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顔顔4
“謝謝你教我做荷包,很抱歉耽誤了你回家的時間,天這麼晚了,一個人太危險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
小姑娘此時才收完鋪子,聽到傳聞的女帝大人要送自己回家,雖然略感驚吓,但在這相處的一小時間,不斷對夜绛洛手藝的吐槽竟都沒讓對方生氣,也讓她放松了不少“就在離這不多遠的地方,可以的話就麻煩您了。
”
遠遠地,街上零星燈籠照射出的光線,拉扯出一大一小兩個女孩一起走在路上的影子,讓人倍感溫馨。
夜绛洛這邊是出去做了不少事――還順便吓唬了人一番,鏡頭又回到了皇宮之内,晏君卿雖然沒有跟着女帝陛下出來,可他已經得到了影衛的彙報,心裡自然有着一絲不安,可夜绛洛才是君王,作為相爺的他照理也不應該阻攔她任何自由的決定。
他愛着夜绛洛,當然也更應該尊重夜绛洛的決定,夜绛洛既然選擇不知會他一聲就出去,必有她的道理在裡面,那麼他就裝作自己不知,就這麼乖乖的守在皇宮中等到夜绛洛歸來的身影罷。
送完小姑娘後,夜绛洛回到了皇宮。
她笑眯眯的走到一棵大樹前,伸手拍了拍,大樹上的影衛身體一晃,險些被夜绛洛給驚下來,可他還是穩了穩心神,将身子站好繼續潛伏在樹上,夜绛洛擡頭看着他整個人都蜷縮在樹上,像是有趣似的,又拍了拍樹幹。
這下子影衛有些忍不住了,額上降下三條黑線,忍不住拼命在心裡犯嘀咕:女帝陛下這又是抽什麼風!
簡直像小孩子一樣!
他們沒有得到召喚是絕對要隐藏住自己身影的,絕對不能夠擅自出來,這便是如那其中的那個“影”字一般,要像随身跟随的影子保護好主人的安危,可眼下夜绛洛這不叫他就算了,還拍樹幹,最後還明目張膽的帶着笑意看他,這讓他要如何是好。
“绛洛……不要為難影衛了。
”晏君卿不知何時拖曳着自己的廣袖,身姿輕盈的行到夜绛洛的身邊,他如一團清雲一般,悠然自得而随風飄逝,夜绛洛噙着一齒的笑,看向晏君卿的臉上,那裡除了笑還有着一絲幸福。
“哎喲,我那是和他鬧着玩呢,怕他在樹上無聊。
”夜绛洛的話是這麼說着,可晏君卿卻是知道,這名影衛便是告訴他夜绛洛外出的那位,一時間有些拿夜绛洛沒辦法,他的确是将這些影衛都給了夜绛洛,而這些影衛也都需要聽夜绛洛的命令,不該有他主之心才對。
可影衛卻不把夜绛洛當自己真正的主子,凡是夜绛洛做任何事情都會告訴他,這也不免晏君卿心裡也多了一份為難,讓這的确是影衛的不是,可又何嘗不是他的不是。
“我知道你擔心我。
”夜绛洛伸手執起晏君卿的手,與其十指相扣,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毫無間隙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那真誠的目光望進晏君卿的眼裡,夜绛洛唇上的笑雖滑落了一分,可卻更加真實:“我很高興。
”
這個時候,樹上的影衛實在呆不下去了,他一邊默忍着樹下的情景,一邊幹脆選擇把自己的眼睛閉上,反正他呆在這樹上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反正……這裡還有很多其他的影衛。
“大雁是玲珑公主所為。
”晏君卿牽着夜绛洛,邊走邊和她将事情彙報出來,然而夜绛洛卻是不在乎這些似的,隻是一直看着晏君卿的側臉,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晏君卿沒有得到夜绛洛的回答,步子頓了頓,也側過頭看向夜绛洛。
夜绛洛伸手撫上往上擡,按了按晏君卿滑順的銀白色頭發,接着拍了拍他白皙的面部,又将手伸到晏君卿的眉角:“君卿……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成親。
”
許是最近宮裡的氣氛太過熱鬧,感染了夜绛洛,便是讓她有些覺得向往起來,說到底,她也是個女子,多多少少會期望自己穿上那鳳冠霞帔,一對伴侶互相挽着手臂的美麗姿态,那般夢幻的婚禮的吧。
晏君卿看着夜绛洛許久,終究将她一把抱在懷中,深深的擁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溫暖,雖然夜绛洛總是問他什麼時候娶她,可是,這一次,尤為讓他心疼,他能感覺到她語氣中的那份向往與渴望。
“我就知道是玲珑公主弄的把戲,她不就是想要看南晉出醜嗎?
”夜绛洛突然笑起來,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可聽着卻帶着一些悲涼,就像是略帶嘲諷的憤怒。
晏君卿伸手拍了拍夜绛洛的背部,随後松開她,眉眼溫柔之極,這就是他的陛下,這就是他的愛人,時而抽風,卻永遠都不會把正事丢下不管,是一名看似無憂無慮,卻又勇敢地肩負重任的女子。
又過了幾日,據說有人又抓到了新的大雁,而且還順帶給大雁的吃食飼養員都自己先嘗上一嘗飼料,這樣一來便也沒再發生大雁被毒死的事件,而之前那些大雁也随風而去,變得灰飛煙滅了。
大雁所中之毒不是别的,正是鶴頂紅,這宮裡出現鶴頂紅這般,無色無味,殺人毫不費力的毒物,讓人不得不心驚膽戰一番,各宮都開始注意吃食的問題,審查憂外嚴格,尤其是長公主殿下和楚王殿下那邊,夜绛洛就更别提了,但她這邊有明相大人,自然是不用擔心。
桑七七也非常注意小包子的吃食,以至于她現在都會先把小包子要吃的東西乘一小口在别的碗裡,自己先嘗了,若是平安無事之後再給小包子喂過去。
最近幾日她發現李靜兒似乎有些急躁,整個人做事都不在狀态,有的時候喚她好幾聲都沒有反應,要她拍她,她才能回過神來,這讓桑七七産生了一些怪異的感覺。
“靜兒?
怎麼了?
”桑七七又拍了兩下李靜兒,她才回過神,她正面對着窗戶外,整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就是一種遊離的感覺,讓桑七七隐隐覺着有什麼不對。
“啊?
沒什麼,七七,長公主殿下的吃食檢查的怎麼樣?
”
李靜兒一開口就問了起來,可桑七七卻是留了個心眼,又看了李靜兒許久,看到她那張臉上幾乎就是一片茫然,便又把自己浮起的那絲怪異之感壓下。
“長公主殿下已經用完膳了。
”桑七七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訴李靜兒,小包子已經解決完了晚膳,可桑七七卻好像連這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她的眼睛有些木木的,這讓桑七七有些擔心。
桑七七把小包子放在嬰兒床裡,千叮萬囑讓小包子千萬不要往外爬,又讓其他宮女看好小包子,才帶着李靜兒出去。
她一直把李靜兒帶到長廊上,坐下來後,才用自己那雙眸子盯着李靜兒,靜靜的盯了一會兒,卻發現李靜兒完全避開她的眸子,看左看右,就是不肯看她的眼睛,心中那絲怪異又浮了出來。
“李靜兒,你究竟是誰。
”桑七七的聲音有些沉重,平穩的沒有一絲波瀾,而那聲音若是在大半夜聽,定是要驚到人的,可現在太陽還并沒有全部落下,黃昏時分,也正是逢魔之時,雖然還沒有午夜那般滲人,效果也是極佳的。
“七七,我是李靜兒啊,我……”李靜兒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有點不受她的控制,她心中一驚,她這幾天一直隐隐約約的察覺出了桑七七的能力,這樣一來,也覺得自己并無法将桑七七帶出去,所以一直在躊躇,可卻沒想到桑七七太過在意她,這麼快就發現了她的異常。
李靜兒更加的緊張,她的額上沁出顆顆汗水,臉色竟是一片煞白,桑七七并沒有想過要吓李靜兒,可見到李靜兒這幅模樣,心中非但沒有産生出一絲擔憂,而是懷疑更甚。
桑七七的唇抿得很緊,她像是再也回不去那個可以輕易相信人的年歲,可這又怎麼能怪她,她也是被逼無奈,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哪怕傷了李靜兒的心,她也不敢輕易的相信李靜兒,讓她壞了她的事。
她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便是殺掉夜绛洛,她現在雖然隻能照顧長公主殿下,可總有一天夜绛洛會來看小包子,不是和晏君卿在一起,而是她一個人,那麼就是有着暗中守護她的人,也會來不及。
最多隻會在她殺掉夜绛洛的瞬間把她殺死而已,有夜绛洛陪她死,她也認了。
桑七七原本是非常的堅定,雖然覺得小包子非常的可愛,可她發現小包子似乎最喜歡的是顔念,而不是夜绛洛,這樣讓她也就更加的能夠狠下心,她相信顔念能夠好好的照顧好小包子,最起碼,一定比夜绛洛教育小包子要來的可靠的多。
“李靜兒,擡起頭,看着我。
”桑七七的聲音冰冷的像是寒霜一般,李靜兒感覺自己似乎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可她更知道,若是自己的眸子與桑七七的對上,那麼她的一切都會暴露。
就在她緊張之極的時候,長廊的深處突來跑過來一個人,叫着她的名字:“李靜兒……李靜兒……”
她覺得原本控制在自己周身的那股神秘的氣息已然消失,滿頭的汗水她直接用袖子擦了一把,然後從長廊上站起來,朝着長廊那邊跑過去。
桑七七有些微微的詫異,她轉過頭的時候見到一名侍衛,身上還穿着盔甲,明顯是剛交班沒多久的樣子,她坐在長廊上沒有過去,隻是看着他們相見,以及,那名護衛抓住李靜兒的手。
李靜兒也是抓住了護衛的手腕,把他拉過來,一直到桑七七的面前,她的臉上又恢複了單純明媚的笑容:“七七,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你也知道的,這種事情在宮裡是不允許的……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他……”
“不用說了,我明白。
”桑七七的臉上又挂起了柔弱謙和的笑,眉眼彎彎,而這名侍衛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對着桑七七就點了點頭,然後拉着李靜兒走到遠處去。
桑七七沒有跟上,她想要知道什麼,她自然是可以問出來,不用現在跟過去,可她心裡還在掙紮着,究竟是問還是不問,明明這個侍衛來得正是時候,可桑七七卻總覺得這一切太過巧合,通常這種時候都相信李靜兒,但桑七七偏偏疑心更重。
桑七七回到寝殿内,看了一眼小包子,伸手輕輕的碰了碰小包子的臉頰,小包子許是玩了一天有些累了,竟已經睡着了,她微微思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等小包子小睡一會兒醒了之後再給小包子沐浴更衣。
畢竟小孩子若是驟然被弄醒,恐怕是要哭鬧不止的。
桑七七看着小包子就想起顔念抱小包子時的溫柔,心中一陣猛烈的跳動,而她心中所念之人,此刻正忙得焦頭爛額,就差叫苦連天了。
――當然,作為如玉樹蘭芝的右相大人,他才不會做咆哮這種不文雅的事情。
顔念一臉怨念的看着被搬到自己桌上的一沓沓奏折,他的臉上真的快要露出不文雅的表情了!
“是誰讓你們搬來的。
”顔念似乎想要保持住自己的理智,他冷冷的瞥了送東西的宮人,宮人被顔念這般冰冷的目光掃到,險些手中的奏折就捧不穩,眼看着奏折就要落下,顔念還是上前一步扶住那些奏折,随後将它放在桌上。
那名宮人立刻跪拜下來,一個勁的磕頭:“請右相贖罪,是陛下……陛下讓送來的。
”宮人好像不怕自己的額頭染皿一般,“嘭嘭嘭”的叩的很響,顔念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看了一眼宮人,讓其退下。
自己則看着那滿桌子的奏折,有些腦袋發脹,他最近幾天都在忙婚禮的籌辦,所有的事宜都壓在他一個人的頭上,結婚不是一件小事,這繁瑣的程序讓他都不想再辦第二次婚禮。
今日好不容易将大部分的事宜全部吩咐下去,卻又傳出那用于納采的大雁被人毒死的事件,隻能命人重新抓了養起來,他又沒有三頭六臂,這樣一幅不會半點武功的身子,處理這麼多事情,實在是手都沒辦法停。
“陛下這是厚此薄彼。
”顔念低估了一聲,臉上滿滿的悲怆之色,隻是片刻之後,他便收斂了情緒,那張臉上依舊冷淡如舊,渾身還是散發着君子之氣。
那奏折上有大事也有瑣事,一般瑣事偏多,這些瑣事包括哪家官員的公子暴死了,哪家小姐看中了哪家的公子,再不然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
“這種事情都不會處理,還能在朝為官,看來科舉制度需要重新整治整治。
”顔念看着這些折子就有些來氣,怨隻能怨他最近休息太少,這火氣也就上來了。
顔念一直将東西都整理好,想要過去看一下小包子,卻發現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問了宮人才知道竟然已經戌時,便不再去打擾小包子,就在他準備休憩之時,門口傳來了敲擊之聲。
“誰?
”顔念聽着敲門的聲音和平時宮人敲門的聲音不同,他有些奇怪,可略略一思,才想起來,這是他專門讓他學的敲擊方式,可他忙多了,自己竟然忘了。
“進來吧。
”想到這裡的時候,顔念就輕聲開口,來人武功很高,顔念的回答他自是聽得一清二楚,來人身穿藏青色的袍子,頭發高高的束起,身材很魁梧,長相也很張狂。
可此人卻是難得的口風緊,顔念便是派此人去給沈歡顔傳信。
――顔念右相表示,他真的快要瘋了!
女帝陛下讓他做事也就算了,偏偏明相也要讓他做事!
什麼事都要他去處理去查,怎麼不讓他當皇帝!
當然顔念的這番話也隻感在心中吼兩聲,是斷斷不會抱怨出口的,他早就決定要做陛下的忠臣,那麼他必定會好好的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
“顔相。
”此人恭敬的對着顔念抱拳,單膝跪地行禮,顔念微微颔首,很滿意此人,讓他起身回話。
“顔相,她讓屬下告訴陛下:‘想要她出錢救災,就把碧雲交出來。
’”沈歡顔的确是對碧雲射了一箭,可那一箭之後碧雲竟然還能逃走,并且讓她的人搜不到,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死了,二就是,她藏皇宮之中。
而這兩種自然是後者更加可信,沈歡顔便是用此話來詐夜绛洛,可她卻不知道,這背後是顔念在借着夜绛洛的名頭和她對峙。
顔念目光如水,平靜而淡然,他看着低着頭的下屬,也不急,從桌上拿起茶壺,又翻開兩個茶碗往裡面到起茶水,他的屋裡并無他人,這茶水自是早已冷透了,隻不過夏日,這水再冷也不會凍着人。
顔念将茶水倒好後,自己先坐了下來,随後手臂一伸,“你也先坐下來喝一杯可好?
”
下屬一愣,卻并沒有多推拒,他大大方方的一撩袍子坐了下來,眸子很是深沉,可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眸色雖然深,卻并沒有多少城府。
他伸手就接過顔念倒好的茶水,猛地一口就全部飲盡,顔念無奈的嘴角動了動,卻已經有了一些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