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墨似醉非醉的看着她,“是啊,明兒要早起,你為何還不睡?
”說着他就打了個哈欠。
怎生這才松懈下來,也不叫人,就自己動手換衣裳。
聶墨噴着一點酒氣,笨手笨腳的上前幫忙,“我幫你弄……”
怎生一扭身子說話,玲珑身段盡顯,聶墨看的眼中起火。
瘋魔似得想,待生了這一個,他絕對不要怎生再生了。
懷孕期間,隻能看不能吃,能吃又不能吃飽,這是要将他逼瘋的節奏。
他圍着她的脖子說話,好像在挑哪一塊肉下嘴一般,鼻子裡頭噴出來的呼吸惹得她幾乎戰栗着想将自己縮起來。
聶墨笑的兇腔震動,硬壓着她折騰了多半個時辰,而後抱成一團好歹的湊合着睡了。
早晨醒來的時候,聶墨昨夜的不足已經平複了。
他雖然略有些欲求不滿,但這都是對着自己媳婦,若是換了外人,哼,他根本提不起興緻。
往外頭看了看天色,還黑乎着,若是在往日他早該起來去讀書或者打拳了。
怎生還睡的香甜,不知夢見了什麼,彎着唇角。
聶墨悄悄的起身,把床腳那邊的帳幔攏住,挂在了金黃色的帳鈎上。
摸黑把昨晚作亂的證據都抱到了他們卧室右後方的浴間裡頭。
又收拾了被褥,将一切都弄好了,天光也開始透白。
怎生翻了個身,發覺背後沒了依靠的懷抱,伸手往後頭摸索了一下,聶墨見狀連忙上前摟住她道,“再睡一會兒。
”這幾日把她都累壞了,等回門之後,他就讓她好好歇歇。
聽見他的說話聲,她微微的哼唧了一個嗯,眉目舒展着往他懷裡靠了靠,眼睛下方還有一點淡淡的青影,昭示着她的疲倦。
聶墨撥弄了一下她額頭的碎發,伸手從她脖頸底下穿過,她的唇因為這一番動作微微張開,須臾不舒服的嘟了起來,上唇微翹,帶了幾分惱意的嘟囔,“還要睡。
”
聶墨連忙道,“好好,你睡。
乖。
到了時辰我來叫你。
”
他不說還好,一說時辰就把她吓醒了,“什麼時辰了?
”
聶墨探頭出去看了一下漏刻,回頭道,“還早呢,再睡一下。
”
怎生直覺的眼皮都累的張不開,聞言點頭道,“那你不要叫我遲到了。
還要給母親請安。
”
聶墨嘴角的笑意加深,殷勤的說道,“好,我知道了,快睡吧。
”心裡美滋滋的替她拉了拉薄被。
怎生這才又睡了過去,等她醒的時候,雖然時間緊了些,可外頭都已經準備好了,她先洗漱了,然後喜嬷嬷幫她梳頭。
“不要搓那些脂粉了,我隻用一點口脂。
”
“是,夫人這氣色極好,老爺太太看了,也該放心了。
”喜嬷嬷爽利的幫她選了一隻白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钗,插到盤起來的随雲髻上。
身上照舊要穿一身正好的衣裳,沒有喜服那般莊重,卻也看着喜慶,兇前又挂了一隻沉甸甸的赤金萬事如意金鎖璎珞,看着簡潔大方又不素淡,怎生照了照鏡子,滿意道,“今兒這搭配好,該賞。
”
屋裡的丫頭都偷笑。
她還奇怪,“你們笑什麼?
”
藍瑩搶着答,“回二夫人的話,是二爺幫你選的衣裳首飾。
”
聶墨從外頭進屋,正好把這一段聽在耳朵裡,笑着接口,“不知郡主要賞我些什麼?
”
怎生笑着不肯接口。
聶墨看了她一眼,當着衆人的面沒再說别的,然而内心卻極其猥瑣的想到了某些上不得台面的“賞賜”,并打定了主意要讨這份賞才行。
喜嬷嬷便吩咐人傳飯,今兒不需到老夫人跟前伺候,隻在出門的時候去請個安就可以。
怎生握住筷子才覺得手腕酸痛,見聶墨也盯着她的手看,吓得一哆嗦,筷子就掉地上了。
這頓飯吃的相當不自在,恨不能嚼兩顆口香糖把聶墨的眼睛給粘住。
好在早飯簡單,略用些也就夠了,兩人分别坐了青油小車去了緻公堂,到了老夫人處,剛見了禮,就聽老夫人身邊的丫頭來回,“老夫人,二爺,二夫人,舅爺們來接二夫人回門了。
”
怎生不知她怎麼說舅爺們,等人進來,才發現餘承安帶着麼生來了,頓時抿唇而笑。
京城回門的講究其實簡單,俞家準備了一籃筐的糕餅,俱都用紅紙包了,去步步高升之意,老夫人身邊的程嬷嬷接了東西。
老夫人拉着麼生的手,笑着跟餘承安說話。
“好一陣子不見你,轉眼你就成咱們親家啦!
”
“是,您也曉得,我跟璟允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了,這我們家沒有女孩兒,沒法嫁給璟允,璟允也等不及我成親現生,我隻好給自己找了個妹妹,總歸璟允還是我妹婿就好了!
”
惹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而後一行人辭了老夫人,坐車去了俞家。
聶江駕車,大老遠看着俞家門口站着的仿佛是俞父,忙對車裡的聶墨說了一聲。
聶墨定睛一看,見果真是俞父,連忙下了馬車,快步迎了上去。
或許是此生經曆的波折過多,俞父其實跟怎生一樣,都是個息事甯人的性子,因此當聶墨給他見禮的時候,他的臉上就帶出幾分不自在來。
“嶽父,您怎麼了?
”聶墨是誰,那是察言觀色的小能手哇。
俞父遲疑了一會兒,怎生的馬車也已經到了門口,他隻好小聲說道,“黎王爺一大早就來了,還帶了那個什麼路世子,哦,還有個郡王爺也一起來的……”
這些人來就來了,還嚷嚷着要給姑姑妹妹撐腰,分明就是想要為難聶墨,因此俞父才覺得不自在。
他覺得這些人比他這個嶽父比麼生這個小舅子都稱職。
聶墨笑道,“您放心,我會小心應對的。
”
俞父點了點頭,“嗯,還是不要喝多了酒。
”今天他是主人,按理應該勸酒,這麼跟聶墨說話,其實已經當他是很親近的人了。
怎生下了車,甜甜的喊俞父“爹”,俞父立即笑了,上前看她,正如喜嬷嬷所說,見了女兒全須全尾神采奕奕的站在自己面前,俞父極為高興,不住的點頭,“看來把你嫁給璟允是對的。
”
說着話,眼裡卻有了淚花,怎生連忙上前挽了他的胳膊,笑着道,“那是,您跟母親從來的主意都是極好的,是再正确不過了的!
”
俞父頓時收了淚,實在是被她這般的自吹自擂給弄笑了。
聶墨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雖然沒像怎生一樣穿了正紅,衣裳上卻繡着紅色團花,跟怎生站在一起極為般配。
讓着俞父先行進門,果然就見黎王幾個就站在院子裡說話,雖然路平已經應承了要幫着黎王,但他本人也不怎麼擅長言辭,因此院子裡頭就隻聽了黎王在擠兌容郡王,“侄兒媳婦這胎懷的金貴,你姑姑成親
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說來賀一賀……”
容郡王老實,“侄兒将賀禮送到聶府了。
”
“你到底跟誰親近?
是姑姑親,還是姑父親?
”容郡王心道,都不親。
原來他跟聶墨是一種主從關系,現在聶墨不聲不響的娶了永甯郡主,一躍成了他的姑父,按照道理,他應該覺得高興才對,但他這心裡就是覺得不平衡,當然,他也覺出自己十分沒
出息,所以才不肯出門的。
聶墨看見黎王跟路平,臉上沉了沉,轉頭先對了黎王行禮,再是容郡王,禮儀絲毫不錯,黎王哈哈大笑兩聲,伸手需扶,“幾日不見,璟允怎麼這麼客氣了,可見這成了親就是不一樣,禮數忒周全。
”暗暗
諷刺以前聶墨倨傲。
聶墨沒答話,盯着路平看了兩眼,然後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笑着對路平道,“世子。
”而後作勢行禮。
路平覺得自己完全受的起他這一禮,但見怎生站在不遠處,知道她是個心軟的,若是見了說不得要以為他們是來欺負人的,天知道,最該委屈的是他才是。
因此忙閃到一邊,遙遙對了怎生先見禮,沉聲道:“郡主。
”
聶墨臉色變了又變,強忍着酸意走到怎生面前,“嶽母還等着我們呢,你先過去,替我告一聲罪,我稍後就過去……”又扭頭吩咐松香藍瑩,“扶好了二夫人。
”
二夫人三個字咬得十分重,跟怎生說話,則處處透出夫妻的親密無間。
他的聲音刻意的在面對怎生的時候變得委婉體貼溫柔,别說路平聽了心裡不是滋味,就是怎生自己也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聶墨隻權作不知,親密的替她整理了衣裳,又幫着扶了扶頭上的钗,動作親昵的推着她轉身,“快去吧,免得嶽母等急了。
”
要不是大庭廣衆之下,需得顧忌聶墨的臉面,怎生都想逃之夭夭了。
容郡王見了聶墨這一面,也算是大開眼界,往日聶墨在他面前的形象可是各種正兒八經啊!
沒想到啊,實在是沒想到!
黎王則對了路平說悄悄話,“瞧見沒有,人家這樣才能哄了女孩子開心,你呀,還是太嫩了!
”
路平抿唇不做聲,其實内心已經被重度摧殘,他盯着聶墨的後背,恨不能給他燒出倆洞。
聶墨則神情款款的目送了怎生去内院,等完全看不見影子了,才扭過頭來,“王爺郡王世子還請見諒,内子被我嬌慣壞了,一刻離了眼前,就擔心的不行。
”
這下連黎王也覺得聶墨十足的惡毒,這種程度的秀恩愛,就是黎王,也不一定能面不改色的表現出來。
幸好俞父喊了他們進屋喝茶。
否則,再聽聶墨說下去,大家都要尋地方吐一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