎麼樣,沈月蘿一點都不在乎,她坐的心安理得,時不時還對龍璟投去怨恨的眼神。
都怨他,非把自己拖進漩渦中。
她的生意啊!
她的銀子,她的發财路,都被這家夥攪合了。
龍璟淡定的坐着,雖未朝她的方向看一眼,但沈月蘿那點心思,又怎能逃出他的法眼。
蘇蘭從外面跑進來,剛邁進廳裡,看見坐在那的幾個人,張狂的膽子飛的影子都不剩,怯怯的喚了聲,“爹,大哥。
”
蘇鴻遠猛的一拍桌子,“哼!
你還好意思叫我,在外面瘋了這麼久,我以為你早忘了我是你爹,忘了你姓蘇!
”
“爹,您不同意我離開京城,來永安的嗎?
不帶這樣找後賬的,”蘇蘭委屈的縮着脖子,腳步一點一點的往後退,是朝着沈月蘿的方向退,誰讓她現在怕的要死,肯定要找個墊背的。
蘇沐之站起來,瞧着小妹委屈可憐的樣子,直歎氣,“蘭兒,你太任性了,爹何曾答應過,是你自己去求的皇上,一個女孩子家獨自離京,你可知萬一出了事,後果會有多嚴重!
”
沈月蘿在心裡感歎,有個哥哥真是好。
瞧這蘇沐之眼裡的關切,可沒有半分虛情假意。
“也沒出啥事呀,你們瞧,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而且我還要跟着月蘿做生意呢,以後自己賺錢,做大商人,”蘇蘭鐵定了心把沈月蘿拖上,反正沈月蘿這張嘴比刀子還厲害。
蘇鴻遠本來可以不那麼生氣,但是一聽蘇蘭竟要跟着沈月蘿混,還要做什麼生意,這豈不是要丢盡他們蘇家的臉嗎?
“胡鬧!
”蘇鴻遠猛的站起來,忽又覺得不妥,趕忙向鳳奕歉意的說道:“讓殿下跟王爺見笑了,蘇某管教不嚴,小女放肆的很,實在是丢人哪!
”
鳳奕大度的擺手,“無防,蘇蘭跟蕭寒的婚事,的确是父皇應允的,兩人相處這事,其實父皇不是那個意思,是蘇姑娘理解錯了。
”
龍震天也道:“孩子不聽話,自當管教,蘇相請便。
”
“多謝殿下跟王爺理解,”蘇鴻遠道完了歉,再轉身面對蘇蘭時,又是一臉的兇相,并将兇相延伸到沈月蘿臉上。
這丫頭,真不知她是膽子大,還是傻到不懂得尊卑之分,在這裡還能坐的安穩,真是無可救藥。
“蘭兒,你今日就跟着沐之住進驿館,不要再到處亂跑,至于做生意,你想都不要想,那不适合你,我們蘇家是名門旺族,丢不起這個臉,沈姑娘,你要怎麼做事,那是你的自由,請不要拖上老夫的,她跟你不一樣!
”
蘇鴻遠是打心裡不喜歡沈月蘿,一個女娃,親手将生父送上刑場,還眼睜睜看着行刑,而無動于衷。
這算什麼?
鐵石心腸,還是冷皿無情?
沈月蘿怒了,一拍椅子扶手,蹭的站了起來,這個老頭,她才頭一次見到吧?
為什麼總是針對她,真是忍無可忍。
對于沈月蘿的爆發,在龍璟的意料之中,而他也不打算阻止,放任她去闖。
是寵,還是縱容?
又或者是有意為之?
“宰相大人?
我真是搞不懂了,你是看我不順眼嗎?
幹嘛一次次的針對我,我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我拜托你,教訓你自己的女兒,别把我一個外人帶上行嗎?
我雖然出身卑賤,但也不是能任人踐踏的!
”
龍震天身子直往椅子後面靠,一副等着看好戲的姿态。
不得不說,這父子倆,在對待某些事上,如出一轍。
龍昊噙着一張陰冷略帶邪氣的眼,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冷眼看着廳中發生的一切。
鳳奕的眸中倒是多了幾分興趣,探尋的目光,在沈月蘿那張乍看不起眼,看久了似乎還很漂亮的小臉上逗留。
蘇沐之則皺着眉,站在那,有些尴尬。
蘇鴻遠也不是盲目之人,他雖對沈月蘿氣憤不憶,但回想一下,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幾分道理,“老夫沒有踐踏你,蘭兒是老夫的獨女,整日抛頭露面,成何體統!
”
“哼,真是迂腐,就因為她是你的女兒,就得什麼事都聽你的,不能有一點自己的思想,那跟木頭跟傀儡,有什麼區别,你想要個聽話不會反抗的女兒,幹脆把她打成白癡好了,這樣即省事,又省了煩惱,”沈月蘿不客氣的反駁。
“你這丫頭真是胡攪蠻纏,老夫的女兒自己會教,用不着你指手畫腳,以前的事,老夫不追究,從今往後,你不準再跟蘇蘭有來往,她都被你帶壞了,蘭兒,你過來!
”蘇鴻遠是恨鐵不成鋼,教
不成鋼,教訓不了沈月蘿,他總能教訓自己的女兒吧?
蘇蘭使勁的搖頭,“不要,爹,你不要逼我,以後我就跟着月蘿了,她到哪,我就到哪,我再不要回去做牢。
”
“你!
你!
孽障,你這叫什麼話,你是蘇家的小姐,怎能跟着她做最低等的商人,要是讓蕭家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蘇鴻遠氣死了。
這個女兒以前就不聽話,但也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加上她的兩個哥哥寵着,越發讓她的膽子大了起來。
沒成想,寵到最後,竟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他們愛怎麼想都不關我的事,反正我就是不回去,”蘇蘭氣的嘴巴撅老高。
想到蕭寒對她的态度,她連蕭寒都搞不定,幹嘛要去在乎他家裡人的看法。
沈月蘿重重的哼了聲,“原來在蘇相眼裡,商人是最下等的,成王殿下,您也這麼覺得嗎?
”
鳳奕愣了下,似乎沒想到沈月蘿會突然提到他,“當然不是,士農工商,為國之根本,這四者缺一不可,想必蘇相并不是那個意思。
”
“老臣被氣糊塗了,口無遮攔,請殿下恕罪,”蘇鴻遠心知自己說的太過,惹的鳳奕不快。
龍震天呵呵笑道:“蘇相也不要太過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你不是還要在永安逗留數日嗎?
令千金的事,再議就是,今日殿下跟蘇相遠道而來,想必都累了,驿館已經備好飯菜,殿下,相爺,請移步吧!
”
鳳奕跟蘇鴻遠都站起身,龍璟也跟着站起來,身子晃了晃,似乎有些體力不支,“殿下,微臣就不奉陪了,讓我二弟代為陪座,微臣要回府喝藥,否則過了時辰,身子挺不住。
”
“我也不去了,蘇相跟成王殿下慢慢享用,雖然在蘇相眼裡,為商者總是低人一等,但民女還是要去掙錢,沒有銀子,民不溫飽,國還是國嗎?
哈哈!
”沈月蘿幹幹的冷笑兩聲,很江湖化的抱拳彎了個身,在龍璟之前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鳳奕手中握着折扇,一下一下的拍着,等到龍璟跟沈月蘿離開之後,他才悠悠說道:“本王怎麼覺得這位沈姑娘說的在理,蘇相糊塗了,不管是商是農,還是官,都是我南楚的百姓,也是國運之根本,怎能區分貴賤等級呢!
”
龍震天面色也嚴肅許多,“殿下說的對,這也是微臣在永安一直推行的觀念,永安正是靠着商者才能如此繁華,微臣對從商業者,也一直都很贊賞。
”
蘇鴻遠接連被打臉,心有不快,但好在混了這麼多年的官場,臉皮練出來了,當着皇子的面,也不敢将心中的不快表現出來,“殿下跟王爺教訓的是,是老臣迂腐了,老臣對從商者,并無歧視,剛才是被那丫頭氣極了,才口無遮攔。
”
鳳奕沒有追究下去,而是側目對龍震天,笑道:“這個沈月蘿,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王爺怎能容許她在您面前放肆呢!
”
“正是,龍世子才貌出衆,身份尊貴,真要是娶了那個丫頭,隻怕被世人笑死,王爺可要三思而後行,”蘇鴻遠底氣足了,挺着兇脯,毫不保留的嘲諷。
龍震天無奈的歎氣,“讓殿下跟蘇相見笑了,實在是逼不得已。
”
龍昊抱拳站出來,“這事跟父王沒什麼關系,家中的事,都由母妃作主,父王也幹涉不得。
”
“原來如此,”蘇鴻遠哈哈一笑,笑的張狂。
鳳奕倒沒有笑,面容多了幾分深思。
蘇蘭拖着下巴,蹲在角度裡,一字不落的将他們的對話聽完了。
她一定要将這些人背後的議論,全都告訴月蘿。
哼!
一個個,道貌岸然,背後說人壞話,詛咒他們吃飯噎死。
蘇沐之見蘇蘭沒有跟上來,便放慢了腳步,跟她并排走着,“蘭兒,你跟蕭寒有進展嗎?
”
一提到蕭寒,蘇蘭立馬洩氣,“能有啥進展,還不是那個樣子,對了哥哥,你知道三公主嗎?
蕭寒那天跟我說,他喜歡三公主,可是我覺得不像,他肯定是在騙我,三公主那樣的人,就算喜歡,那是喜歡龍璟才對。
”
“别胡說,三公主美若天仙,蕭寒就算喜歡她,也是情理之中,再瞧瞧你,整日跟那個沈月蘿混在一起,哪還有半點女兒家的樣子,爹為了你的事,氣的好幾天吃不下飯,睡不着覺,你呀,就等着爹回頭找你算賬吧!
”蘇沐之闆起臉,狠狠戳了下她的額頭。
“什麼嘛,我又沒做錯什麼,”蘇蘭不服氣的捂着頭,瞪着哥哥,“跟着月蘿怎麼了,你是跟她不熟,所以不了解她,我告訴你,她這個人可講義氣了,腦子又聰明,你瞧見龍璟看她的眼神沒,呵呵……哥,你想想看,連龍璟都對她有意思,她能是凡人嗎?
”
蘇沐之幹淨如仙的臉上,寫滿是無奈,想起沈月蘿當着成王說的那番話,連他這個男人都自歎不如,心兇寬廣,大氣豪放,的确不是一般人,“你好自為之,蕭寒的事,到此為止,以後不準再提,我們蘇家的女兒,難道還求着嫁他不成。
”
“哥,你别這麼說,其實蕭寒也沒有錯,他就是不喜歡我,那要是硬塞給你一個不喜歡的女子,你肯定也得躲,一樣的道理,要怪就怪我長的不好看,要是長成三公主那樣,蕭寒肯定就會喜歡我了,”蘇蘭咬着嘴唇,眼裡的霧氣越聚越濃。
“你真是無可救藥,都到了這步田地,還在為他說話
在為他說話……”蘇沐之痛心的數落着妹妹,過了會,發現身邊的人不坑聲了,一扭頭,看見她低着腦袋,一個勁的抹眼淚,心中那是又氣又心疼,“好好的,你哭什麼,快把眼淚擦了,叫人看見,像什麼樣子!
”
蘇沐之從袖裡掏出一方藍巾手帕,塞給妹妹。
蘇蘭嘴巴撅老高,接過帕子擦眼淚鼻涕,亂抹了一通,又覺得好笑,“哥,你還是這麼喜歡随身帶着巾帕,永安城美人可多了,要是遇見喜歡的,定要大方的贈送,要是實在開不了口,那就告訴我,這裡我可熟了,整個永安城,我跟月蘿都已經跑遍了。
”
蘇沐之寵溺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哥哥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快點将你的心思收回來,至于那個沈月蘿,你以後也少接觸,其實秦玉風這個人還不錯,長相也不輸蕭寒,你跟他見過,對他沒意思嗎?
”
“哥……你說什麼呢,秦玉風跟我怎麼可能,你要說他喜歡沈月蘿還差不多,他倆倒是挺配的,”蘇蘭想起秦玉風跟沈月蘿站在一起時,畫面不是一般的美。
而且兩人都很會做生意,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蘇蘭越想越覺着有戲,興許把這兩人湊在一起,是個不錯的主意。
蘇沐之對蘇蘭的遐想,歎息着搖頭。
另一邊,沈月蘿跟着龍璟,走出驿館,外面已經停了輛馬車,龍璟先一步鑽進馬車,可這馬車卻沒有移動,好像在等着沈月蘿。
有便車可乘,沈月蘿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也鑽了進去。
小春笑嘻嘻的跳到前面趕車,馬車經過鬧事,轉了個方向,朝永安王府去了。
馬車裡,沈月蘿跟龍璟對坐着。
他不開口,沈月蘿也不會先吱聲,就這麼僵持着呗!
忽然,馬車軋到了什麼東西,猛的一颠,沈月蘿坐的不穩,身子朝旁邊一倒。
龍璟坐着紋絲不動,沈月蘿半個身子,剛好趴在他的腿上。
挺尴尬的一個姿勢。
“主子,你們沒事吧?
”小春擔心主子,掀了簾子探進腦袋。
這一看可不得了,猜猜他看見什麼了。
沈姑娘居然撲在主子身上,這是要強上的節奏嗎?
“呃……你們繼續,小的什麼都沒看見,”小春趕緊放下簾子,心情忐忑的坐了回去。
沈月蘿懊惱的撐着雙臂,從龍璟的腿上移開身子,“你怎麼不解釋,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早知道就不坐你的馬車了!
”
龍璟如玉的手,往車廂壁一探,拖出一張小桌,又不知從哪掏出茶盞,茶杯,居然還是溫熱的。
沈月蘿見他不說話,氣不打一處來,準備跟他好好算一筆賬,“你今日為什麼喜歡做啞巴了,平時跟我在一塊時,不是很能說嗎?
今日可倒好,非逼着我跟他們對着幹,我跟你能一樣嗎?
你是世子,我是平民百姓,萬一真把皇子跟宰相惹毛了,我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
龍璟不聲不響,嘴角輕抿着,那是微笑的弧度。
執起茶壺,慢慢的将兩個杯子倒滿。
然後推了一杯,送到沈月蘿面前。
“哼!
你别以為不說話,我就能放過你,要我說,你這人真是腹黑到了極點,不就是想拖我下水嗎?
真沒見過你這麼心狠手辣的人,我是刨了你家祖墳,還是偷了你的娃,至于讓你這麼仇恨嘛!
”沈月蘿也不跟他客氣,一邊喝茶,一邊罵,兩不耽誤。
龍璟端起白瓷青花茶杯,若有似無的視線,掃過她滿是火氣的臉蛋。
半響,又垂下目光。
碧綠的茶葉浮在杯中,入口甘甜微苦,回味無窮。
他老不說話,沈月蘿怒了,猛的一拍桌子,把外面趕車的小春吓的差點從車上摔下去。
“你别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我再說一遍,咱倆的親事,我不同意,你也别同意,找個機會,咱敞開了說,好說好散,”沈月蘿豁出去了,重重的放下茶杯,抱着手臂,怒瞪他。
龍璟眼底的笑意斂去,車廂裡的溫度,又冷了幾分,“恐怕不能如你所願,這事成王跟宰相都已經知道,你讓本公子如何解釋?
”
沈月蘿心涼了半截,“不會吧!
那你就跟他們說,你的病已有好轉,沖喜的事可以作罷,再不然,就去請個相士,胡亂說一通,反正你根本沒病,是好是壞,全在你自己,難道不是嗎?
”
“當然不是,你以為這是小兒過家家,真假可以随意說的嗎?
你我成親一事,已是闆上釘釘,做不得假,不如這樣好了,你跟本公子成親,繼續假扮夫妻,興許等到永安的危機解除,你就可以恢複自由,”龍璟說的很認真,話認真,表情更認真。
沈月蘿被他講的糊塗了,“假扮夫妻?
這……這怎麼行,夫妻哪有假扮的,我不幹,再說那是對你有好處,對我好像沒什麼好處,虧本的買賣,我才不幹。
”
“看你挺聰明,沒想到真是笨到無可救藥,本公子許你一個世子妃的身份,這也叫沒好處?
”龍璟繼續誘騙。
“世子妃?
”沈月蘿皺着眉,仔細想着,“那我有特權嗎?
或者,你會給我銀子嗎?
怎麼說,我也是幫了你一個大忙,辛苦費總該有的。
”
“自然是有的,整個永安,除了我娘,唯有世子妃的身份最大,至于銀子,你想要的話,也是可以的,”龍璟從袖裡掏出一塊玉佩,摩挲着玉佩上的璟字紋路,随後遞到沈月蘿跟
到沈月蘿跟前,“這塊玉佩代表我,拿着它,可以到四海銀号支取銀子。
”
沈月蘿盯着玉佩,倆眼放狼光,“真的啊?
那……那最高能支取多少?
”
龍璟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笑容有那麼幾分邪惡,“無上限!
”
沈月蘿捂着嘴巴驚呼,這不就是随時提款機嗎?
她現在很好奇,這個龍璟究竟有多少錢,真要那樣,她還奮鬥個毛啊!
龍璟在她的驚呼聲中,緩慢的将玉佩收了回來,“這玉佩真的是個好東西,可惜你不願意跟本公子假扮夫妻,唉!
本公子也隻好收起來。
”
沈月蘿艱難的咽了下口水,倆眼放光的盯着那塊玉佩,看着它被塞進龍璟的懷裡。
直到看不見玉佩的影子,她才能正常呼吸。
“怎麼樣,你想好了嗎?
”龍璟笑的好像很無害似的。
“這個……我再考慮看看,”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了的貪念,沒有撲到龍璟懷裡,奪走那塊玉佩。
為了平複自己的騷動,她一個勁的默念:君人愛财,取之有道。
視之有度,用之有節。
“主子,王府到了,”小春停下馬車,沒敢掀簾子,怕又看見不該看見的畫面。
“想好了,記得告訴我一聲,離定親的日子沒幾天了,最好不要出什麼意外,不過本公子也不介意,跳過定親的環節,直接成親好了,”龍璟丢給她一個冷傲的笑,彎身下了馬車。
他一走,馬車裡好像悶熱了許多,沈月蘿心情郁悶到了極點,跟這天氣差不多,煩悶燥熱。
王府管家福伯,從大門裡奔出來,笑呵呵的迎接,“世子,您回來了,是否用膳,大廚房裡還給您留着午飯。
”
“不必了,我們回禦蘭院用膳,”龍璟寒着一張臉,率先走進府裡。
“沈姑娘,”福伯抱着雙手,恭敬的給沈月蘿見了禮。
“福伯,您不用招呼我,我得跟着龍璟,你去忙吧!
”
當府門外隻剩下福伯跟小春時,福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怎麼這位沈姑娘會跟主子在一塊,他們倆個……”
小春笑的很狡猾,“您老就别問那麼多了,興許再過不久,沈姑娘就真的成了世子妃,往後府裡的那幾個人,您得多看着點,别讓他們有機可乘,害了沈姑娘。
”
福伯又驚又喜,“臭小子,你說的可當真?
”
“當然是真的了,我告訴你……唉,算了,不能說,萬一讓主子知道,非剝了我的皮不可,”小春想到馬車裡的一幕,心中唏噓不已。
沈姑娘真是強悍,能把主子撲倒,這膽氣,一般人可不會有。
福伯聽的雲裡霧裡,“臭小子,話說一半,你是想急死我啊!
不過要真如你說的,這回王妃就能放心了。
”
“那是,沈姑娘可是王妃親自挑的,自然錯不了,她那脾氣跟做派,像極了王妃,還有一點很重要,她比王妃脾氣稍好些,否則就咱家世子的脾氣,真沒幾個人能受得了,”小春實話實說。
“你可别瞎說,咱們世子那是不得了的人物,沈姑娘若真得了主子的喜歡,那是她的福氣,你快進去伺候着,主子定是要在小廚房做飯,就不去給他燒火怎麼成,”福伯催促道。
“那我去了,”小春飛奔着朝禦蘭院奔去。
很多時候,他都很納悶,搞不清主子到底是什麼癖好。
偌大的一個永安王府,大廚房裡,光是大廚就是三個,他犯得着自己在禦蘭院開個小廚房,隻要一有空閑就自己做飯。
當小春跑進小廚房時,毫無意外的,看見滿臉驚訝的沈月蘿。
龍璟不在,想必是進了内室洗臉,抹那厚厚的一層粉,感覺可不好。
沈月蘿聽見腳步聲,回頭見是小春來了,指着材料齊全的廚房,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們這裡誰燒火,誰炒菜?
”
她知道禦蘭院裡,就小春跟龍璟兩個人。
這炒菜跟燒火,怎麼着也得兩個人,難道每回做飯的時候,那名暗衛就飛出來,幫着燒火,燒完了火,還得飛出去藏好?
小春抹了下頭上的汗,有些不自在的解釋道:“我燒火,主子炒菜。
”
“啥?
你……你說龍璟會炒菜?
”沈月蘿捂住嘴巴,大聲驚呼。
“這很奇怪嗎?
”龍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廚房門口,冷冷的回答她的問題。
接着,在沈月蘿愕然的瞪視下,從容不迫的走進小廚房,再從容不迫且十分熟門熟路的卷起袖子走到桌邊,拿起菜刀,開始切菜。
小春很了解沈月蘿心裡的震驚,他歎了口氣,趕忙跑過去,幫着主子燒火。
沈月蘿努力的眨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眼前出現幻覺。
這怎麼可能呢!
龍璟是多麼挑剔,有潔癖的大男人。
看他的手,根本不像能洗手做羹湯的人。
可事實偏偏與想像背道而馳,這個男人此時此刻,竟然像個家庭煮男,熟練的切菜,熟練的起油鍋,瞧他揮動鍋鏟,以及添鹽加醋的動作,無一不在提醒着沈月蘿,她沒有出現幻覺,也沒有眼花。
龍璟炒菜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兩道清爽可口的小炒菜,便已做好了,“你打算什麼都不幹,站着等吃嗎?
”
“我……我可以幫着拿碗筷,”沈月蘿臊的臉都紅了,尴尬的不敢擡頭看龍璟。
龍璟站在竈台邊,身姿挺拔,動作行雲
,動作行雲流水,看見她飛紅的臉頰,眼底多了幾分笑意,“不是說今日請本公子吃飯嗎?
你再做一道菜,我們等着你開飯。
”
“啊?
現在做嗎?
”
龍璟沒理她,放下袖子,在銅盆裡洗了手,越過她,又走回了前廳。
小春從竈台後面探出頭,催促道:“沈姑娘,你就快做吧,我們都快餓死了,正好你燒菜的時候,我把飯做出來,别耽擱了,麻溜的!
”
“哦,這就來,”沈月蘿被龍璟吓壞了,腦子有些迷糊。
好在,她一直背着的袋子也被帶進禦蘭院。
打開那一籃子紅辣椒,她猶豫了。
要不要看他出醜呢?
天人交戰之後,最終邪惡的小心思,戰勝了那一點憐憫之心。
小春埋頭燒火,沒在意她炒的是什麼。
等他察覺到的時候,是被辣椒熏的,忍受不了,捂着鼻子逃離廚房。
“咳……阿嚏!
”小春拿了個溫毛巾捂着嘴巴,趴在廚房門口,紅着眼睛問她,“沈姑娘,你搞什麼,這麼辣,能是吃的東西嗎?
”
沈月蘿也不傻,也用毛巾,把嘴巴捂着,聽見他的聲音,頭也不回的道:“當然是吃的東西,你們這裡材料可真多,應有盡有,太好了。
”
她的爆辣火鍋,就得有材料搭配,吃起來才過瘾。
書房裡的龍璟,正看着剛剛送來的折子,也被廚房的辣味,嗆的直咳嗽。
他就知道沈月蘿肯定耍幺蛾子,果不其然。
一柱香之後,小春憋着氣,将一個小鍋端到客廳。
沈月蘿緊跟而來,捧着搭配好的燙鍋料,“快去叫你家主子出來用飯,這麼香的火鍋,他若是不吃,肯定是要後悔的。
”
小春認為她的猜想,完全不可能。
龍璟的膳食,一直都以清淡為主,幾乎不沾油膩麻辣的東西。
這會突然弄這麼一鍋辣椒燙,主子肯定不會吃。
想歸想,他還是得乖乖的跑去請主子用膳。
沈月蘿迫不及待的開始涮羊肉,來這裡快半年了,還是頭一次吃正宗的火鍋,她怎能不激動,可惜沒有啤酒,要是能來點冰啤酒,豈不是美哉。
也不是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