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商量了一下交易的細節,交換了關于天巫宗的情報。
從陳文羽那裡,元行沖獲知不少天巫宗秘聞與劉軒所知一一對照,大緻弄清天巫宗勢力範圍及人員情況。
官船停泊在運河上,輕風吹着桅杆上懸着的風燈微微作響。
張紫晨也離開了泗州,趁夜盜走了向雲飛的屍體,帶走埋葬,然後乘船離開泗州,指揮江北諸州縣天巫宗的分壇轉移财物,避免官府追查。
這時黑白社突然發力,運用各種關系瘋狂攻擊天巫宗,借着官府的勢力沒收天巫宗财産。
蔣柏清接到狄仁傑發給淮南、江南各道州縣的行文後,大怒異常,氣得毀了書房裡的所有器物。
“武則天,”蔣柏清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那還不知這是武則天的意思,借狄仁傑的手毀掉天巫宗,斷掉支持李貞的後援。
願賭服輸,蔣柏清能混到宗主的位置,經曆的風浪不算少,還能忍住氣不為所動。
朝代更替,從南朝宋齊梁陳到隋唐易代,天巫宗的蔣王廟都巍然屹立在建康城外,這些小小的風浪還動搖不了天巫宗的根基,廟毀了重建就是,人死了再找。
可兩天後向雲飛身死泗州的消息傳來,則使得蔣柏清徹底暴走了。
“劉軒,狄仁傑,”蔣柏清淡然的表情變得猙獰無比,完全沒有仙風道骨的神态。
“到揚州去,”蔣柏清冷靜了一下,走出書房,吩咐身邊的道童道,“通知蔣成讓他到揚州與我彙合。
”
“天狼”蔣成是天巫宗的五大長老之一,年不過二十三歲,為蔣柏清遠房侄子,因天賦異禀被蔣柏清收為關門弟子,得傳天巫宗武學精要。
蔣成也不負衆望,小小年紀就晉升到六品第三境,公認為天巫宗下一任聖主的候選人。
道童急忙下去安排,分派人手通知在山中修行的蔣成。
狄仁傑的一紙公文震動了整個淮南、江南官場。
那些隐藏在暗處的勢力紛紛關注着這場朝廷與越王府,天巫宗的争鬥,判斷未斷的形勢,選擇今後的方略。
揚州城外,蜀崗之上,成象苑。
“你回來了?
”王旭拈着一枚棋子,望着棋盤,輕聲說道。
“哦,大人。
”王琨恭敬地說道。
王旭沒再言語,面對着錯綜複雜的棋盤沉思着。
成象苑就是“劍靈”王旭在揚州的别墅,依山傍城,緊臨運河,旁邊有大明寺,中有泉水,甘甜可口,遠近聞名。
自大隋滅了南陳後,毀建康而将南方的經濟重心,政治中心搬至揚州,一幹世家豪族也都在揚州置業。
“你有什麼事?
”過了良久王旭問道。
“朝廷發現了越王李貞私自訓練兵馬的事,估計朝廷很快就會對李貞下手。
”王琨說道。
王琨把李榮前去蔡州,擾亂王府和大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旭。
“虎父無犬子,我不如李晦!
”王旭收起棋子說道。
王琨一臉難堪,自己是王旭的兒子,年紀輕輕已是六品高手,怎麼說都不能比李榮差,可在父親眼裡卻不值一提。
“你是不是不服氣?
”王旭轉身對着王琨說道。
“兒子不敢,”王琨低頭說道,“不過據越王府中人說,李榮被王府高手重創,命不長久。
”
“哼,重傷不還沒死嗎?
你能從天巫宗聖女七品宗師周萱兒手中逃得一命?
”王旭說道。
“孩兒不能,”王琨說道。
面對七品宗師,王琨可不敢大言能順利逃掉,何況對方可是魔門中的高手。
“真是虎父犬子,”王旭搖搖頭道。
在他眼中,王琨不過依着前人的腳步,分毫不敢有所偏差,沒有自己的想法、思路,隻知依葫蘆畫瓢,能夠晉升至六品已是極限。
“天機武劍”博大精深,絕不是那種固步自封,光憑循規蹈距就可登上頂峰的武學,相反它有着極大的發展空間,供後人不斷去探索。
二天後,狄仁傑的公文傳到揚州。
王旭聽到消息後,叫來了王琨。
“你今天就到越州去請你陸叔叔前來揚州!
”王旭不由分說地道。
“請陸叔叔來?
”王琨說道。
他也知道了狄仁傑的公文,就是不明白這一紙針對天巫宗的朝廷文書跟自家以及陸家有何關系?
這位陸叔叔就是名列天榜的高手“千鶴”陸宇澤。
“叫你去,你就去,還有讓陸穎一起來!
”王旭說道。
“陸穎?
”王琨一臉不情願地說道。
“怎麼不如人家就羞于見人?
”王旭譏諷地說道。
陸穎是陸宇澤的獨女,陸家年輕一代第一高手,比王琨厲害多了,小時候不少欺負王琨。
“那有,孩兒這就動身。
”王琨說道。
說着,王琨趕忙轉身離去。
“可惜琨兒心性,資質與陸家小妮相差遠了些。
”王旭歎口氣道。
琅琊王氏與吳郡陸氏同為江左一等一的世家,曆代以來聯姻不斷,按說王琨與陸穎家世相當,武功相若是合适的對象。
隻是陸穎的資質太過逆天,有着宗師之姿,不是王琨可以相提并論。
此時揚州都督府也因為狄仁傑的一紙行文亂成一團,有激節贊賞的,還有皺眉無語。
時任揚州都督府長史的弓彭祖坐在書房内不時皺眉長歎,不知該怎麼對待這份公文。
年不過五十,弓彭祖的頭發就已變得花白,全沒有以前的潇灑自在。
江南民風剽悍,世家大族勢力紛然,治理起來頗為不易,又有越王李貞,天巫宗等勢力插手政事,弄得弓彭祖事事不順,勉力維持。
說起來,弓彭祖能任揚州長史,也是拜武則天所賜。
弓家世代官宦,深受武則天重視,由蒲州刺史轉任揚州長史,淮南道實際上的一把手。
揚州都督向來都是虛職,由親王貴戚擔任,長史也就成了淮南道文官之首。
在弓彭祖的眼中,貢賦失蹤可以封鎖消息慢慢尋找,他早已暗中上書武則天,詳述了貢賦丢失的情形,并說要盡力追查,挽回損失。
但像狄仁傑所說那樣大動幹戈,必将弄亂平靜的局面,不利于統治。
狄仁傑動手抓人拆廟,必将逼得天巫宗動手反抗,萬一它們與心懷叵測的越王勾結,造成的後果就不是簡單的一些貢賦損失可以替代。
就在弓彭祖為狄仁傑的公文煩惱時,天巫宗聖主蔣柏清深夜獨自一人,白衣飄飄,宛若禦風而行,來到石頭城外一處亂葬崗。
夜空中月華普照,月下荒涼的孤墳,墳間鬼火青綠,迎風飄揚,荒草叢中卻沒有尋常的小蟲嘶鳴,寂靜異常。
“道兄,柏清來訪!
”蔣柏清穿過孤墳,來到一處無名低矮的墳頭前,朗聲說道,“打擾道兄清修了!
”
“你來何事?
”墳中傳來人語,語音帶着金屬般的顫音,令人聽起來頗為難聽,忍不住氣皿翻騰一般。
“白蓮社聯合官府對我宗下手,我想請道兄出手牽制劍靈王旭,”蔣柏清說道。
“劍靈”王旭身份清貴,不但是琅琊王氏當代第一高手,而且還是白蓮社的九朵蓮之一,主持着白蓮社的日常事務。
“聯合官府?
”墳中人說道,“你惹怒了武則天?
”
墳中人也是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了,從蔣柏清的話中就推測出許多東西。
按說天巫宗身為魔門一員,面對佛道兩宗的攻擊就請求目前的魔門共主武則天出手,卻跑來找自己,想是其中别有原因。
“哼,”蔣柏清臉上赤氣一閃說道,“武則天忙着清除宗室,奪取李唐江山,顧得上我們魔門諸派的利益?
白蓮社落井下石,大有鏟除我宗之勢,而江南王家,陸家也會樂呵呵地站在一旁邊看熱鬧,甚或分上一杯羹,畢竟如今大唐是北方人的天下,他們在朝中占不了便宜,就想着窩裡鬥,從我們手中奪食。
”
“你們之間的恩怨我可不想管。
”墳中人說道。
“道兄,沒有我天巫宗提供的資源,你們的修行之路會有那麼好走,過于孤傲反而不美。
”蔣柏清威脅地說道。
天巫宗和墳中人所屬天屍宗同為魔門宗派,隻是天屍宗一向人丁稀少,不說一脈單傳,也差不多,又因修煉功法特異,不喜現身于世。
天巫宗就以提供修煉資源為條件,有事時請求天屍宗高手協助。