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回憶
鎮國公跟宋氏有了孫子牽扯精力,先前對北魏跟西楚求親的意外跟不虞也散去了許多。
陳煜為孫子取大名為陳青,小名青蒿,希望他将來開枝散葉将陳家陳煜這一支永永遠遠的傳下去。
陳郡也因此在家待了許久,一直到青蒿滿月。
主要是宋氏跟宋嘉苒似乎都不會照料孩子,府裡也沒請奶娘,現在陳晨跟宋嘉苒的院子說句天天雞飛狗跳也不為過。
宋氏要把陳晨攆出去住:“你白天還要出門忙活,夜裡睡不好怎麼成呢?
有我跟你妹妹在這裡,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
宋嘉苒也是這個意思,不過她的理由則是因為自己現在全身浮腫,又胖又醜,還不給洗頭,她自己都不忍照鏡子好嗎?
陳郡則有些恍惚,她想起晟哥兒出生的時候。
那時候她已經跟林兆和撕破臉,不,是林兆和從西楚回來,兩個人就撕破臉,她的精神分成兩面,一面是對孩子的喜歡,一面則是對孩子生父的恨。
現在回想起來,那種恨意都不知緣由了,可在心頭留下的痕迹卻仍舊明顯。
就像人活的久了,記得自己在什麼時候發過火,生過氣,卻不記得當時的感受了。
其實,自從林兆和得知她懷了晟哥兒,他的态度就變了,變得很好,幾乎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也同時歡喜的不知所措。
從這一點上來說,晟哥兒是幸福的,爹娘都喜歡他,都期待他的出生。
果然,他出生後,也是受到父親的關愛。
她雖然不肯見林兆和,可林兆和是一定要見孩子,哪怕将孩子抱出去給他看呢。
不僅如此,他還不肯離開東苑,晟哥兒哭鬧,他一準能聽到,還要命人看,支棱着脖子問。
若是他不這樣……,她當初也不會舍得把孩子留給他吧?
不管怎麼說,目前看來,他還是妥妥的一個好父親的。
而她,算不得一個好母親。
對于孩子來說,離開就是離開了,不管理由,也沒有任何理由,能大的過母子分離的苦難。
陳晨也不肯離孩子太遠:“我去住廂房行了吧?
”
可沒過了兩日,他還是被宋氏跟宋嘉苒聯合罵走了。
原因是,有天晚上青蒿哭了起來,他才哭,三個女人白天累的厲害,沒等睡醒呢,陳晨就來了,他蹑手蹑腳的将包着青蒿的襁褓抱了起來――打算往外頭哄孩子去。
宋嘉苒跟陳郡同時驚醒,房間裡頭沒有點燈,宋嘉苒一摸孩子不在,又模糊看見一個黑影,大吼一聲:“有賊!
”
陳郡則抄起頭下的玉枕就扔了出去。
要不是陳晨躲的快,估計這一下子就給他開瓢了。
宋氏尤其生氣。
因為青蒿是拉了,被陳晨這樣拿着一動,屁股上,腿上,肚子上全是粑粑。
三個女人強忍着臭氣給被臭氣包圍的青蒿清理,陳郡從外頭打了溫水過來,用腳踢了踢在一旁當立柱的陳晨,打了個哈欠道:“哥,你一邊站着去。
”
宋氏見狀惡狠狠的盯着陳晨:“你不是要哄孩子麼,過來給他洗……”
陳晨咧着嘴:“怎,怎麼洗,用手嗎?
”
“不用手,用舌頭舔啊?
你是貓嗎?
”
陳郡沒替她大哥求情,剛才聽到大嫂說有賊的那種驚悸還留在心頭,那種被人摘了心肝的感覺真的是太不好了,陳郡覺得自己要是真被賊偷了孩子,估計以後也就是具行屍走肉了。
陳晨還在垂死掙紮:“要不用水沖沖。
”
孩子身上的糞很粘稠,用水沖得用很大的水流,陳郡見她娘已經氣得口不擇言了,就掩下火上澆油的沖動,對了宋氏道:“阿娘,你捧着青蒿,我來給他洗。
”
陳晨終于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他颠颠的跑出去,又打了兩盆水過來。
晟哥兒終于洗幹淨,宋氏将他放在暖烘烘的炕上,笑着道:“這小子随爹,身上勁頭可大了,我險些都抱不住。
”
這一折騰,大家夥兒都走了困。
其實白天也是這樣,本來應該趁着青蒿睡覺的時候,大家也睡覺,可家裡一大些事,别說陳郡跟宋氏沒法睡,就是宋嘉苒白天也睡不好啊,白天睡不成,夜裡再這樣折騰一下子,就算三個女人看孩子,也都受不住了。
陳郡有時候都在想,“我坐月子的時候好像也還沒這麼累。
”再看看宋嘉苒點着腦袋打盹喂孩子,就覺得自己那時候精力還挺充沛,兩下比較,覺得自己對晟哥兒的母愛果然多些,就心裡美滋滋了。
宋氏低聲罵陳晨:“本來就換塊尿布,再給孩子擦擦屁股一刻鐘也用不了就完事的事,你看看你,把你媳婦跟你妹子差點吓壞了不說,還弄了孩子一身屎……”說着畫風一轉:“剛才嘉苒的叫聲那麼大,也不知道吓着孩子了沒有,我,呃,叫你妹子給青蒿叫叫魂兒吧。
”
陳郡頂着亂糟糟的類似雞窩頭擡起眼:“阿娘,我不會叫啊!
”
宋氏毫不在意的道:“沒事,我叫你,你來。
”
她說的斬釘截鐵,陳郡還以為孩子吓着讓姑姑叫魂有什麼說出呢,就聽話的任宋氏擺布了一遭。
陳郡成功的學會了七七四十九聲叫魂大法,就是數數數的她暈頭暈腦。
二月十八日是青蒿滿月。
這一日宋嘉苒除了喂奶,是再顧不上孩子的。
偏宋氏要忙着接待客人,這照顧青蒿的事便落到了陳郡身上。
經過這一個月,陳郡已經很有經驗。
宋嘉苒在泡澡,她就把宋嘉苒擠出來的奶一口一口的用小木勺喂到青蒿的嘴裡。
青蒿很聽話,吃的津津有味,不僅旋之緣之看得驚異,陳郡也極為歡喜。
旋之出去一趟,再回來就道:“姐姐,夫人叫你把少爺抱過去給各家的老安人們看看。
”
陳郡應了一聲,給青蒿擦了嘴,剛抱起來,突然頓住:“去看看大嫂洗好了嗎?
”
旋之應聲而去,回道:“世子夫人洗好了,可正打算去蒸汗。
”
陳郡點點頭:“讓大嫂先别蒸了,青蒿的奶也沒了,擠出一些來,再蒸。
”
宋嘉苒果然很快就過來,她頭上還包着一塊頭巾,然而卻包的極為好看,整個人比起剛生産那會兒,皮膚又嫩又亮,眼睛神采飛揚。
陳郡笑着将孩子交給她:“大嫂來的正好,阿娘說要讓青蒿去見見世面,你帶他去前頭吧。
”
宋嘉苒沒想多,歡歡喜喜的接過來抱了去。
此時天已經不算太冷,待客的花廳更是熱熱鬧鬧,仿佛今年的夏天提前到了一般。
宋氏看見是兒媳婦抱了孫子過來,稍微一愣,不過很快就站起來,領着宋嘉苒給在座的許多老安人看。
這年頭,年紀大說明一個人有壽福,讓孩子沾沾福氣,也是大人對孩子的一種祝福跟期盼。
青蒿收了一堆見面禮,衆人紛紛都誇他有福氣,要是他前年出生,那正好趕上白災,天氣寒冷,熬不熬的過去都兩說,去年出生,又趕上大聖僧跟陳皇不好,衆人自然也沒有心情來看望一個小孩子,就是今年,好不容易把白災的陰影消了,對于失去大聖僧的創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衆人這才有心情真誠的祝福。
青蒿也極為給面子,不哭不鬧,有時候見了人還給個笑臉。
這一日算是賓主盡歡。
宋嘉苒隻好把蒸汗的活安排在了晚上,等入夜,她擠好了奶,就喝下藥,而後躲在被窩裡頭發汗,這樣可以把骨頭裡頭的風寒都蒸出來,如是再三,以後等老了也不會得風寒濕痹,減少罹患腰痛病的可能。
宋氏白日被人灌了幾杯酒,陳郡就主動請纓:“今晚我來照看青蒿。
”
宋氏幹脆就帶了孫子去隔間:“讓你大嫂好好的睡一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