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碧雲,走投無路
說着,碧雲趕忙走上前去,一臉恭維的迎接着,低聲的訴說着:“沈夫人,很抱歉打擾你們了,碧雲落難至此,若不是你和白公子相救,碧雲現在……現在恐怕……”
話說到這裡,碧雲忍不住低聲啜泣,那楚楚憐人,欲語還休,無處訴說的情愫洶湧而出,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無處申訴,讓人忍不住心疼。
沈歡顔看着楚楚可憐的碧雲,她并不是沒有見過碧雲。
相反的,當年她留在南晉,曾不止一次與碧雲有過見面機會。
夜素在位時,碧雲以四大世家嫡女的身份,被夜素稱贊為“才比狀元”,一時間,這分明與碧家沒有任何皿脈聯系的孤女名聞天下。
到了夜绛洛繼位,碧雲更是以兩朝女官的身份再次名揚天下。
至于長相……
碧雲并不是如何美貌的女子,可碧雲溫婉柔弱,一雙眼眸最是清睿,站在那裡便覺得姿态優雅,氣度清華。
想到這裡,沈歡顔柳眉倒豎,“碧雲,你是聰明人,本宮也不是笨蛋,你别在本宮面前裝模作樣!
”
“夫人的話,碧雲不懂。
”她低低垂下長睫,不閃不避。
沈歡顔冷冷一笑,“當初你背叛夜绛洛的時候可不是這幅樣子,碧雲,你連發誓效忠的主子都能背叛,如今落得什麼下場都是理所應當,怨不得别人!
”
“夫人說得對,碧雲現在這步田地,是怨不得别人。
”她擡起眼眸,柔潤的瞳底睿光流轉,不易察覺。
當初軒轅鏡與花阡陌合作,從花阡陌手中帶走碧霄,沈歡顔在南晉私下與她見面,以碧霄的性命威脅她,要她在夜绛洛的飲食中下毒,陷害夜醉壁,緻使南晉天下易主……
她無論如何不肯傷害夜绛洛,沈歡顔便退一步,要她假傳聖旨,趁機帶走晏君卿,逼死夜绛洛……
若說狠毒,夜绛洛也是狠毒,可夜绛洛終究沒有傷害白若溪,而沈歡顔……她幾次三番要緻夜绛洛于死地。
沈歡顔又算得上什麼善良人士!
眼看碧雲柔順婉悅的模樣,那一張秀緻的容顔竟然令人覺得楚楚動人,難怪白若溪隻一眼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這個狐媚胚子,到還真有一套。
白若溪那樣一直被她這樣強勢的女人霸占着,保護着,什麼時候保護過别人。
如此,這小妮子怎能不讓他上心?
隻是,這雕蟲小技,竟然也敢拿出來?
沈歡顔那般聰慧,一眼便看出來了其中的端倪。
然而,她如此驕傲的性子,即使是看出來了,依然不會選擇和碧雲一樣裝可憐博得白若溪的同情。
在她看來,幫助白若溪成就今天,并且為白若溪生兒育女的都是她沈歡顔,可以說,沒有沈歡顔,就沒有今天的白若溪。
所以,她不需要搖尾乞憐,向白若溪尋求憐憫,她隻要做好自己,為白若溪,為軒轅鏡蕩平一切!
沈歡顔最終還是犯了女人都會犯下的錯誤――凝望着她眼中的自信,碧雲在心底暗暗偷笑。
沈歡顔,我要的就是你這股子自信的勁兒。
不知道白若溪移情别戀的時候,你還能不能這樣昂首挺兇的站在我面前?
心中巧笑嫣然,她面上卻是一副楚楚可憐,走投無路,乞求人幫助的孱弱模樣。
“沈夫人,碧雲真的沒有說謊,碧雲真的是走投無路,才到了您的别院的,您若是不待見碧雲,碧雲明天就離開。
”碧雲一字一頓的訴說着,面容陳懇,一臉愁緒,秀氣的眉頭微微颦起。
她深知,不管自己再怎麼裝孱弱,裝無可奈何,沈歡顔都不會放過她的。
隻不過,她在等一個人……
等一個為了她動了心的男人,她相信自己這個不速之客并不是被人不聞不問!
沈歡顔去了碧雲的廂房,一直照顧在碧雲身邊的小丫鬟,平素裡被沈歡顔公主性子折磨得有苦難言,眼看着沈歡顔一路驕橫跋扈的朝廂房而去,她深怕沈歡顔與碧雲又起争執,便一路小跑的去找白若溪去了。
沖進白若溪的房間裡的時候,他正閑來無事讀着書,看見照顧碧雲的小丫鬟滿頭大汗的推門而入,他詫異不已,低聲詢問道:“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
真是沒規矩。
”
“驸馬爺,公主正在碧雲姑娘的廂房裡,好像是要興師問罪的……”小丫鬟一身綠蘿衫,與府裡其他的婢女穿着一樣的衣衫,面色雖不秀麗,倒也給人一種敦厚老實的模樣,她氣喘籲籲的訴說着,修長的手直指碧雲廂房的方向。
聽到這話,白若溪有些詫異,他眸子光暈流轉,緩緩放下手中的兵書。
刹那間,腦海裡忽而浮現出碧雲柔若無骨,楚楚憐人的小臉兒,那般孱弱,惹人心疼。
若是歡顔過去,一定會把她吓住了。
她已經這般可憐了……歡顔還要做什麼?
思及此處,一股憤怒油然而生,他三步并作兩步快速的沖出書房,一路直奔碧雲的廂房而去。
……
廂房裡,碧雲顫栗而立,迎接着沈歡顔的審視,聽着她尖酸刻薄的話語,碧雲惶恐不安的站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撲通”一聲再次跪坐下去,她淚眼婆娑的訴說道:“沈夫人,你就收留收留碧雲吧!
碧雲來生當牛做馬一定報答您,碧雲現在真的是無處可去啊!
”
“無處可去?
你個狐媚胚子,隻要你想去,哪裡還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沈歡顔義憤填膺的訴說着,心中憤怒不已。
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竟然敢****她的男人?
活膩歪了吧?
裝得一副楚楚憐人的模樣,其實根本就是和夜绛洛一樣個下作胚子!
夜绛洛搶走了軒轅鏡的男人,她碧雲就要搶走沈歡顔的丈夫。
這對主仆,果真是一狼一狽,無恥至極!
白若溪,這樣的女人你也看得上,你的心裡……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怨忿的眸子緊緊盯住素面朝天,楚楚憐人的碧雲,她實在想不明白,比起這個骨瘦如柴,可憐巴巴的女人,她沈歡顔哪裡不好?
碧雲聽着沈歡顔如此不忍入耳的聲音,心中嘲諷不已。
她靜默而立,不露聲色,眸底有輕蔑的笑意一閃而過。
正欲再說些什麼,便感覺到一縷清風徐來,淡墨色的身影昂然挺立,白若溪飄然而至,徑直的護在碧雲的身前,對着沈歡顔好言相勸道:“夫人來這裡做什麼?
碧雲是落難至此,我們能幫則幫吧!
”
“你這是幫忙?
分明是被這個狐狸精迷住了。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沈歡顔不顧自己賢良淑德的形象與白若溪發飙。
話一出口,愧疚與失禮的後悔感覺瞬間湧上心頭,她的怒火瞬間便被燃燒殆盡。
白若溪詫異的對上沈歡顔的眼,一時無言以對,這是第一次,歡顔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碧雲隻是一個落難的女子,平時菩薩心腸的她為什麼就不能秉着一顆善良的心好好對待碧雲呢?
歡顔平時待人不薄,怎麼如今的她,好似變了一個人?
心中狐疑不已,他紋絲不動的屹立在碧雲的前面,守護着碧雲的安全。
那一心向着碧雲的模樣,隻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關系不菲。
沈歡顔戰戰兢兢的不敢看白若溪一眼,心中愧疚萬分,卻礙于面子不願上前低頭認錯。
她剛才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若溪如果生氣,會不會因此而……更向着這個狐狸精?
可是,可是……她是軒轅一族的公主,怎麼能夠在外人面前輕易低頭認錯?
雖然夫字天出頭,可這件事,不是她的錯!
思及此處,沈歡顔昂起驕傲的小臉,倔強的眸子深沉淡漠的掃過白若溪和碧雲,心中盤算着什麼。
可面容卻柔和了許多,靜默片刻,她蓦然轉身,鄭重其事的說道:“相公,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
她離開的背影那般蕭索,孤單。
對于她來說,為白若溪真的是傾盡了所有,在她看來,沒有什麼比白若溪更加重要的了。
可是,她不曾想過,若有朝一日,白若溪也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裡該怎麼辦?
沈歡顔前腳剛剛離開,碧雲就虛軟無力的癱坐在地,那蒼白無力,虛軟的模樣實在是惹人心疼。
看到碧雲跌倒在地,白若溪趕忙奔過去,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她,一臉擔憂的看着她,滿心焦急。
柔聲細語的詢問道:“你沒事吧?
”
“謝謝,沒事。
”碧雲一雙秀氣逼人的眸子時不時的瞟一眼白若溪,身子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假意費勁的起身,卻無奈的再次跌坐在地,重回坐回白若溪的懷抱。
袖袋裡的香囊幽香陣陣,蠱・惑着白若溪本就有些動搖的心。
孟弦的秘術雖然厲害,可終究沒有能控制晏君卿,更沒有能控制淩子良。
這隻說明了一件事――倘若深愛,堅定不移,倘若不愛,别無他法。
晏君卿愛夜绛洛,縱然記憶全失,可在看見夜绛洛的一瞬間到底還是遲疑了。
淩子良不愛孟弦,縱然被下・藥蠱・惑,可從未順從過孟弦。
而白若溪――本就不是意志力堅定的男人,今天就算沒有碧雲,他日也會有人****白若溪。
真正錯的不是引・誘,而是面對引・誘不堪一擊的男人!
在心裡是這般嘲諷着,碧雲臉頰上卻迅速染上幾縷殷紅的胭脂色,她尴尬的笑笑,一臉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這般可愛而又惹人憐惜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白若溪忍不住伸出修長的雙臂,将她打橫抱起,溫柔的擱置在偌大的床榻上,素色錦被柔軟安心。
謹慎小心的為她蓋好被褥,白若溪的面容略顯僵硬,最終,一句話未說,便離開了廂房。
碧雲心中無奈,這一步雖然說有些效果,可似乎還沒有到位。
不知道白若溪到了沈歡顔的房間裡,他們會不會大吵一架?
如若大吵一架,沈歡顔你就輸定了,如若吵不了,這一架早晚也會吵起來的。
當初你想讓我毒死夜绛洛,想用晏君卿的死來做文章,算來算去,你怎麼能算到如今自己也被算計了……
你讓别人失去所愛之人,讓别人撕心裂肺,這種事情終究還是會報應到自己身上!
碧雲惟恐天下不亂的想着,凝望着白若溪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而又淡然。
陛下……再等等,再等等……就要成功了……
她這麼做與當初沈歡顔的作法一樣卑鄙,如果說沈歡顔不久将來的慘劇也會因果循環的話,就報應在她身上……
這是她為背叛夜绛洛所付出的代價……
碧雲知道,這一次想要白若溪和沈歡顔吵起來,最大的障礙就是沈歡顔。
白若溪倒是十分好上鈎的,隻是這個沈歡顔太過狡猾。
這個老謀深算的女子,怎麼猜不出來她的意圖。
當年是她倒追的白若溪,如此看來,這麼多年能一直把持着白若溪的心,她是極為有手段的人。
不過沒關系,隻要她肯犧牲,就一定會完成陛下的任務。
陛下……
碧雲抓緊棉被,咬着一痕貝齒,你要等着碧雲,一定要等着碧雲回去才好……
千萬不能出事啊……
再說,白若溪一路疾馳而去,直奔沈歡顔的廂房,輕輕的扣響了房門,他心緒沉重。
這是他們夫妻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吵架!
沈歡顔生氣了……她還在懷孕,本來就情緒不穩……
在擔心沈歡顔的同時,白若溪也覺得她剛才的做法實在是過分。
碧雲說到底也是一個落難的人,曾經四大家族碧家的才女,如今,他們也算是患難與共,幫一下又能怎樣呢?
為什麼沈歡顔非要如此!
她是不信任他,還是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他。
以往在南晉,以夫為天,如今在大沉,他們的地位急劇變化。
她是公主,而他是必須依附她才能活的男人――
他做不到!
做不到讓一個女人壓在自己頭頂!
他是男人,本來就該是一家之主!
心中憤憤不平的同時,他還是敲響了沈歡顔的房門,幾聲清脆的聲響之後,沈歡顔還是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